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走向歌劇院的時候,最終并沒有解釋什么,李莉莉也沒有再問什么。
世界可以有很多劃法,李莉莉挽著楊柳的手臂,情人一樣,心中卻在琢磨著楊柳話中的含意,他是說和自己身份地位的不同?可是這好像不是問題,因為自己不是在乎身份的人,更何況從楊柳的種種跡象表明,他的背景并不簡單,可是就算他背景一片空白,李莉莉也覺得,那沒有什么大不了,依照楊柳的能力,他完全可以躋身上流社會,做個高人一等的名流。
他說什么兩個世界?李莉莉坐到座位上,聽到音樂響起的時候,思緒還是有些混亂,臺上的指揮是目前*愛樂樂團最出色的指揮大師之一瓦基什,李莉莉對他也是十分崇拜,可卻沒有牛孝天的演唱會一票難求的場面,來到這里聽音樂的,都算是上流社會的人,或者是準備,自認為要做上流社會的人,楊柳在這里,當然算是個另類。
前排一男一女聽著音樂,開始竊竊私語,說是竊竊私語,卻是多少帶了讓旁人聽到的味道。
“達令,這票沒有白買,你聽聽,人家彈的,比起天橋那些人彈的,就不是一個檔次。”
“甜心,為了你,不要說買票,就算把月亮摘下來,我都會為你去辦到。”
二人效仿著電影中地稱呼,向旁人展示著恩愛和博學。
“達令,你認為這個指揮怎么樣?”
“我認為,你應該算是維也納這五十年內,最偉大的一個指揮家!”
男人的這句話李莉莉聽到,嘴角浮出一絲笑意,響起了楊柳酒會上說過的一些話,還有那瓶,八二年的拉菲。
“真的?”女人有些驚喜,“我也這么認為。”女人晃了晃身子。只是恨白金項鏈貼著白肉,發不出響聲,男人暗地里摸了一把冷汗,想著外國人名就是難記,自己在海報上看到了這個指揮家的名字,什么瓦爾特的,可是他不敢確定,也不知道他和薩拉熱窩有沒有什么關系,只好含糊其辭。好在蒙混過關。
“這次演出真是千載難逢,是提高一個人素質地絕好機會,”男人繼續炫耀著自己的博學,坐直了身子,卻伸著胳膊摟著女人的腰,“你聽聽,被這音樂一洗禮,人都純潔高貴了很多。”
李莉莉聽到這里,多少有些厭惡的情緒,覺得有這兩個炫耀的活寶,再高尚的音樂也會被他們污染,心中只是認為,這兩位屬炭的,怎么洗都是黑的,斜睨了楊柳一眼,看到他微閉著雙眼,好像竟然睡著的樣子,心中沒好氣,只有好笑,他這個人,總是如此的慵懶,他喜歡鄒冰潔嗎?
憑借女人地直覺,她認為好像有點,不然他怎么會在酒會上看出了鄒冰潔的尷尬,一杯紅酒為她成功解圍,讓她變成了萬人矚目的焦點人物,可是他如果喜歡鄒冰潔,為什么卻和劉婷婷訂婚,鄒冰潔會不會介意?李莉莉想著都覺得這里關系混亂,卻不介意再摻和進來。
“真的!”女人隨聲附和,“我也這么認為,本來我最近吃海鮮吃的有些反胃,可是聽到這音樂,就覺得周身的舒坦,達令,你對我真好。”
李莉莉想找個龍蝦的鉗子掐死這對男女,可是那樣不免降低了自己的層次,好在有點唐突的大管獨奏響了起來,好像要和那對男女比一下音量,二人都是嚇了一跳,不夠安靜下來,李莉莉心思卻是更亂,竟然也和楊柳一樣,閉上了雙眼,以前聽起來,心曠神怡地音樂也激蕩不了她的心情,唐璜,蝴蝶夫人,奧賽羅都變成了陌生的看客,當布魯克納的C小調第二交響曲響起來的時候,李莉莉這才意識到,音樂會已經接近了尾聲,她混亂地思緒錯過了前方的竊竊私語,錯過了以前讓她覺得最為美妙的音樂,她由始至終和楊柳竟然一句都沒有交談過。
當規模龐大終曲由第二小提琴上的顫音開始的時候,李莉莉忍不住又向楊柳望去,發現他如果剛才不是假寐話,現在好像真的睡著了一樣,可是李莉莉望著楊柳的臉龐,一顆心卻仿佛和小提琴產生了共鳴,震顫了起來,她發現了楊柳孩子般的一面,他睡著的時候,臉上很是舒緩,但若是細看,才發現他眉宇中,還有著難以察覺的憂郁,他在音樂聲中的表現,好像和他平日里面木訥截然不同。
想起父親曾經說過,以我在商場的經驗來看,楊柳這個人不簡單,你弟弟的事情,他雖然不參與,可是我不信有那么巧的事情,李莉莉有些不滿,望著楊柳的一張臉,心中只是想,若說能有如此表情的一張臉,其下也是隱藏著邪惡的話,那這世上還有什么值得相信?
察覺到楊柳如針一樣睫毛顫了顫,好像那個美麗旋律,李莉莉慌忙扭過臉去,心中又是一陣跳,交響曲在極強的力度演奏著三連音,凱旋式的結束全曲,伴隨而來,是滿場潮水般掌聲,起立的敬意,前面的兩人站起來用力的拍掌,好像不這樣,不足以表現自己的欣賞,李莉莉鼓掌的同時,扭頭望向了楊柳,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醒來,卻是動也不動,只是望著臺上的那個指揮大師瓦基什,眼中有些惘然。
“楊柳,音樂會結束了。”李莉莉低低的聲音。
“音樂會結束了,不過人生還要繼續。”楊柳恢復了散漫,懶洋洋的站了起來,喃喃道:“很久沒有聽到如此高尚的音樂了。”
“有多久?”李莉莉忍不住問道,曲終人散,觀眾依次退場,都是低低的聲音,好像心靈還是震撼在剛才恢弘的音樂中。
“一輩子吧。”楊柳回了一句。
“你不如說,你以前從來沒有聽地。”李莉莉忍住了笑,想要挽住楊柳的手臂,卻發現他已經順著人群走了出去,撅撅嘴,搖搖頭,跟著走出了歌劇院。
才一出場,撲面來了一股涼意,夾雜著熾熱的喧囂,眾人仿佛由天堂到了人家,演繹著楊柳的預言,人生還要繼續,壓抑很久的咳嗽和議論一塊釋放了出來,夾雜在歌劇院外邊的車水馬龍中,塵土飛揚。
“楊柳,你不喜歡聽這種音樂嗎?”李莉莉苦笑問道,“我看到你滿場都在睡覺,你的不喜歡,我下次不會勉強你來再聽的。
李莉莉有些后悔帶著楊柳來到這里,她覺得以前聽過的音樂并非一定要聽,能夠在這恬靜的夜色下走走,都會比聽什么音樂好過了很多,她覺得楊柳對這種音樂好像真的不感冒。
“下次?”楊柳喃湳念著,眼眸已經望向了前方,“先過了這次再說吧。”
“你說什么?”李莉莉目光只是放在楊柳身上,卻沒有注意到幾個人圍了過來,察覺的時候,霍然扭頭,一只手不由的握住了楊柳的胳膊,有些吃驚的問道:“陸斐,怎么是你?”
“可不就是我,怎么的,莉莉,這種高尚的音樂,只有你才有資格聽?我這個大老粗就算在外邊聽聽殘渣都不行?”陸斐沒有聽到陽春白雪,在歌劇院外當了半天下里巴人,吃的灰塵吃的冒出了火氣,忍不住反唇相譏。
“你有病呀!”李莉莉抓住楊柳的手臂是下意識的動作,可是抓住了竟然也不想放開,“我不過是問了一句,你至于這樣嗎?”
斐少爺望著楊柳的手臂,凸出的眼珠子恨不得有了放大鏡的功效,能把楊柳的手臂灼燒個洞出來那是最好,“楊柳,你答應過我什么?”
“我答應過你什么?”楊柳笑著問道。看了一下四周,溫懷良赫然在列,明白了罪惡的根源,耶穌的悲哀。
張猴站在陸斐的旁邊,一臉的苦意,“斐少爺,這里風大人多,我們找個地方去喝茶吧。”
“喝你老木。”斐少爺抬腿就給了馬仔一腳,他媽的,老子聽你的,距離遠的和嫦娥一樣,還是和吳剛一樣,傻的只能伐木?美個屁,美都讓楊柳他們的占去了,你小子給我閉嘴,不然老子罰你去月球!”
張猴噤若寒蟬,低下頭來,李莉莉把音樂會沒有拍完的巴掌送給了斐少爺兩聲,“好威風,好煞氣。陸斐,不過你這招殺雞給猴看用的太多,也就不值錢的。”
“李小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斐少爺對你還是關心的。”溫懷良沒有懷良,肚子里面看起來懷的都是壞水,“我路上碰到斐少爺,說起了你,他一聽,大冷天就趕了過來看看你,你怎么還對他這個態度?”
“溫懷良!”李莉莉也知道斐少爺這時候趕到,多半是這位功勞,搞不懂這人損人不利的是為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們來聽音樂會?你跟蹤我們!你不覺得有些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