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
“上廁所。”反正也已經把他弄醒了,動作重一點也無所謂。莫名這樣想著,很快脫下了最後一件衣服,鑽進了風兒的被裡。
“掉進去了麼。”
莫名把手放到他鼻子邊上:“沒有,你聞聞看。”
風兒相當無語,抓住那隻手,塞回到被子裡。
“風兒,我睡不著。”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睡著?”
莫名把他摟過來,手指在他光滑的身體上移動:“風兒知道的。”
“…服了你。”風兒抱怨著坐了起來,“想怎麼做?”
“風兒真好。”莫名笑了,手還是很不規矩,“不用起來,躺著就好。”
風兒只好又躺回去。
“沒有不適應麼,我還是有點不安呢。”
“你煩不煩?”風兒閉上了眼睛,“我還好吧,你不是也適應了麼。”
莫名笑了笑,表示同意。
是不是太過自然,太過順理成章了一點?彷彿從很久以前就是這樣,又好像是清楚地知道很久以後就會這樣…只要能保持著身體的交纏,就會安心,就會愉快,什麼都拋棄掉也無所謂,莫名奇妙地被吸引,明明對於其他人來說,彼此都沒有什麼吸引力……
“風兒?”
“…說。”
“舒服麼?”
“……”
“你要告訴我呢,我真的不知道。”
“還好…做你的吧。”
喜歡對方,非常非常地喜歡對方,可是表達不出來,對方似乎也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該得到的,不是已經得到了麼……
“風兒,我喜歡你。”
“說這個做什麼……”艱難的,急促的呼吸,把聲音變得微啞。
“沒什麼,只是想讓你知道。”
激烈的事正好到此結束。
莫名沒有起身,身下的人,也沒有把他推開的意思。
“風兒,我還有很多事情想讓你知道。”
“明天再說吧……”
莫名點點頭,在他溼潤的面頰上親了一下。
風兒,我確實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但是它們太繁瑣,我知道全說了,你一定會煩。
所以,我一個人知道就好了。
風兒,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是什麼時候麼?不是在人間村外的黃昏裡,而是之前,在那個雨後的深夜,在陰冷的密林之中,我的靈魂,通過一個女孩的眼睛,看到了你。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實,是我的一部分。
那還是很久以前,我曾在一個荒村之中,以醫生的身份爲一個受詛咒的巫女接生,她在昏迷中哭喊著死去丈夫的名字,而那個女嬰,生下來就已經是死胎。我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麼想的,或許僅僅是不想聽到那年輕母親失望的痛哭…所以,我把自己的靈魂的一部分,注進了那孩子的身體。
我沒想到她會一直頑強地活下來,而且,有了自己的意識,性格和價值判斷。我一直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她長大。言是她生命裡的第一個轉折點,你是第二個,屬於她自己的那部分意識迷戀著言,而屬於我的靈魂,愛上了你。
命運充滿了巧合,又或者,這世上根本沒有巧合,一切都是註定的。
我該如何描述,每次看到你時的感受呢…無法用語言表述,只能去接近你,近到完全沒有縫隙。
你的形態一直在改變,外化的性格也捉摸不定,一次次的晉階毀掉了你的記憶,但是有些東西始終如一,那是一種讓我無法自拔的感覺…在一片荒涼和寂滅裡,蒼白而頑強的生命,以平庸的姿態自顧自地生長,摒棄理性,回到最天真的本來,像一個孩子那樣去愛…時常焦躁不安,卻不任性,時常有嗜血的衝動,卻不傷害那些你眼中的弱者,我知道你一直在以稀裡糊塗的方式承受著體內的黑暗對你的折磨,表現出來的,卻是雲淡風輕。
風兒,我現在很害怕。我想,你也一定知道,你體內蘊藏的到底是什麼,就像我明白自己的靈魂到底是什麼一樣……
“喂,”風兒打斷莫名一個人的胡思亂想,嗓子還是啞的,“你睡了沒有。”
莫名側過身,卻沒有睜開眼睛:“沒有。”
“幫我拿個主意吧。”風兒頓了頓,而後用商量明天中午吃什麼的語氣問,“我應不應該,接管這個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