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莫名早已預料到，并且在最初就決定，要完全接受。

灼燙的刺痛…還有，被咬出的傷口磨人的癢…這身體原本不屬于自己，現(xiàn)在，也不屬于自己了。

誰也沒有再說什么，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講，完全是陌生人，沒有什么話好說。

直到結(jié)束。

“你想我么…想過我嗎？”粗重的喘，還有晚風里，草葉的簌簌悸動。

莫名點頭。

“你不是已經(jīng)忘了么？”

“記得一些?！?

“記得什么，說?！眽涸趯Ψ缴砩希痈吲R下的姿勢，還有態(tài)度。

“只記得…喜歡你?！?

少年猛地一震。

“我不信?！彼暮粑笃鸫蠓?

這一次強烈地感覺到了，他的愿望和需求。莫名沒有遲疑：“真的?！?

“完全都變了不是嗎…”他的頭埋下去，埋進莫名的體溫里，“我已經(jīng)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這次輪到莫名震驚。

“魔族的晉階…你聽說過么？”

“嗯?！?

“無論成功還是失敗，”他忽然抬起頭，黑色的眸子在黑暗里，發(fā)出奇異的光彩，“都已經(jīng)是另外一個人了。”

莫名的眼睛也睜得很大，他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黑暗籠罩大地，沒有月，只有星光。借著這微弱的，蒼白的光，能看到這少年的容貌，跟剛才不一樣了！連聲音也……

“害怕了嗎，害怕我變來變?nèi)?？其實你本來也不記得什么的吧，你只是害怕我而已！?

“不怕的，”莫名輕輕地說，手摸著他的臉，“一直都不怕?！?

他一把抓住那只手：“那…你喜歡我什么？”

“什么都喜歡?！蹦＠鈨煽傻脑捒偸沁m合于解決刁鉆古怪的問題。

“是么…”他慘笑，“模樣變了，性格變了，記憶也全部沒有了…你覺得，還是同一個人嗎？”

莫名愣了愣：“記憶沒有了…你，也不記得我了么？”

“如果我說是呢?！?

莫名笑了。

少年發(fā)亮的眸子一直盯著他看，仿佛在看一件不可思議的事物。

“還是喜歡?！?

“……？！”

莫名閉上眼睛：“從現(xiàn)在開始喜歡，可以么？”

“…奇怪的女人。”

“同時，我也求你，從現(xiàn)在開始，喜歡你面前的這個人，好么?！币环N淡淡的苦澀，和奇妙的渴望，驅(qū)使著莫名說下去，“如果有一天我的容貌也改變了，甚至…連身體都不再是同一個，請你，像現(xiàn)在一樣喜歡我。”

“好?！?

莫名的心抖了一下。

他竟然也…沒有絲毫的遲疑。

“那現(xiàn)在，”少年從莫名身上起來，坐在地上，手插進他自己的長發(fā)里，莫名看到那發(fā)色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只是天太黑，看不出那到底是什么顏色，“你的名字是什么？”

“為什么不用原來的？”

“你不是說被人救了，什么都想不起來了，總不會還記得原來叫什么吧！”

“名?！?

“像個男人的名字。”

莫名笑了：“你的呢？”

“風兒?！?

“這是原來的名字么？”

“不是，”風兒看著他，似乎有了些許的不滿，“這是你給我起的破名字。”

莫名又笑，只是這次笑得很開心。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很掉價，”風兒抓著自己光亮柔軟的發(fā)，像一只暴躁的野獸，和馴獸師初次接觸的狀態(tài)，“這種感覺倒是沒變。”

“怎么會呢?！蹦^他的另一只手，輕輕地捏了捏。

“莫名其妙地對人好…本來就根本沒有喜歡我的理由，不是嗎？”

“可是，就是喜歡呢?！?

莫名脫口而出，同時，嚇了自己一大跳。

這次他沒有說謊…完全忘卻了自己的角色，只是實話實說。他終于記起，自己還有喜歡什么東西的權(quán)利。

神，是沒有好惡的。愛一切的同時，逐漸適應(yīng)了各種忍耐…總是輕而易舉地，愛上自己并不喜歡的人和事，于是早已忘了，最單純的喜歡，是什么感覺。

就是喜歡…沒有什么理由，就是喜歡……從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

和容貌無關(guān)，和性格無關(guān)，和記憶無關(guān)，甚至…和靈魂也無關(guān)。

喜歡一個人，到底是喜歡他的什么……

這是神也無法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