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抹聲音軟軟糯糯的,像是在無奈,可是語氣中夾雜的寒氣,讓人背后倏地冒起一層冷汗。
“還是小包子聰明,知道在這里守株待兔。”夜七說道,看著安小包軟乎乎的小臉就覺得手癢癢,特想捏一把。
安伯朗朝聲音的來源處看去,便看到一個小小的孩子站在一個穿緊身黑衣的女人身邊,手上拿著一支銀色迷你型手槍,愛惜地擦拭著。
剛才的子彈……是這個孩子打出來的?!
“你們是誰?”安伯朗看著安小包那張小臉,只覺得好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
“他不知道我是誰?七七,A市的新聞擴散得這么慢了嗎?”安小包轉頭看著夜七,一臉的嫌棄。
夜七好笑地抿著嘴,“當然不是了,是這個人孤陋寡聞,才不知道小包子的。”
“對嘛,我這么帥氣的孩子,怎么會有人不認識呢。”安小包小嘴輕勾著,大眼睛里像是鋪了一層霜雪一般,帶著冰冷的光,直直地朝安伯朗射去。
安小包這一轉臉,安伯朗便將他的臉看得更清楚了。
這張臉……分明就是司墨琛,難道這個孩子是司墨琛的孩子?
安伯朗這才想起來上次看過的新聞,安然和司墨琛的孩子,名字叫……安君諾。
“在那里!”后面有人的聲音傳來,安伯朗立刻往后看去,那些人竟然已經(jīng)追上來了。
來不及多想,安伯朗立刻下車,看了看緊閉的大門,足足有三個成年人的身高,爬出去是不可能了。
只有一個辦法。
安伯朗轉過身,陰狠地看著安小包的位置,全然忘記了剛才是誰打破了車子的輪胎,朝他快速跑過去,面色猙獰。
就算要死,拉上安然和司墨琛的兒子,也死的值了。
看來他是完全忽略了還有夜七的存在。
他還未靠近,夜七便迅速掏出了手槍,準確地在他的腹部開了一槍,安小包說,不能讓他輕易死掉。
安伯朗的腳步頓時停住了,腹部的傷口不斷流淌著血液,他低頭看去,手里的槍無力地落在地上,整個人往地上跪去。
“七七,女孩子太暴力將來會嫁不出去的哦。”安小包似嘆息般地搖搖頭,可是目光中哪有一絲可惜,反而帶著絲絲幸災樂禍的意味。
“你不是養(yǎng)的起我嗎?那我還嫁個什么?”夜七扭過頭看著安小包,帥氣地吹了吹槍口,把槍放好。
安伯朗張了張嘴,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夜七,就是這一看,讓他剛好看到轉頭時夜七露出的一小截脖頸,上面有一個字母,是和秘戒上一樣的標志。
“你,你是夜家的人。”安伯朗的眼中突然迸射出一抹希望,盯著夜七的脖頸,這種巨大的驚喜簡直要掩蓋過他傷口傳來的痛楚了。
夜七也沒有避諱,反正安伯朗是個將死之人了,“是啊。”
“我,我是你的主人,你必須聽我的!”安伯朗費力地從口袋里掏出秘戒,舉起來讓夜七看。
夜七這么厲害,如果能把她拉到他的陣營,那他就多了幾分和司墨琛對抗的勝算了。
可是,事實證明,他想的實在是太美好了。
夜七不屑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秘戒,說出了一番讓安伯朗崩潰的話,“給你個破戒指你就覺得是秘戒?像你這種人配拿到秘戒嗎?別說你手里的不是真的秘戒,就算是真的秘戒,我們也不會聽你的差遣。”
秘戒起著決定性作用沒錯,他們必須聽令于持有秘戒者的命令也沒錯。
可是這一切如果和安小包掛鉤的話,就算有沒有秘戒,他們也會心甘情愿聽他的差遣。
且不說他身上流著部分夜家的血,小小年紀就聰明過人,是繼承人的最好人選。
“什么?秘,秘戒是假的?”安伯朗震驚地看著手里的秘戒,難怪他一直找不到剩下的勢力在哪,沒有任何訊息指引。
原來是因為,這竟然是假的!
他苦苦算計步步為營這么多年,得來的東西居然告訴他,是假的?!
該死的安然,該死的司墨琛,騙他騙得好慘!
他不會放過他們的!絕對不會的!
安伯朗眼中劃過一抹猩紅的陰狠,目光瞥到了一旁掉落在地的手槍,毫不猶豫地伸手拿過,對著安小包的位置,面容扭曲,心里大喊著去死吧去死吧。
然后,便扣下了扳機,朝安小包射去。
“不要!”和司墨琛一起跑到這里的安然看到這一幕,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在安伯朗就要開槍的前一刻,撲過去緊緊抱住安小包。
嘭——
子彈沒有傷到安小包分毫,而是打中了安然的后肩,鮮血噗嗤著流出,很快染紅了她白色的線衣外套。
好在安伯朗之前被夜七打傷,開槍沒有準頭,才沒有打到致命的地方。
司墨琛眸光緊縮,下一秒毫不猶豫地舉手對準安伯朗的兩只手腕各開了一槍。
鮮血飛濺,安伯朗的手無力地垂下,顫抖了一陣,再也無法動彈了。
司墨琛還想開槍,卻聽到安小包驚慌失措的聲音,“媽咪!”
“把他帶到地下室,和她們關在一起。”司墨琛喊來一個下屬,渾身的日子陡然冰冷,黑眸中醞釀的滔天怒火,仿佛能將一切毀滅一般。
那個下屬立刻會意,拖著安伯朗的后衣領,將他帶走。
安然從來沒有被子彈打中過,被打中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像是那一塊地方被火生生燒掉了一般,痛得她暈了過去。
“然然!”司墨琛扔掉了手中的槍,快步過去扶住了安然倒下地身體,那張蒼白的小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秀眉皺的緊緊的。
——
安然被送進了手術室里,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司墨琛和安小包站在手術室外,坐立難安。
“都怪我,如果我沒有跑過來的話,媽咪就不會為了救我受傷了。”安小包低下頭,沮喪著小臉,他只是放心不下爹地和媽咪,誰知道他過來了才讓安伯朗有機可乘。
司墨琛縱然也生氣,卻沒有責怪安小包,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安慰他,“只能怪安伯朗太狡猾了,你媽咪不愿看到你受傷,就和你也不愿意你媽咪出事一樣。”
就像那次安小包被人綁架,那些人在暗處偷襲的時候一樣,他寧愿自己受傷,也不愿看到安小包受到一點兒傷害。
安小包還是很自責,握緊了小拳頭,他知道爹地把安伯朗送去了哪個地下室,他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敢傷害他媽咪的人,必定要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過了沒多久,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一個穿著無菌服的醫(yī)生走了出來,“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們是。”司墨琛和安小包連忙迎上去。
“患者已經(jīng)懷有兩周的身孕,可是她現(xiàn)在失血過多,孩子和大人都會有危險,你們要做一個選擇,保大還是保小。”
醫(yī)生的話一出,司墨琛和安小包都愣在了原地,震驚地看著醫(yī)生。
兩周?司墨琛皺著眉仔細算了算,那不是安然那次回來拿秘戒的時候,他們不止一次……
聽到這個消息他應該高興才對,可是醫(yī)生竟然說,保大還是保小,在他眼里,任何事情如果和她擺在一起的話,都不如她重要了。
孩子,以后還會再有的。
安小包看著司墨琛已經(jīng)震驚得無以復加的俊臉,心里的愧疚更大了,如果因為自己而失去了媽咪或者未來的小妹妹的話,他會難過死的。
“爹地……”安小包心里很舍不得,醫(yī)生說只能保一個,可是他貪心的想要媽咪和媽咪肚子里的小寶寶都好!
“如果選擇好了就請在這份同意書上簽個字,病人不能等了。”醫(yī)生從護士手里拿過一份同意書,遞給司墨琛。
司墨琛目光陰鷙地看了醫(yī)生一眼,醫(yī)生渾身一抖,立刻閉嘴不再催促了。
他接過同意書,目光復雜疼痛,如果安然知道自己又有一個孩子了,會很高興吧。
她說過,再生一個女兒就完美了,安小包作為哥哥,沉穩(wěn)而且聰明,會很疼愛妹妹的,妹妹只要安靜地當個小公主就好了。
五年前他們還未分開的時候她也經(jīng)常幻想,說以后要生一個像她的女兒,生一個像他的兒子。
可是現(xiàn)在,她的愿望本來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卻被命運硬生生切斷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有過一個孩子,可是不得不放棄,知道后會有多痛心。
對不起寶寶,爸爸也愛你。
司墨琛重重地闔起眼眸,然后睜開,握著那支簽字筆,力度大到幾乎要將筆身給折斷了。
在同意書右下方簽下自己的名字,每一筆一劃司墨琛都寫得格外用力,格外不舍,筆尖差點穿透了紙張,到最后一筆寫完,他將簽字筆和同意書還給了醫(yī)生。
安小包看到上面簽好的名字,咬著小嘴,心里翻涌出的酸澀和疼痛第一次這么強烈,和他發(fā)現(xiàn)媽咪不見的時候一樣強烈。
醫(yī)生眼尖地看到筆身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幾道裂痕,頓時心里一驚,從司墨琛手里抽過同意書遞給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