叱吉設把鷹藏空傳過來的消息一公佈,整個帳篷裡面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吵翻了天,雖然在座的都是一臉的呆滯。
這時候是可以自由發(fā)言的,但是還是有人演繹緘默,這就讓氣氛的烘造者感到不爽了,叱吉設有些不高興了,自己把這麼大的事情說出來,但是大家在下面雖然心裡面都是很震驚,但是卻是隻有那麼兩個人開聲表示疑問。
“怎麼可能,那草上飛的百多號人手,那可都是頭領這些年精心挑選的人啊。”坐在叱吉設下面的一個花白鬍子老頭搖著頭不相信的對叱吉設說道。
這老頭本是中原人,少年時爲了躲避戰(zhàn)亂纔到了草原的,一呆就是幾十年,翩翩少年時來,白髮霜須還未還。
雖是身居草原但是他依舊是用著漢人名字,李自華,書香世家,他剛出生的時候哭聲洪亮,李父當時正練著毛筆字,宣紙上面墨跡都還沒有幹。
盯著宣紙上面的那七個字沉思一下之後大笑道:“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孩子哭聲這麼大,想必以後應該不會默默無聞一生的,就叫自華吧。”
李自華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可惜李父不會掐指算命,他看到了那行字想到了自華,但是卻是沒有想到十幾年後的一場動盪,父子竟然分離,李自華輾轉(zhuǎn)顛沛,最後到了草原,在啓民可汗處做了個小吏。
後來許多年後也曾回中原找過李父,但是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音信全無。
李自華雖然是在草原,但是少年時打下來的底子還在,加上少年時就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的洗禮,所以看事情的眼光和角度也就和常人不一樣了,對於一些事情往往還在初始萌芽狀態(tài)呢,他就能夠猜出個七八分,也正是這番本事加上後來所學衆(zhòng)多,啓民可汗死後就得到了叱吉設的看重,現(xiàn)在在叱吉設這出謀劃策,深的叱吉設的重用。
叱吉設聽到李自華的話之後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說的都是真的,草上飛真的是被滅了。
草上飛是叱吉設的私人武裝這件事情,在場的人都是明白的,草上飛的實力如何大家也是知道的,也正是對於草上飛這些年的“豐功偉績”太瞭解了,所以纔會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纔會覺得草上飛被三百人給滅了這是不可思議的。
“這可都是千里挑一萬里挑一的勇士啊,那草上飛的頭領更是不得了啊,聽說這草原上也只有鷹搏空鷹大人才能與之匹敵啊。”坐在李自華對面的一箇中年人也是不相信地對旁邊的人說道,說完之後還擡頭看了一眼此刻站在叱吉設後面的鷹搏空。
很可惜,鷹搏空就彷彿是個木偶似的,那個中年人看過來的時候他依舊是右手握著腰間的刀把,雙目遠眺著,一點什麼神情改變都沒有。
叱吉設坐在那默不吭聲,並不開口解釋說草上飛的頭領逃出來了,有些事情該隱瞞還是得隱瞞,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中年人和李自華是不對路的,用中原的一句老話來講呢就是道不同。
中年人叫做羊屯,不典型的草原人,說他是草原人,那是因爲他骨子裡血管裡的的確確是留著草原的血脈,在草原人上面加上不典型三個字那是因爲他那瘦弱的身板真的是難以散發(fā)出草原人粗獷的氣息來。
羊屯第一眼看到李自華的時候就跟李自華槓上了,雙方都是互相的看不順眼,李自華是看不慣羊屯那樣貌,以及說話的粗俗不堪。
李自華看到羊屯的第一眼就感慨女媧娘娘的大能,能造出衛(wèi)玠那樣子的美男子,竟然還可以造出羊屯這樣子的極品男,李自華回過神再看第二眼的時候就疑惑女媧娘娘在創(chuàng)造羊屯的時候是不是打瞌睡了,雖說那羊屯臉上是嘴巴鼻子眼睛什麼的都是挺齊全的,但關鍵是那嘴巴鼻子什麼的竟然完全是隨意的排列組合的。
羊屯自小就因爲樣貌的緣故倍受人嘲笑,越是如此,他那瘦弱的小身板下面那顆弱小的心臟就越是敏感,隨著自己把良心什麼之類的東西出賣給了天神之後,叱吉設給了他地位,給了他身份,給了他財富,給了他尊嚴。
從那時開始,羊屯就很少正面看到那種譏諷的表情了,即便是看到,那也是別人子啊背後表現(xiàn)出來,被他無意間瞄到。
但是在見到李自華的第一眼,羊屯就從李自華的臉上看到了久違的神情,尤其是那眼睛裡深深的嘲笑,這讓一個剛從叱吉設身上得到自尊心的人兒怎麼受得了,所以他那時起就把李自華給恨上了。
坐在羊屯邊上的同樣是個草原人,這人和羊屯一樣,穿著一身的麻布衣裳,那衣袖上的油污讓人懷疑是不是草原三個月沒下雨了,所以沒水洗澡洗衣服。
此人叫做阿都野,這人算是叱吉設帳下的一個怪胎,平日裡並不與人來往,人家跟他講話他也是愛理不理的,除了叱吉設之外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只是知道他嗜酒如命,一日不飲酒,病貓怏怏走,他是恨不得鑽進酒罈子就不出來了。
此刻羊屯跟他講話,他依舊是拿著酒罈子往嘴巴里面灌,根本就不理會羊屯,羊屯的熱情勁一下子就像是那酒罈子裡面的酒,被阿都野灌進了肚子裡,無影無蹤了。
這帳篷裡面基本可以分爲兩派,坐在右邊的是草原派系,以羊屯爲主,除了羊屯和阿都野之外還有一個草原人。左邊的這派只有兩個人,除了李自華之外還有一個,也是漢人。
這漢人是叱吉設在中原避難的時候結(jié)識的,當時倆人是一起上勾欄下賭坊,在那段歲月裡建立起了深厚的紈絝友誼。
這人是蕭守仁的本家,也姓蕭,喚作蕭乾,是一大戶人家的庶出,這年頭只有嫡出那纔是王道,就像外國那篇著名的文章真正的英雄所說的那樣,嫡出者擁有一切,而庶出則什麼都沒有,一無所有。
庶出這種不尷不尬的身份讓蕭乾成了一個紈絝,紈絝的蕭乾遇到了故意裝作紈絝的叱吉設,倆人可以算是乾柴烈火一拍即合了,那時候真的是天雷勾動了地火了,一發(fā)不可收拾,直到叱吉設回到了大草原才終止。
過了兩年後蕭乾那便宜老爹終於是在他那嫡親的長子殷切的期盼中駕鶴西去了,蕭乾的日子也就越發(fā)的難過了,真的是應了叱吉設當初的老話了,當初叱吉設得知他的名字後就打趣稱呼蕭乾爲消遣,這下子真的是成了蕭家人的消遣了。
蕭乾想起叱吉設的話之後就生出了投靠叱吉設的想法來,雙親都已不在,無牽無掛,蕭乾終於是踏出了蕭家的門檻,找到叱吉設之後因爲少年時的交情,在這還過的挺滋潤的,只是真的要出什麼大主意還真的是別指望他。
“好了,別說了,這件事情確實是千真萬確的,用草上飛去攔截大隋使節(jié)團這個法子是李先生提出來的,現(xiàn)在出了這碼子事,不知道李先生現(xiàn)在有沒有什麼更好的方法來解決目前的難題呢?”叱吉設雙眼期冀地看著李自華。
李自華被叱吉設這麼個有些年紀的大男人盯得心裡也不是很痛快,自己當初出謀劃策,說讓草上飛去攔截大隋使節(jié)團的時候叱吉設是一力贊成的,還大笑著說什麼:我今得先生,尤勝高祖得子房啊!
現(xiàn)在事情一發(fā)生變故卻是有意無意間把失敗的矛頭指向了自己,從這一點李自華就看得出來,這叱吉設不是當君主的料啊。
“頭領,我當時就反對用草上飛去攔截大隋使節(jié)團的,我們只是要求交出史瞿從我們這偷過去的東西,但是卻是並沒有說明白是什麼東西,而那東西關係重大,史瞿是不可能告訴他們那是什麼的,那個大隋的使節(jié)團也許是什麼都不知道呢,何必把事情弄大呢?大隋皇帝剛和我們建立好友誼,這時候若是真的把這三百使節(jié)團都屠光了,那死去的就不是三百條人命了,而是關係到我們生死的東西了。”羊屯站起來說道。
當初李自華提出用草上飛攔截的時候羊屯就不同意,凡是李自華提出來的意見羊屯基本上都不同意,當然,羊屯反對的意見也是很充分的,誰都找不出個不是來。
“頭領,我想現(xiàn)在還不是討論誰對誰錯的時候,我們應該做的是怎麼解決這後顧之憂,頭領你說對不對?”李自華到底是老辣,一語就說進叱吉設心坎裡去了。
“對、對、對,李先生說得對,不知道李先生是不是有什麼妙計?”叱吉設一聽到李自華的話之後就大喜望外了,急忙問計將安出。
李自華雍容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有辦法解決眼前的事情,不讓大隋的使節(jié)團泄露寶物在叱吉設手裡的消息。
“難道頭領忘了大可汗派過來的史蜀胡悉大人嗎?”李自華笑瞇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