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楊柳思緒的不是牛金子,而是房門一響。
房門被推開的時候,看起來都在走神的兩個人雖然還是慵懶的狀態,但是精神卻已經回到了談判的狀態。
他們本來就是來談判的!
雅姬小姐還是一身黑衣,頭上戴著一朵白花。走進來的時候,婀娜搖曳,香氣襲來。
雖然是一身孝服,不過雅姬小姐看起來,其實長的并不差,或者可以說是,黑里俏。
她的臉很白,鼻子很挺,眼睛很大,睫毛很密,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嘴唇有些單薄,這讓她臉看起來,并非嫵媚,而是有些冷漠,就算她在笑的時候,也是如此。
楊柳和牛金子都在望著這個女人,他們見過的女人當然很多,但是眼前的這個女人,畢竟少見,少見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所代表的勢力。
這本來是個男人的天下,她出來分一杯羹,本身就是很大的勇氣。
“楊少,多謝。”雅姬坐了下來,向著牛金子笑了下,目光徑直望在楊柳的臉上。
“謝什么?”楊柳攤攤手,懶洋洋的樣子,“我應該叫你吉雅夫人,還是雅姬小姐?”
雅姬‘咯咯’笑了起來,看起來花枝招展,聲態撩人,“隨便楊少了,名字只不過是個稱號,夫人小姐,又有什么區別?”
牛胖子端起自己杯子,只是望著里面的酒,好像上面長了一朵花。
“我這次真的沒有想到,能請到牛先生的出馬。”雅姬感覺到牛金子的木訥,轉頭望過去。臉上也有尊重,也有敬畏,這兩個人哪個看起來,都是極不簡單。
“楊少的吩咐,我不敢不聽。”牛金子笑笑,聲明了立場和主次。
他無疑是個很有分寸的人,這種人也能讓人降低警戒。因為他看起來。對你的傷害,實在不算大。
“對于楊少,我只能說兩個字,佩服。”雅姬很真誠的說道:“其實這次危機,我無力解決,本來就是丟人的事情。東南亞的七幫,在我父親的控制下,還能勉強維持平和。
“你父親現在如何了?”牛金子低低的聲音。
“他現在還是昏迷。”雅姬握緊了拳頭,咬著銀牙,“我一定要找到暗算我父親的那個人,然后,親手將他殺死。”
楊柳和牛金子互相望了一眼,楊柳笑笑。“至于兇手的事情,我們可以暫緩再說,但是援手歸援手,利益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能不說。”
“哦?”雅姬一愣,好像很糊涂的樣子,“什么利益?”
楊柳笑了起來,很譏誚,后仰在沙發上,望了一眼牛金子。
牛金子也在笑,只是笑的很冷靜。“雅姬小姐,你是聰明人,這不是你應該問的話。”
“哦?”雅姬咬著牙,卻是一言不發。
“你擺不平的事情,求助楊少,”牛金子沉聲道:“楊少幫你擺平,你不要以為是輕描淡寫,沈門既然出手,就意味著要付出些代價,但是這些代價總是需要彌補。”
“哦?”雅姬咬下唇,臉色更白,“我知道楊少很辛苦,這次七幫來找雅庫吉的麻煩,楊少出手,最少暗中已經分化了四家,不然他們也不會那么輕易的被牛先生,在賭桌上擊敗。”
“你知道就好。”牛金子還是笑,是一種生意人的笑,笑容糊在臉上一樣。
“楊少更為我們找到了越南幫,讓他們成為我們的聯盟,連橫之勢已成,他們在短時間,很難再有什么舉動。”雅姬面帶感激的望著楊柳,“楊少,這段時間,真的辛苦你。”
“這也是你配合的好,”楊柳淡淡道:“若沒有你安排荷官的配合,我也猜不出三把和。”
在場的只有三人,如果林通,黎叔和譚龍在場的話,多半都會從窗戶跳出去。
黎叔以為楊柳的算計真的到了驚天的,泣鬼神的的步。譚龍也是如此,不然他也不會通知黎叔,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抓不到楊柳出千的手法,只不過是因為,出千的是賭場內部的荷官。
“只要楊少一聲吩咐,雅庫吉無有不從。”雅姬抿著嘴唇,盯著楊柳,“家父說雅庫吉在危難的時候,可以求助沈門,我一直以為楊少幫我,不過是因為交情。”
“雅庫吉的確和沈門有交情,交情要講,錢也要拿,規矩更是不能破,”
楊柳閉上雙眼,竟然不看雅姬,只是他說的什么,對方那個沒有道理聽不到,“十抽一的規矩,是沈爺定的,可不是我楊柳。”
“不能改嗎?”雅姬問了一句好像很蠢的話,實際上,她應該知道,沈爺定的規矩,有的時候,比法律還要起作用。實際上,法律不也是維護社會秩序的工具?道上當然也需要秩序。
牛金子本來連話都懶得說了,可是楊柳既然不開口,他就只能施加壓力。“雅姬小姐,我們幫你,的確是有沈門和教父之間交情的因素,但是這不能意味我們出手是空頭,我們只能為你做到,先幫你解決事情,再和你談利益,如果是別人,恐怕都要先交出一成。”
“可是除了交情,難道不能談些別的?”雅姬臉上笑容不減,但是眼中已經有了咄咄*人。
“嗯?”楊柳用鼻子應了一聲。微微睜開眼睛,“我們之間,還有別的可講?”
“當然,我認為沈門這次,除了給雅庫吉一個面子,還要給個交代。”雅姬看起來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現在很少有誰敢觸怒沈門,但是雅姬看起來并不怕,因為她覺得,道理在她這面。
“交代?”剛才裝糊涂的是雅姬,現在是楊柳。
“不錯,是交代。”雅姬沉聲道:“我知道沈爺權勢很大,可是沈門最讓人尊敬的,不是權勢,而是公平,沈門從來不會以大欺小。”
“你說的很對,”楊柳瞇縫起眼睛,好像頭一回注意觀察到這個女人,“我們向來都是公平做生意,如果你拒不付賬,反倒是不公平。”
“可是人興的死怎么辦?”雅姬終于拋出了殺手锏。
她看起來實在無可奈何,這次危機的解決看起來輕易,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楊柳笑了起來,攤攤手,“我不明白樸人興的死,和我們沈門有什么關系。”
“是嗎?”雅姬臉如嚴霜,“我只知道,當初人興死的時候,沈門有人在場。”
“哦?是誰?”楊柳漫不經心,牛金子臉色變了下。
“楊少,這個你想必認識吧?”雅姬從懷中掏出一把瑞士軍刀,輕輕的放在桌面上。
楊柳瞄了一眼。淡淡道:“當然認識。這是瑞士軍刀,正宗的。還有,雅姬小姐手上有道傷疤,難道是這把刀刺的?”
雅姬凝望著楊柳。“我手上的傷疤只是無心造成,楊少,你不覺得,應該看的仔細一些?”
楊柳這才拿起了瑞士軍刀,看了幾眼,抬起頭來,“怎么了?”
“我不覺得楊少不識得上面的暗記。”雅姬冷冷的笑,“這上面有沈門的標志,而且根據我知道,沈門中,只有一人使用這個標志。”
楊柳仿佛這才看到瑞士軍刀上的那個標志,揚眉笑道:“是誰?”
“金夢來!”雅姬盯著楊柳,目光一霎不霎。
“哦?”楊柳終于收斂了笑容,“這個警方好像都不知道?”
“警方當然不知道,因為這把兇器我沒有交給警方,”雅姬咬著牙,“再說警方知道了能做什么?”
“這你說的就不對了,”楊柳笑笑,“我們既然納稅,那就代表應該相信警方,我們總不能讓納稅的錢打水漂,胖子,你說是不是?”
楊柳在笑,牛金子也笑,雅姬臉上卻是有層寒霜,“楊先生,我不覺得有什么好笑。”
“我也覺得不好笑。”楊柳臉色一扳,把那把瑞士軍刀丟在桌子上,“雅姬小姐,我不覺得這一把瑞士軍刀,能說明什么。”
“這是你給我的交代?”雅姬忍不住的問。
“嗯?”楊柳再次閉起眼睛。
雅姬氣急反笑,“楊少,我一直以為沈門很公平,楊少也很公正,可是卻沒有想到,我的五十萬美金付出去,竟然得到這個答案。”
楊柳終于坐直了腰板,有些正色道:“雅姬小姐,你錯了,你五十萬付出后,答案我還沒有說呢。”
“哦?”雅姬一愣,“楊少你的意思是?”
“你想要五十萬的那個答案,其實我并不想說。”楊柳沉聲道:“你真的想讓我說出來?”
“當然。”雅姬有些詫異,“不然你以為我的錢是用來打水漂?”
“那好。”楊柳臉色一扳,“我這就給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