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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完了老爺之后,李哲又恢復了原來的生活,該上課上課,該干嘛干嘛,偶爾和熊青吃吃燒烤什么的,小日子過的也還算不錯。李哲本就是這么一個性子,說得好聽點是隨遇而安,說不好聽點就是一個懶字。只是湯秦離開安平縣城回到省城的時候,打了一個電話,讓李哲和熊青都有些小傷感。楊睿自從上次和李哲談過一次話之后,突然很少出現在學校里了,似乎是在忙著一些什么事情。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下一個禮拜的周末,那個時候,李哲正走出安平中學的大門,一輛黑色奧迪開到了他的身邊,搖下車窗,一只手伸了出來。
“李哲?”
那一只手里捏著一張小卡片,似乎是名片。
“我叫潘浩,是李老爺子的秘書。”
這張臉很年輕,眉眼間很是溫柔和順,說話的語調也十分磁性,潘浩將另一邊的車門打開,李哲也沒多說什么就坐了進去。李老爺子其人其事,李哲雖然不過是個學生,也是聽過許多遍的,傳言中這老頭年輕時候當過兵,一身骨頭很硬,少年時候曾經打死過人。改革開放那幾年靠著一些關系攬下了幾個半死不活的工廠,后來生意越做越好,賺了很大一筆錢,但九十年代最后三年卻因為股票市場上的失敗,差點混到傾家蕩產。
但是這老家伙卻硬是又從銀行借出了上千萬的資金,靠做著金融投機咸魚翻身了,但是到了兩千零四年,李老爺子卻突然回到了這安平縣城,對外的說法是支援家鄉建設,真的原因是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安平縣城的街道不怎么寬,車走起來有點慢,不時要停一下,等出了縣城,才開始快起來。車窗外的風景往后飛快退去,李哲瞇起眼睛,開口說道:“我聽說李老爺子正在安平縣城外的一個小地方養老,既然是養老,怎么還有空見我這么一個高中生?”
潘浩微笑道:“你要是不愿意,我這就送你回去。”
“好啊,你送我回去吧。”
“呃……”
李哲看著潘浩的黑臉,擺了擺手道:“好啦,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嘛!”
“可以知道是為什么找我么?”李哲翹起腿,右手屈起來,關節搭在車窗上,撐著頭。
潘浩答道:“不知道,我只是一個秘書。”
“嗯,我知道,有事秘書干,沒事干秘……咳咳,算我沒說……”李哲瞬間無視了潘浩的各種黑線。也虧的是李哲的厚臉皮,才能對著潘浩這么有說有笑,潘浩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你看起來不像是很緊張的樣子。”
“我為什么要緊張呢?”
“一個高中生,忽然有一個老爺子來請見面,總該覺得奇怪吧?”
“那也不可能緊張吧?不過說奇怪,我倒是真的有一點奇怪,我一個純潔好學生,李老爺子可是咱們安平縣城鼎鼎有名的人物,怎么會想到找我見面呢?”李哲問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
“賣你妹的關子。”李哲心中暗自腹誹。
十幾分鐘之后,車停在了一個院子外面。
是一棟鄉間小別墅,在老舊的安平縣城看到這么一棟漂亮的房子,讓李哲開始以惡意來懷疑那老頭的錢是怎么賺來的了。怎么說呢,李哲可以說是一個“懶得賺錢,舍不得花錢”的人,雖然對于人民幣,李哲沒有什么特別偏執的追求,但是秉承著老爹李一奇的吝嗇精神,李哲對于一切有錢人都是十分鄙視的。
下了車,李哲跟著潘浩往別墅里面走去。路上,李哲忽然問道:“怎么想到讓光頭吳帶話?其實我跟他也不熟。”
“只是帶句話而已,地頭蛇自然更方便。”
說著話的時候,已經進了別墅的大門,令人意外的是,李老爺子不在樓上,而是在地下室里。地下室的光線很不好,走廊上開著好幾個大燈,空氣也很沉悶,李哲有點不明白,李老爺子不是回來休養的嗎?怎么還呆在這鬼地方,難道是有什么特別的嗜好?越往里走,光線越昏暗,十幾步之后,李哲幾乎只看得清離自己半步之遙的潘浩的輪廓了。
在這里,有一扇金屬門。
潘浩在門便的密碼鎖上刷了一張卡,然后按了幾個數字,金屬門打開了,兩個人走了進去。
門里面還是一條很狹窄的走廊,沒有任何光線。
摸著黑往前走,突然,潘浩停了下來,低聲對李哲說道:“老爺子就在里面,他只見你一個人。”
說著,將走廊邊的一扇門打開。
李哲聞著很不舒服的腐朽氣味,往里面走去。
這時一個黑暗的小房間,沒有任何光亮,空氣也十分沉悶,仿佛來的是一個墓地,而不是一棟鄉村別墅。
“噗嗤”一聲,一根火柴劃出一絲光亮。
這一點火光落在了一根蠟燭上,蠟燭點燃了,讓這個房間都蒙上了一層暗黃色的光輝,李哲也借此看清楚了點蠟燭的人——那是一個女人,黑色的衣服,很長的頭發,面容清麗,但這當然不可能是李哲今天要見的人。女人轉身走到房間的最里面,推著一輛輪椅走了出來。輪椅上坐著一個全身緊緊裹著大衣,整張臉也都用黑布蒙起來的人,就像是一個木乃伊。事實上,李哲第一次看到李老爺子,就是以為這老頭快要死了。
“呵呵。”李老爺子的沙啞笑聲從蒙著嘴巴的布里透了出來,格外地陰寒,李哲也感覺后背骨頭里開始往外冒涼氣。李老爺子的手抓著那個女人的手,仿佛這是唯一能給他溫暖的東西,低聲說道:“我見不得光,只好安排在這里見面了。”
“老爺子下午好!”李哲心中揣測這是得了什么病,一面笑著回應了一句。
李老爺子說道:“請坐吧。”
李哲不客氣,拉來一把椅子在李老爺子對面坐下來。
“你不想說點什么嗎?”李老爺子問道。
“想。”
“什么?”
“這里風景不錯。”
李哲嘻嘻哈哈笑道。
“不久前,安平縣城外地那座小山崗上發生了一些事情。”李老爺子終于明白和李哲廢話是多么浪費時間的事情,所以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有些疑問,想要問一問你。”
李哲的笑容止住了,說道:“什么疑問?”
“知道我為什么變成了這個樣子嗎?”李老爺子問道。
“玩cosplay?”
老爺子不明白李哲嘴巴里吐出來的這個單詞是什么意思,搖了搖頭道:“當初我在股市敗得一敗涂地,本以為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結果一個人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是他幫我從銀行借出了一千萬,用的也是他的財產作為抵押。在他的指示下,我開始做起股市投機,大多數是短線,每一次買入賣出,他都會給我一份預測,預測精準無比,然后……”
“然后有一天老爺子突然發現,預測越來越不準了,你開始大輸特輸,于是想要退出。”
“嗯?你怎么知道?”
“但是退出哪有那么容易,于是你只能繼續陪他玩下去,但終于有一天,你發現你的身體開始出現十分嚴重的問題——唔,比如說,見不了光,又比如說,開始非常迅速地衰老。”
李哲話音落下,房間很快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李哲等著李老爺子開口,果然,這位老爺子緩緩舒了一口氣,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道:“看來,我確實沒有找錯人。”
“你怎么找到我的?不要告訴我是男人的直覺。”李哲說道,“憑你,還發現不了那小山崗上發生的事情。”
李老爺子沉默了片刻,在握著的女人的手上拍了一下,女人點了點頭,走到房間的最里面,打開保險箱,拿出了一件用黑布裹起來的東西。拿到李哲的面前,去掉黑布,原來是一面生出銅銹的古銅鏡。
李老爺子說道:“只是那個人后來忽然不知所蹤,我從他的住處找到了這件東西,很奇怪,那天黃昏,這一面鏡子突然發出一陣紅光,然后我就從鏡子里看到了小山崗上發生的一些事情。并不是全部,只有十幾分鐘的時間,然后鏡子忽然就一片模糊了。”
李哲說道:“有得便有失,你賺了那么多錢,損失點年歲,又如何?”
李老爺子咧嘴笑道:“若果真如此,那也是我自作孽,只是,我去調查了我股市那幾年的投機對象,發現就在那個人小時后不久,那個在行業排名第一的公司就已經偷偷換了主人。股份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三被集中在某個財團的手上。也就是說,那一場戰爭里,我只是一把槍。”
“還替他們承擔了最重大的風險。”李哲補充道。
“確實如此。”
“所以呢?找到我,你想怎么樣?我可不是一個隨便的人。”李哲拍了拍手,然后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
李老爺子突然笑了起來,他把那一面鏡子放到李哲的手上。
“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