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吳爾回客廳之前,恢復了剛纔的位置和態(tài)度。爲了轉(zhuǎn)移吳爾的視線,她故意氣他,說:“那些照片你儘管撕,反正我有的是。”
吳爾被她徹底氣瘋了,面目特別兇殘,眼睛珠子都是紅的。他像一頭嗜血的獅子,將她摁在地上跪著,脫下自己的皮帶,狂暴地將她五花大綁起來,然後順手抓過沙發(fā)巾,將她的嘴堵上。做完這一切,他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氣。
棉花擡頭看了一眼客廳牆上的掛鐘。
“臭**,希望我兒子回來救你是吧?想得美。”吳爾來不及細想,趕緊將棉花抱起來往她那間屋子推去。
吳爾從棉花房間出來,順便帶上了門,再用鑰匙把門反鎖上,鑰匙揣進了口袋。
吳爾剛剛把屋子收拾好,吳宇就回來了。
“回來了?兒子。”吳爾守在秀和的身邊,一副慈父和好丈夫的樣子。
“我媽怎麼了?”吳宇一進門就看見母親躺在沙發(fā)上,緊張地喊叫。
“別擔心,剛剛犯病了,已經(jīng)服了藥,沒事的,過會兒就好了。”吳爾眼裡泛上一層淚光,神情有些落寞和悲涼。
吳宇看見了父親眼裡的內(nèi)容,心想爸爸還是關(guān)心媽媽的,他說:“爸爸,我們家到底有多少錢?”這是他從懂事以來第一次這樣喊爸爸,平時他要麼喊他“吳董”,要麼喊他“老大”。
“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你現(xiàn)在的主要精力和任務(wù)是要放在學習上……”吳爾聲音溫柔地對兒子說。
“知道。將來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學,然後出國,光宗耀祖。”吳宇不快地說,“我就是想知道,要多少錢才能治好我媽的病,我媽都這個樣子,我就是考上大學又有什麼用?萬一哪天媽有個三長兩短,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胡說。你媽不會有事的。記住了,以後不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吳爾說著說著,眼淚嘩地滾出眼眶。
吳宇也很受感動。他走到父親身邊,幫父親把秀和臉上的一縷頭髮抹到耳朵後面去,看著母親昏迷的樣子,心酸地趴在父親腿上低聲抽泣。
吳爾抱緊兒子,雙手在他肩頭輕輕撫摸著:“兒子,你真的長大了,肩都跟我一樣寬了呵。”
“哎,對了,爸,怎麼沒看見棉花?”吳宇問。
“哦,她呀,你媽就是被她氣病的,我,我把她辭退了。”吳爾說。
“哦。”吳宇想了想,再次問父親,“爸,您給她工錢了嗎?”
吳爾愣了一下,吳爾用搪塞的口氣說道:“怎麼想到問這話?你老爸像賴人家工錢的人嗎?”吳宇沒聽出來,用他自己的思維方式理解了吳爾,輕輕說了一聲“對不起”。
吳爾從身上掏出一張百元票子,遞給吳宇,說:“兒子,今天沒人給你做飯,你到外面去吃吧,吃完早點上學去,要高考了,抓緊點。”
吳宇接過錢,懂事地說:“ 還早呢,我?guī)湍惆褘寯E到牀上去,要不,我們把她送醫(yī)院吧,不然,我真的不放心。”兒子說完,眼淚像蚯蚓似的在臉上游走。
“好吧,我這就給120打電話,要救護車過來,” 吳爾見兒子不肯走,不得不將親情戲繼續(xù)演下去。吳宇以爲他真的生氣了,就乖乖地站了起來,說,“那我走了。爸,您對媽好點。”
兒子的這句話,差點又把吳爾的眼淚逼下來。他愛撫地在吳宇肩膀上拍了拍,又衝著兒子使勁點了點頭。
吳爾來到棉花住的屋子裡。還好,被他打昏的棉花還沒醒過來,他把她裝進一隻很大的編織袋裡,扛起來進了車庫。一會兒,他開著車子風馳電掣地向和州路駛?cè)ァ?
通過很長時間實地觀察和跟蹤調(diào)查,吳爾收穫非常大。他發(fā)現(xiàn),粟麥始終住在報社單位宿舍裡,沒來柴棚住,而柴棚的侗家老闆和他小舅子合夥在中心市場開了一家米粉加工廠,專做出口訂單,生意興隆,難以脫身,只是每週回家一趟,星期六早上8點鐘一家人來這裡洗洗涮涮,共度週末,翌日9點左右回中心市場上班,因此,從週一到週五這裡的一棟樓基本上屬於空樓,而粟麥所租賃的柴棚,只是她用來打掩護的一個處所。
吳爾對粟麥的每一個行動細節(jié)都已瞭如指掌。
他還注意到,粟麥最近總是大白天往這邊跑。她是記者,說聲出去採訪,不受時間限制。她白天是記者,夜裡是按摩女,吳爾真搞不懂她究竟是什麼人。想想,按摩女都是些什麼貨色?也可以說是變相的妓女。那麼換句話說,她白天是天使,夜裡是魔鬼。吳爾闖蕩多年還沒遇到這樣的對手。鑑於粟麥警惕性高,尤其考慮到她認識自己,吳爾很是小心,處處留神,他甚至再也沒去報社和按摩院,怕任何細小的風吹草動,都可能驚動她,使之逃之夭夭。
吳爾沒有沿320國道向西走,而是改走新改道的沿河路,再折向西,最後掉頭繞道一條小路,抄近路來到和州路偏北位置的柴棚。吳爾停了車,下車實地勘察了這段水泥小路,發(fā)現(xiàn)這條小路可以到達柴棚門口。個發(fā)現(xiàn)讓他鬆了一口氣,要不然,扛著那麼一個大活人走這段路,風險太大,萬一碰到喜歡管閒事的人,就有可能穿幫。
吳爾西裝革履,領(lǐng)帶飄飄,沒有人懷疑他別有用心。他轉(zhuǎn)了一圈,心裡更加有底,大搖大擺把車停到老闆樓下的坪地,搖晃著手裡早就配好的鑰匙,開了柴棚門,把棉花扛了進去。他把棉花丟在地上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地上有一封沒有封口的信。信是一個叫帥歌的人寫給一個叫粟麥的人的。起初吳爾沒理順人物顛倒關(guān)係,反覆讀了兩遍之後他明白了,寫信的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帥歌,聽口氣是個警察, 而那個被稱爲粟麥的人就是那個假帥歌、假顧月、假棉花。帥歌在信裡說,自己是根據(jù)她寄錢給棉花的匯款單上的字跡找到這裡來的,而且知道她就住在這裡,他懷疑她就是傷害二茨,致人死亡的嫌疑人,他希望她主動向公安機關(guān)投案自首。
“粟麥,你走之後,我對二茨的案子重新做了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許多新的疑點和線索。但單憑一些疑點,不能構(gòu)成法律依據(jù)和犯罪事實,現(xiàn)在二茨的案子基本上已經(jīng)結(jié)了,我不知道該不該安心合上案卷,也不知道那個傷害二茨的人是否能安心地逍遙法外。我研究和分析了當時的情況,估計案發(fā)當晚,你是屬於誤傷二茨(而且這裡面一定有不爲人知的原因),根據(jù)我國《刑法》對自首以後予以從寬處罰所作的原則性規(guī)定,過失傷害致人死亡的處罰是很輕的,如果主動投案自首,還可以從寬處罰。既然你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觸犯了法律,而且陷入內(nèi)疚與自責的深淵無法自拔,何不選擇投案自首,早日解脫呢? 你還年輕,很多大好的前程和美好的生活在等著你,不要一錯再錯了……”
帥歌還在信的末尾留下了手機號碼。
吳爾按照信上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很快,電話接通了,是一個年輕的聲音:“喂,你好,我是帥歌,你哪位?”
“別管我是誰,我告訴你一條準確線索,你最好去《寶靈日報》社和紅蜻蜓洗浴中心一個叫‘脊椎整形專家按摩中心’的地方去找你要找的粟麥,她在報社的名字叫顧月,在洗浴中心叫棉花……”
“請問你是……”
吳爾突然掛了電話,隨後就把手機卡取出來,扔了出去。
他終於可以鬆口氣了。越冬死了,棉花在自己手上,粟麥很快就會落入法網(wǎng)。
吳爾打開編織袋,看看悶在裡面棉花,把她從編織袋裡弄出來,得意地在她臉上拍了拍,鎖上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