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兒好聰明。
風(fēng)兒卻忽然站住了。
“怎么了。”
“名,我們這就要回去了嗎?”
莫名笑了:“風(fēng)兒要是喜歡在人間玩,我們就再呆些時候。”
風(fēng)兒也笑笑,只是神色有些黯然:“我們走吧。”
越往山頂,光芒便越耀眼。風(fēng)兒的身體也越來越不舒服,抓著莫名的那只手,滲出了粘乎乎的汗水。
“風(fēng)兒忍一忍,”莫名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越過去就好了。”
風(fēng)兒悶著頭,不說話。忽然覺得自己身上一暖,側(cè)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莫名把大衣脫了下來,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侵入身體的光芒,似乎一瞬間就被這大衣吸收掉了。
風(fēng)兒有點(diǎn)驚訝。
“好些了么。”
“嗯。”
“風(fēng)兒,不甘心么。”
“啊…沒有。”
“可是我不甘心。”
風(fēng)兒有些訝異地抬起頭,看著莫名。
“不過,看來也只好等。”莫名摸著他瘦削的肩膀,“等到命運(yùn)安排他們見面為止。”
“名,如果他們一直見不到呢…”
“那么,也一定有別的辦法,能解開風(fēng)兒的封印。”莫名說得很肯定。
風(fēng)兒自嘲地笑笑:“算了,最簡單的方法都沒法操作,何況更難的。”
莫名安慰似的在他額上親了一下。
“而且,”風(fēng)兒繼續(xù)說,“即使他們見到了,甜兒的記憶,就能恢復(fù)了么?只要她一天變不回神,我的力量,就要陪著她封印一天。”
“風(fēng)兒后悔么,”莫名輕輕地問,“我是指,洗掉她記憶的這件事。”
“我那時并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會把我和她的命運(yùn)連在一起。”
“如果知道呢。”
“知道了,就絕不會多管這個閑事。”
莫名笑了,拍了拍他的頭:“我們走吧。”
“好。”
嘴上這樣說,風(fēng)兒的腳卻并沒有邁出去。
莫名緊張起來:“很難受么。”
沒有回答。風(fēng)兒的眼睛睜得很大,身體定在了那里,一動不動。
“怎么了?”莫名上前,抱住了他。
一股奇異的熱力從風(fēng)兒身上傳出來,不需貼到他身上,就能聽見巨大的心跳聲。莫名的鼻子,嗅到了某種危險的氣息。
像狂暴的野獸,蘇醒時發(fā)出的氣息。
“名…”風(fēng)兒回過頭。
莫名注意到,他的聲音,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我的封印,好像,解開了。”
漫天的大雪。
雪,已經(jīng)下了兩天一夜。現(xiàn)在,依然下個不停。
這個小小的火車站,幾乎要被大雪埋上了。可是,人們是不會讓它被埋上的,因?yàn)檫@是大家唯一的避難所。
火車站外面幾公里處,一列被大雪阻住了去路的火車,正孤獨(dú)地趴在雪堆里,任自己身邊的雪堆越來越高。全本小說免費(fèi)閱讀盡在新干¥線文學(xué)網(wǎng)
風(fēng)雪太大,這輛原本打算南下的火車就這樣被“擱淺”了,而它的乘客們,已在昨天夜里,徒步走出幾公里遠(yuǎn),找到了離這里最近的一個小車站。據(jù)說救援的人正在趕來,不過直到今天下午,也不見有什么動靜。
這個小站似乎是第一次招待這么多的客人,有些應(yīng)付不來了。
僅有的兩個算作工作人員的人,和火車上的幾個列車員,此時正躲在一間有暖爐的屋子里商量對策,一邊商量,一邊喝著熱水。而破舊的,露風(fēng)的候車室里,橫七豎八地躺著、坐著人和行李,以至于一眼看下去,分辨不出哪個是人,哪個是行李。大家的打扮也都相近,狗皮帽子,大黑棉襖,有的穿著打著補(bǔ)丁的呢子大衣,里面也裹了一層又一層。
有的人在說話,看樣子也不像抱怨,小聲小氣的,大多數(shù)還是在睡覺,而且睡姿各異。
誰也沒有注意,一個小小的身影,貓著腰從人堆里鉆了出來。
“少…”有人倒是看到了,剛要叫,就被那少年很很地剜了一眼,嚇得立刻噤了聲,而后心里暗自慶幸,幸虧沒有把這個大忌諱的稱呼叫出來…回過神來,又害怕了:嗯?怎么搞的,少爺呢?慘了慘了,又沒看住!這樣想著,向旁邊看了一眼:一個戴著帽子的夫人正靠在椅子上,睡得正香,旁邊陪同的女人也打著瞌睡,另外兩位公子一個在和身邊的說話,另一個在整理行李…于是大大地松了口氣,想:都沒看見,那我也別多事了。想罷眼睛一閉,裝睡起來。
于是這少年得以一直走到了小站后門,推開門,走了出去。
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展晴深深地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覺得心里頓時暢快了許多。不喜歡被監(jiān)視的感覺,不喜歡和所謂的家人在一起,不喜歡走到哪里都有人跟著,無論是喜歡的人還是討厭的人。
真干凈呢,這雪。
風(fēng)已經(jīng)小了很多,只是雪還沒有停。潔白的,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很高的灰白天宇中落下來,落到自己的睫毛上,于是眼前就是一片晶瑩的純白了。
不知不覺地,走了下去。腳踩在雪地里,一瞬間會有被吞噬的感覺,然而下一刻,就會覺得安全。
一種被包裹的溫暖,即使包裹自己的,是涼的雪。
不知是不是錯覺,耳邊,似乎多了一種聲音。
除了風(fēng)聲、雪聲以外的一種聲音,很小,很輕,但又比風(fēng)雪聲更能引人注意。
好像是某種小動物的聲音。
展晴又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來回搜索著。可是,什么也沒有看到。
聲音又傳來了。
啊,身后嗎…
展晴猛然回頭,然后吃了一驚。
在自己的身后不遠(yuǎn)處,在小車站外面露天的臺階上,瑟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人嗎…
心里這樣想著,腳便不聽使喚地走了過去。
即使有危險,也想過去看看,這是人的本性。
竟然是…一個女孩。
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一身暗紅色的棉衣,戴著圍巾,卻沒有帽子,飛舞的長發(fā)在風(fēng)中凌亂著,蜷縮著身體,看不出是坐著還是蹲著,而她的腳山…
沒有鞋子。
展晴忍不住叫了出來。
那女孩卻沒有抬頭看他,依舊保持著瑟縮的姿勢,臉埋在了膝蓋上,看不出模樣來。
“你…沒事吧?”展晴上前去拉她,“你沒有鞋,腳會凍掉的!快跟我進(jìn)去暖和暖和!”
女孩發(fā)出了一聲很細(xì)小的嗚咽,身體卻一動不動。
啊,還有知覺嗎,太好了!展晴心里一喜,伸出手,抓住了她小小的手。
居然比冰還涼。
展晴又吃了一驚,心想,估計是凍得僵硬了,于是便不再問她,直接就著她的姿勢,想把她抱起來。
厄…對于自己來說沉了一點(diǎn),不過還是抱得起來的。展晴踉蹌著用肩膀推開了門,從門縫里擠了進(jìn)去。
后門旁邊的這一片區(qū)域,是一個人也沒有的,好像是自然形成的大型儲物堆,亂七八糟地扔著些廢棄自行車零件,麻袋片,磚頭,還有些說不出用途來的破布、破瓦之類的。
展晴把她放到了地上。
女孩的身子還是硬的,怎么也舒展不開,即便是平放在了地上,膝蓋仍然是彎曲的,好像已經(jīng)無法伸開了一樣。
展晴憐惜地看著她,小聲問:“腿疼嗎?”
女孩搖了搖頭。
展晴一想也是,凍成了這樣估計是一點(diǎn)知覺都沒有了,于是又責(zé)怪她:“怎么不進(jìn)來呢?至少比外面暖和得多啊!”
女孩低下了頭,不應(yīng)聲。
“我現(xiàn)在給你按一按,疼了要告訴我啊。”
女孩點(diǎn)了點(diǎn)頭。
展晴把手放到了她的腿上,開始 小心翼翼地按起來。
天啊,這哪里是人的腿…像木頭一樣硬!別說舒展開了,就是按也按不動。
“唉,這樣不行啊!”展晴皺起了眉頭,“你別怕,我去叫人來。”
結(jié)果他的衣袖被一只小手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