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人,東西不見得有多精藝,但人的心思都很深沉,害人總要做到不著痕跡。
“既然如此,那我們掐掉它便是。”
冉冉點了點頭:“幸好我們發現得早,從地上被點燃過的灰跡來看,才剛被點燃沒多久。”而依照現在它的燃燒速度推測,正好與藍蝶上大殿之前的時間吻合。
事情發展至此,起碼可以猜測到,藍蝶對皇后的確是有加害之心,而動機是要取代皇后在國師心里的位置。
為愛而仇恨,很合情理。
“你收著它干什么,既是有毒,應該扔了。”鬼王看著她收起那植物的動作,眉頭緊鎖。
“我先拿別動研究看看,這植物外面看著干,里頭都有水份,很罕見。”她突然看向墻壁,心頭劃過疑慮。
依鳳墨離的身手,斷不可能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了這個房間,就算鬼王的身手再好,那么她呢,她是一個沒有內力的人……鳳墨離不可能沒有感覺到聲響的。
除非有兩個可能,一是鳳墨離就在這里,二是鳳墨離跟本不在那個屋里。
那么,是哪一種?
她掃了眼身旁的鬼王,并不覺得鳳墨離有吃那么飽,換套衣服戴個面具的再來幫自己……怎么看,都不是鳳墨離的行事作風。
“想什么呢,女人,要是被我知道在想男人,你就死定了。”
“那個男人是你。”她隨意一說。
他卻是滿意一笑,自信得二五八萬似的:“那也是合情合理,本王優秀得很。”
去他的優秀!
離開了房間,冉冉并沒有直接回牢房,還去了趟圣姑的靈花樓,那里果然遍地都是花,不負花之盛名。
冉冉直接走進那片花海,鬼王無趣的跟在她后面,突然間,兩人聽到異樣聲:“喔…輕點啊……”女人的吟哦聲。
還有男人的喘息聲。
冉冉的嘴角抽了抽,退出了花海,還下意識的拍拍衣裳,這么臟的東西,沾上了都覺得癢。
鬼王挑眉,倜侃似的望著她的舉動。
只見她突然勾起冷笑——鬼王雙眼一閃:“女人,你想干什么?”
“替他們助助興。”冉冉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叫他們不能辜負了這美麗的夜景。”
有了唇上兩條胡子的點綴,冉冉本就壞壞的笑容,變得更加邪惡了,只見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輕輕一倒,一些粉末從瓶口落了出來,一陣風吹來,那粉隨風飄揚,散落在花海當中。
收了一瓶,她又拿出另外一瓶,做了同樣的動作。
“你想報仇?”
她冷冷一笑:“仇,自然要報,卻不是這么簡單的報,我穆冉冉向來最喜歡一報還兩報,這不過是剛開始而已。”
話落,她收起瓶子,帥氣的拉了拉衣襟,瀟灑無比。
他們離開沒多久,花海里傳來驚懼的叫聲。
圣姑大叫著道:“蛇,怎么會有蛇?這個時候蛇不是該在冬眠的嗎?該死的……我們快點……額……”
她的尖叫突然變成了嫵媚的呻吟聲,令她今晚的男伴有些錯愕,只聽得對方粗厚著喘聲:“圣姑,現在不是時候,快放開我,我們離開這里,那蛇咬了我的腿了……”
“咬就讓它咬嘛,人家好冷喔,抱我……”
一瓶是為吸引蛇蟲,一瓶是為……助興的藥,那兩個人就在這花海里好好玩吧。
冉冉冷然一笑,仇,遲早要報!
“你這個女人還真是得罪不得。”鬼王的話似是有感而發,可語氣里卻透著那么點驕傲之氣,儼然是已經把冉冉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一般,與有榮蔫。
“所以不是勸過你少惹我的嗎。”離開靈花樓后,冉冉卻是往圣女國的鹽湯去,藍蝶正被迫在那里浸泡鹽水。
“你不是說過不去救那個女人嗎?現在這又是何為?”
冉冉勾唇露出一抹算計的笑容:“有時候救人,反而是要把人推往懸崖處。”
鬼王微駭,雙眸劃過一抹笑意:“好狠的心計。”
她不語,心頭卻明白,在這不能直接打一架定勝負的深宮之中,唯有心計比別人深,算計比別人快,才能站得長久。
所以,鬼王的話,她從不反駁。
冉冉,確是一個心計深而狠絕的女人,又如何!
圣女國后宮有處鹽湯,通常是用來懲戒那些犯了錯的宮人,要入鹽池之前,會先刑針扎入體之苦,這些傷口雖然不大,卻是鉆心的疼,如果泡進鹽水,那種麻疼的痛處,最會磨人心志了。
她一身宮服,堂堂正正的走進鹽池場里,而鬼王那張沒臉的,自然是要隱身暗處,或者他會直接離開而未可知了。
走入鹽池之內,藍蝶已經在鹽池當中,她的肩頭上分別有一雙手壓著。
“姑娘真是好大的力氣,可越是掙扎得厲害的,越是帶勁。”其中一人一邊說著,一邊抓來旁邊的針,便是往藍蝶的肩頭上刺了下去。
藍蝶悶哼一聲,聲帶顯得有些粗厚,她垂著頭,濃妝的臉上退了絲許,露出正常的膚色來,卻也是白嫩的。
她掙扎著,似頑固的想從那池中爬出,可她掙扎得越厲害,那兩宮人的手勁便越是強勁。
她本身的膚色就好,何以還要用厚粉蓋住?
冉冉倒也多想,只是猜測或許是因為個人的審美觀不同而已。
眼看著那一針又要再一次的下去之時,冉冉開口了——
“你們倆,先出去。”冉冉拿出國師的玉牌:“國師有令,這個女人就交給我了。”
那兩人見冉冉穿著宮服,雖說覺得那兩條胡子怎么看都不像正常的宮人該有的,但迫于玉牌權威之下,也只是低頭退了出去。
早在冉冉出聲之時,藍蝶便震驚而又意外的看向她,待她示出國師的玉牌時,她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穆公子。”她驚喜的露出虛弱的笑容,只是說話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怕是今晚受的傷過重,連聲帶都啞了吧。
“抱歉,讓你受苦了。”形式上,冉冉還是得這么說話,
因為藍蝶今晚所做的事,雖也是藍蝶心中所思所想,卻是由冉冉在臺面上提議的。
換句話說,此時此刻,對心懷二胎的兩人來說,藍蝶的傷,算是冉冉間接造成的。
藍蝶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要對不住公子,藍蝶……失敗了。”
說到這里,她雙眸微黯,有些挫敗的樣子,倒是把內疚的神態刻劃得入木三分。
冉冉在心中冷笑,面上卻沒有表露:“我無意間聽到守牢的侍衛說到有人被拉進鹽池,心想還是偷跑出來一趟看看是不是你比較安心,幸好國師忘記收回玉牌,否則這一切也都不好辦。”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國師原諒你了……”
“皇后已經是兇多吉少,我用藥時不察,國師對我已是恨之入骨。”冉冉嘆口氣,彼為無奈的說道:“自古藥毒不分家,是我學藝不精,怪不得別人。”
藍蝶身上的衣裳已然濕透,冉冉扶著她往外頭走,她看了看四周,鬼王已經離開了。
也是,那家伙的出現總是見不得人似的,會留下來才奇怪的吧。
冉冉扶著藍蝶回到了他們的住殿,路途中,藍蝶說道:“或許是我做女人很失敗,他竟看也沒看我一眼。”
如果藍蝶如此,還稱不上女人的話,那還有誰能更女人?
冉冉若有所思的掃了藍迭一眼:“藍蝶,做人最重要的是自信,相信自己,就能戰勝一切。”
藍蝶一怔,站住了腳步,她錯愕地看著冉冉的側臉。
月光下:“他”的輪廓深邃,狹長的眼透著絲許邪氣,可卻給人一種牢不可破的堅強感。
藍蝶的心微微一震,喃喃自語:“自信……”
“只要你想要的,就要去爭取,耍心計并不可恨,可悲的過于極端而把自己逼入絕境。”
耳邊聽著,“他”的話語,藍蝶不禁在心底問起自己。
她把自己逼入絕境了嗎?
她喜歡于晏,她愛他,為了他,她甚至放棄了一切……榮華與富貴,尊嚴與未來,可他感動嗎?
“那個……穆公子,如果是你所愛的人,她并不愛你,你會怎么做?”
愛?冉冉冷然一笑:“讓他認識到,除了我,沒有誰還能給他更多的愛。”
這種話說出來是不用負責的,所以她說得很響亮,很志氣。
“對愛,你的見解倒是挺透徹的。”
冷不防的,一道倜侃的聲音傳來,冉冉與藍蝶皆往來聲望去,就見大門口處倚著一道金色的身影,瞧那華麗勝富貴的囂張之色,不是鳳墨離,又是誰。
人家都說金衣服顯俗氣,可由鳳墨離穿來,卻有著高貴而張狂并存的氣勢。
冉冉若有所思的掃了他一眼,如果鳳墨離與鬼王是同一人,就這點時間,已經很夠鬼王摘下面具,換套衣服了。
不過,如果他本人不想說,那她便也不再去為此分心。
畢竟,她更注重的是,無論鬼王還是鳳墨離,都是對自己有益處的男人,可以利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