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不希望再節外生枝,能夠見到竣成,已經足夠了。就算答應這樣苛刻的條件,也無所謂。
陸寧成望著暮秋,眼底里有一絲的心痛。他切齒,轉身走出了書房。暮秋跟陸父告別,跟了出去。
天氣又陰霾了起來,就算是上帝,大概也是心情壞的時候多于心情好的時候。西北的天空烏云壓的很低,又是一陣的冷空氣,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夠結束。
“又要下雪了。”暮秋走在別墅的墻外,望著西北天空,呼著氣說。
陸寧成一直擰著眉頭,他聽到暮秋的話,忍不住開口說,“暮秋,你真的會和大哥離婚嗎?”
暮秋苦笑了一聲,她垂下眸子,望著腳下的路。柏油馬路,每天被不同的人,不同的腳踏過去,才會變的越發的結實。
“我想遲早會有這樣一天的。”暮秋努力讓自己保持微笑,她的眼淚已經風干掉了,說,“你不是早就在說,我和你哥不合適嗎?或者我們真的不合適,所以老天早就做了這樣的安排,有一天,會讓我和他離婚。”
陸寧成皺著眉頭,他的神色黯然下去,臉上帶著痛苦的神色,黯然說,“你知道嗎?我原以為你不會愛上我哥那樣的人,但是我發現我錯了。”
“是么?”暮秋深呼吸了一口,說,“這個世界上,誰愛上誰,本來就是難以定數的事情。我會愛上陸竣成,也會愛上其他的人,就算有一天我和陸竣成離婚,也會遇到其他的男人,那些男人,未必會比陸竣成差,也未必,不能讓我全心全意的愛他。”
暮秋用這樣的話,自我麻痹,她也同樣渴望,這樣的話能欺騙的了陸寧成,要他相信,她對與陸竣成離婚這件事看的滿不在乎。
陸寧成淡笑了一聲,吸了一口氣,抬著頭望著西北天際的烏云。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又說,“明天,要我和你一起去么?”
暮秋怔住,思慮了很久,淡淡的開口說,“不要了吧。我一個人,有些話想要和他說。”
“我知道。”陸寧成的嘴角揚了揚,說,“我想我哥也一定有話要對你說。我不會去打擾你們的。暮秋,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一定要告訴我。”
陸寧成的后半段話說的輕緩,但他的眸子是投向遠方的,看似漫不經心的在說,但眼底卻帶著認真的神色。
暮秋愣了愣,片刻之后笑了笑說,“我不是找過你了嗎?這件事?”
“我說的不是這些。”陸寧成回頭,忽然凝視著暮秋,認真說,“我說的是另外的事情,我想,你應該能夠明白的,對嗎?”
暮秋望著陸寧成眸子里的深邃,心跳忽然有些失去頻率。她調整呼吸,維持微笑,說,“可是,寧成,你已經有女朋友了,不是嗎?”
陸寧成的神色有些僵硬,這種僵硬的情緒在他的臉頰上維系了很久。之后他笑了笑,轉移話題說,“我送你回家吧,還是走回去。”
暮秋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她感覺的到,陸寧成似乎不愿意提及林諾雨。她垂著眸子,淡淡的嗯了一聲。她走在他的身側,安靜的望著眼前的路。
陸家別墅,距離暮秋的公寓,有很遠的距離。腳下的路,似乎總是走不完的。一路上,陸寧成出奇的安靜,他不再說一些有的沒的,更不會在這個時候講笑話,只是偶爾,暮秋通過余光,能夠看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臉頰上。
每當這個時候,暮秋都會慌亂的把目光縮回去。
走了一路,就連天氣的寒冷,也都忘記了。
暮秋和陸寧成停在樓下,陸寧成仰著頭望著樓層,猶豫了很久才說,“如果你一個人會怕,我可以陪你上去,或者,你可以到我那里去,我的懶人沙發,永遠都會歡迎你的。”
陸寧成說著,很應景的淡笑著。這是一個不太好笑的俏皮話。
暮秋抿了抿唇,嘴角劃出淡淡的弧度,說,“我自己可以的。謝謝你送我回來。”
陸寧成感受到明顯的抵觸,他垂著眸子,嘴角上的笑容略顯苦澀。他點頭,淡然說,“你先上去吧。”
暮秋沒有爭執,她知道陸寧成的執拗,緩慢的點了點頭。她轉身,走近了樓道,偶爾之間回眸,還能夠看到陸寧成執拗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后背上。她抿唇,跨進電梯間。
陸寧成望著暮秋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間,嘆了一口氣,轉身。他沒有打車,一路走回自己的公寓。或者,這樣的走,能夠讓自己躁亂的心稍微的平淡一些。
陸寧成回到公寓樓下的時候,手機震動,他掏出來,看到是林諾雨的電話,他的眉頭忍不住的皺起,猶豫了很久,才緩慢的接起了電話。
……
房間里,有些寂寥。
到處都充斥著葡萄酒的味道。昨晚倒進酒杯里的葡萄酒已經徹底的揮發,布滿了整個空曠的房子。
暮秋坐在餐桌前,有些怔然的望著已經全部冷掉的飯菜。驀然之間,眼淚從眼眶之中劃落,滴落在餐桌上。她望著餐桌的另一端,幻想著陸竣成會出現在那里,幻想著他會對自己做的菜大加點評,幻想著他會把所有的飯菜都消滅掉。
然后,他會抱緊自己的身子,給自己充足的安全感。
在這種安全感下面,她才能夠安穩的睡著。
可是現在,這一切忽然全部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是空曠寂寥。
曾經得到又消失的東西,會讓人的心格外的痛。暮秋直到這個時候,才明白,自己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那個男人。這是不應該出現的愛。
她明明知道,這場婚姻只不過是一筆交易,是她保住錦園的手段,可是,為什么對付別人的手段,最終卻狠狠的扼住了自己的喉嚨,讓自己痛苦的幾乎要死掉。
暮秋緩慢的趴在餐桌上,任由著淚水打濕衣袖。很冷,她沒有打開空調,整個身子凍的瑟瑟發抖。她的眼前被淚水模糊了,朦朧之間,她睡著過去。
清晨,她從夢中驚醒。是清晨的五點半鐘,她再也沒有辦法勸服自己繼續到臥室里睡覺。四肢有些冰冷,她慵懶的打開了空調,摁下了電視機的遙控器。
數字電視的新聞頻道,正在重播著昨晚的新聞。新聞已經報道了有關陸竣成的消息,暮秋瞪大了眼睛望著電視屏幕,希望在這段報道之中能夠看到有關陸竣成的畫面。
她看到陸竣成被警方帶走時候的錄像,她看到了陸竣成臉頰上的冷漠,心里一陣顫動。
報道很快結束,接下來是一些毫不相干的新聞。暮秋怔怔的坐在沙發上,癡然的望著電視機,但耳朵里,卻再也聽不到半點聲音了。
九點鐘的時候,陸父的助理打來電話,告訴暮秋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十點半的時候,讓她去警局,到時就能夠見到被收監的陸竣成。
暮秋掛掉了電話,跑進浴室。她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足夠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凈,很漂亮,無論如何,她不能夠這個樣子見他。
警局,是冷漠的環境。這里所有的人的臉上都帶著冷漠的神色,對走進這里的人,永遠是一副撲克臉,除非走進來的是領導,但暮秋顯然不是。
暮秋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遭到了一陣另類的目光。但不得不說,陸父的勢力在這個市區里真的很大,一切都很順利,暮秋被帶到了一個空曠的房間。
正方形的房間,除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之外,什么都沒有了。有一扇窗戶,但很小,裝了鐵柵欄,門也是鐵質的,似乎是防止來這里會見親人的嫌疑人會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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