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直覺得,溫妮是不是喜歡錯人了。
可是見她對蘇十月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也就沒有再說什么。
“那我們總不能就這樣看著吧?該怎么辦啊?”安然皺了皺鼻子,水眸亮晶晶地瞅著司墨琛。
他既然這么說了,就肯定有辦法。
司墨琛卻是轉身回到辦公椅上坐下,眉眼間跳動著一抹笑意,喉嚨里發出一聲輕咳,“想知道?”
“想想想!”安然小雞啄米一般點著頭,走到他身后去,給他捶了幾下肩膀,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順其自然。”司墨琛愜意地瞇起了雙眸,雙肩松散地靠著椅背,一副慵懶隨性的姿態。
這算什么答案啊?
安然的小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看著他的后腦勺齜牙咧嘴的揮舞了幾下小手,作勢要拍他的腦袋。
門口響起一陣敲門的聲音,司墨琛抬頭看了眼門口,安然的手就放在離他的后腦勺距離五厘米的地方,司墨琛這一抬頭就剛好碰上了她的手。
“你頭發上有東西,我幫你弄掉呢……”安然干巴巴地笑了聲,裝作幫他把他頭發上的東西弄下來一般輕輕拍了拍。
司墨琛狐疑地轉過頭去,對著門口淡聲道,“請進。”
張秘書抱著一疊文件走進來,然后將文件放在辦公桌上,“司總,這是2017年春夏的調研報告,總監讓我交給您的。”
明年春夏的調研報告?安然瞇起了一雙水眸,她記得,比如今年春夏的款就是前年設計圖出來之后做好的,而今年秋冬的款已經在去年就設計好成品已經出來了,而今年,就已經在準備明年的了。
無論是哪個服裝公司,都是如此,不會等到今年秋冬開始的時候才會傻傻去準備今年的秋冬款,這種沒有水平的事情睡會去做?
CR和別的公司倒是不一樣,他們的服裝不會成批的制作,有一定的數量,擺放在旗下的各個分店銷售,但是設計和質量確實最好的,因此也很耗費時間。
司墨琛微微點頭,然后隨意地打開了一份文件看了看,“下去吧。”
“好的。”張秘書后退一步,看了眼安然然后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你的設計稿呢?”司墨琛看著報告書,一邊問道。
安然這才反映過來這是在問自己,腦海里浮現出自己那幾張剛畫好一個輪廓的設計稿,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還沒完成,就差一點點了,我現在就去!”她有些口干地舔了舔唇瓣,然后那面和她辦公室想通的墻走去,打開門鉆了過去。
司墨琛嘴角溢出一抹淺笑,隨即低下頭繼續看報告。
而安然則是趴在桌子面前認命地畫稿子,她的速度很快,下筆準確無誤,每一筆都像是具有生命力一般,筆下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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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如白駒過隙一般,流逝得很快,眨眼間就到了十月份月底,安然設計稿交成品的日子,也是秦心兒和珠寶大亨的獨子齊佑的訂婚宴。
終于交了成品,安然的身心都輕松了,緊繃了十來天的神經終于緩解了下來,約了溫妮去逛街。
溫妮接到安然的電話之后,出門去等車的時候,她怎么也沒想到,會在公寓附近的公交站遇到蘇十月。
她看到蘇十月剛從對面的一家酒吧里走出來,神情頹然,襯衫上很多褶皺,解開了幾個扣子,步伐虛浮地越過了他那輛保時捷,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溫妮猶豫了一會兒,然后便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
蘇十月像是喝了很多酒一樣,隔著兩米的距離溫妮都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
他為什么會喝這么多酒?他不是快要和林喬衣訂婚然后終于得償所愿了么,難道兩個人吵架了?
突然,一輛車從街道轉角的地方沖出來,然而蘇十月并沒有察覺,連躲都沒有躲。
“小心!”溫妮握著手機的手一緊,想也沒有想地跑過去一把抱住蘇十月的后背和他一起摔到了路對面。
“沒長眼睛啊?!”那輛車的司機探出頭來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把車開遠了。
“你丫的沒看到有人啊?”溫妮不是個喜歡手氣的,隨手撿了一塊石頭朝那輛車砸過去,拍拍手站了起來,然后扶起躺在地上的蘇十月。
“你沒事吧?”溫妮將他扶起,有些緊張地看了看他全身,沒有發現哪里有傷口,頓時松了口氣。
可她卻沒有發現自己的小手和膝蓋上被擦破了,米色的鉛筆褲還給磨破了幾個口子。
蘇十月抬起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這才看向溫妮,那雙向來淡漠如冰的眸子里有一絲失望一閃而過,“你是溫妮?”
“我是溫妮。”溫妮重復道,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放開了他的手。
蘇十月沒有吭聲,冰冷的臉上蒼白一片,薄唇上不見一絲血色,他的手緊緊捂住胃部的地方,看起來很難受。
溫妮知道,蘇十月有胃病,所以他很少喝酒,平時應酬或者參加宴會也只是小酌幾杯,而且飲食方面他自己向來很注意,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失魂落魄。
她記得還真是清楚,明明這已經是幾年前的信息了。
溫妮自嘲一笑,然后打開了自己的手提包,從里面拿出一瓶胃藥來遞給蘇十月,“吃點藥會好一些。”
蘇十月眉頭一皺,看著那瓶胃藥沒有動,“你也有胃病?”
溫妮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她從小到大都是健康寶寶,或許是和安然呆在一塊的原因,吃嘛嘛香,很少挑食,也沒有胃病。
這瓶胃藥是她一個朋友從國外買回來的,據說對胃病特別有效,還養胃,她知道蘇十月有胃病,于是就托那個朋友給她買了好多瓶,盡管她知道不一定用的上,還是習慣性地帶在身上。
“是啊,我的胃不怎么好,這個藥很有用的,專治胃病,還養胃呢。”溫妮故作輕松地笑著,然后擰開了瓶蓋,倒出幾粒圓圓的藥丸子在瓶蓋里遞給他,“給。”
蘇十月沒有再猶豫,加上林喬衣和他提過溫妮和她是朋友,兩個人在上學的時候玩的也不錯,便接受了。
他一貫是不吃別人給的東西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就例外了。
他沒有就著水,喉嚨吞咽了幾下,那些藥丸便下去了。
“謝謝。”或許是因為剛吃了藥,他的喉嚨里很干澀,出口的聲音有些沙啞,卻比平時要暖上幾分。
“不客氣。”溫妮心跳猛的加快了幾分,她知道自己不該再對蘇十月有任何想法,但是這么多年來的執念,就算她真的已經開始放棄了,心臟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因他跳動。
氣氛突然陷入沉默之中,蘇十月沒有離開,而是靠著一根路燈,姿態頹然地靠著,臉上帶著一抹悲涼。
溫妮咬了咬嘴唇,心里有些疼,她從來沒有見過蘇十月的臉上,浮現過這么哀涼的神色。
就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你……和林喬衣吵架了嗎?”溫妮禁不住開口問道。
她做不到對蘇十月冷眼相對,不去在乎他的感受和心情,習慣了這么多年的東西,沒有辦法一次性放下啊。
如果可以,她真的對他微笑然后轉身就走,可是……她還是舍不得。
蘇十月的臉色沉冷了幾分,像是被人猜到了心事一般有些尷尬,隨即目光看向了溫妮,“你和衣衣關系很好,那么你應該很了解她吧?”
她了解林喬衣?
溫妮嘲諷地勾唇一笑,她的確了解林喬衣,不過是在五年前。
蘇十月這么問她,必然是接下來想問她什么,于是她回答道,“是啊。”
“那如果,她拒絕了我的求婚禮物,你知不知道可能是因為什么?”蘇十月的眉頭舒展了一些,看著溫妮的目光中帶著一抹期盼。
這樣的蘇十月,讓人覺得很陌生。
他對林喬衣,真是用情至深啊。
“可能是因為她不喜歡那樣東西吧。”溫妮說道,林喬衣是典型的千金大小姐,嬌滴滴的,手不能抗肩不能挑,吃橘子還要別人親自剝皮一片片擺好,等著她用叉子叉起來吃。
她會恃寵而驕,但是她卻很喜歡蘇十月,而且又是求婚禮物,除了不喜歡那樣東西,她想不出來是因為什么了。
蘇十月的眸光一黯,喃喃自語般說道,“還有人,會不喜歡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么?”
“喬衣拒絕了你的求婚禮物?可是你們不是已經準備訂婚了么?”溫妮越想就覺得越奇怪,實在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林喬衣以前對她炫耀的時候,那神情是要把蘇十月愛上天去了,怎么又會拒絕了蘇十月?
蘇十月沉沉地點頭,“她原本是連訂婚也要拒絕的,不過我沒有同意。”
太陽飛南邊落下去了?
溫妮可不信林喬衣會把她心心念念的東西往外推,八成又是在矯情了。
林喬衣都拒絕了他,他還能和她訂婚,他喜歡林喬衣,喜歡到讓她都有些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