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少卿聽到楊柳的分析,放下了吃飯的勺子,“楊柳,直在和杜橋在談,我知道,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和馬海亮的矛盾。他那小子就是個二世祖,除了狂妄一些,并沒有太多的毛病,洪爺病危,我實在想不出他有什么非要洪爺死的理由。”
“這點你說的不錯,你能這么想,我也很高興。”楊柳笑了起來。
“所以我對杜橋說,和馬海亮沖突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放一放,不要節外生枝,”俞少卿認真道:“杜橋答應我,沒有我的允許,不會去找馬海亮的麻煩,所以請你放心,他絕對不會亂來,給你添不必要的麻煩。”
“那就好。”楊柳喃喃自語。
“對了,楊柳,項濤找到了沒有?”俞少卿滿懷期待。
楊柳搖搖頭,“沒有。”
“他這小子會去哪里?”俞少卿握緊了拳頭,“我如果找到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他宣泄完不滿,埋頭吃飯,并沒有注意到楊柳眼中閃過了深切的悲哀。
楊柳從病房走出來的時候,徑直來到一輛不起眼的面包車里面,水三杰全部在場。
“事情怎么樣?”楊柳微閉雙眼。
“城東發現一具被焚燒的男尸。”史禁打了個寒顫,“雖然已經燒的面目全非,可是從死者體型特征還是能辨別出來。
楊柳嘆息一口氣,“他們的確夠狠。”
他在去見俞少卿的時候,顯然已經知道這個消息,卻并沒有通知俞少卿。很明顯。他只怕俞少卿知道項濤被殺的消息會發狂。
“老大,我們怎么辦?”史禁問道。“要不要給項濤報仇?”
楊柳沉思道:“現在事情有些明顯,這些人是害死了洪爺。又抓走了項濤,他們不放項濤,就想把害死洪爺的罪名推給俞少卿。可是現在看起來,項濤身死,多半是不肯陷害俞少卿的緣故,不然他們大可以把項濤當作要挾俞少卿的底牌。”
水滸三杰互望了一眼。“老大,我們感到這些人實在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你們怕了?”楊柳緩緩問道。
“怕是不怕,”史禁一拍胸膛,“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痢。可是我們只怕楊總你身邊的人有麻煩。”
“這個你們倒不用擔心。”楊柳搖搖頭,“他們比我還要安全,眼下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們去做。”
“老大,你說。”史禁毫不猶豫。
“杜橋今天有些問題。”楊柳沉吟一下,“我總是感覺他有些不對,你們馬上去查他妹妹是否結婚。”
“然后呢?”宋公明問道。
“他妹妹如果真的結婚的話,那就是我的多心,”楊柳沉聲道:“如果他妹妹根本沒有結婚,你們盯死他。不要做什么過火的舉動。”
水滸三杰點點頭。一起下車。楊柳微閉雙眼。神色一絲疲憊,他的臉上青腫還沒有消退,顯然上次傷的不輕,伸手掏出了那個NPC。楊柳猶豫下,終于按下呼叫的按鈕。
那面很快的接通,隱者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什么事?”
“想找你聊聊天。”楊柳喃喃自語。
“聊什么?”隱者回了一句,有些詫異。
“我想給你講個故事。”楊柳淡淡道。
“你現在應該焦頭爛額才對,”隱者嘆息一口氣,“云南的事情看起來還在拉鋸。你竟然有心情和我講故事?”
“我只知道,現在雖然是僵持,可是我覺得。”楊柳疲憊的笑。“最后勝出的應該是我,對不對?”
“你好像很自信。”隱者緩緩道:“你要知道。雖然都是船,也有陰溝翻船和小心使得萬年船兩種結果。”
“我其實一直都沒有自信,就算殺了金夢來后,也是惶惶不可終日,因為沈爺是座大山,他在我心目中很難逾越,我來到云南的時候,不過是試探攪局,”楊柳低聲道:“可是我自從見了洪爺后,我發現事情遠比我想像的要復雜。我也好像并非孤立無援,我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我只需要做好很少的一些事情就行。”
“哦?”隱者回答的簡單明了。
“雖然我一直沒有見過你。可是我覺得,你從來沒有離開我的身邊。”楊柳嘆息道:“你給了我NPC,自從我我已經把你當作最親近的人。你幾次救了我性命,在我最孤單無助的時候陪我說話,雖然你一直說沒有人和你聊天,我和你聊天讓你很開心,可是我知道,如果沒有你,我只怕這幾年會再次瘋掉,我謝謝你……”
楊柳的眼角突然迸出兩滴淚水,無聲無息的順著眼角滑落。
那面并沒有任何動靜,有的時候,眼淚的流淌并沒有聲息。
“你不但救了我幾命,還一心開導我,”楊柳沉聲道:“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但是你對我實在比親人還要親,我雖然一直和你斗氣,可是今天,我真的要說三個字,謝謝你。”
隱者那面沒有了動靜,只有沉默。
“你在聽我說?”楊柳忍不住的問。
“我一直在聽你說,”隱者終于答道,聲音低沉,“你把我想像的太偉大,我很希望有個人和我說說話,人老了,自然寂寞,寂寞的人,總是喜歡緬懷些什么,尤其是以前念念不忘的事情。”
“你念念不忘什么。”楊柳突然問。
隱者半晌才道:“你要說的故事是什么?”
楊柳嘆息一口氣,“你想聽?”
“反正我也是閑著。”隱者笑了起來,“你說我就聽。”
“這個故事其實跨越的年代很長,”楊柳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我想聽聽你對故事的看法。”
“你沒有說,我有個屁看法。”隱者笑罵道。
楊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想說的這個故事有兩個主人公,一個叫做沈仲昌,一個叫做白泰來!”
隱者沉默。
“不知道你老人家認識這兩個人嗎?”楊柳問道。
隱者半晌才說道:“沈仲昌是沈門的沈爺,白泰來是洪門白家的周老大,現在已經不是家主。”
“這兩個人你老人家很熟悉嗎?”楊柳又問。
隱者嘆息道:“是你在給我講故事,哪里來的那么多廢話。”
“哦。”楊柳嘴角一絲笑意,“看來你并不是很熟悉,不過白泰來,也就是那個周老大對于沈仲昌顯然很熟悉。”
“廢話。”隱者那面低聲說了一句,聲音不大,楊柳恰恰能夠聽清楚。
“不是廢話,因為他們的恩怨牽扯的實在太廣。”楊柳沉聲道:“沈仲昌顯然不用我多說,他如今年近九十,最少用了七十年來奮斗和勾心斗角。他在解放前曾經一直想要在洪門做出一番事業,所以他娶了白泰來的妹子,所以呢,白泰來就成了沈仲昌的大舅哥……”
“可是沈仲昌這個人,權勢和的位永遠都是放在第一位,感情對他來說,不過是交換權利的工具。白泰來對于這場婚姻極力的反對,只是當初白家家主并非是白泰來,所以他反對并沒有太大的效果,再說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往往莫名其妙,就算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劊子手,在有的女人眼中,卻是只看到他的可憐,愛上他也是不講理由。”
“看來你這次云南之行并沒有虛度,”隱者嘆息一聲,“你知道的事情比我想像的已經多的多。”
“其實這些你老人家也知道,你就是不對我說,對不對?”楊柳笑道。
隱者半晌才道:“很多事情,再說出來已經沒有意義。”
“可是很多時候,仇恨的延續卻不隨著時間而被沖淡。”楊柳凝聲說,“沈仲昌雖然娶了白泰來的妹子,可是外邊還有不少女人,楊翠蓮就是其中的一個。他為了洪門的的位,不惜拋卻了楊翠蓮,可是卻和她藕斷絲連,還生了個兒子。周老大的妹妹也是心高氣傲的人,知道自己喜歡的男人竟然有了別的女人,自然勃然大怒,她和她大哥白泰來一樣,都是烈性子,聽說周老大是個脾氣暴躁的人,不知道你老人家有什么看法?”
“我沒有任何看法。”隱者冷冷的回了一句,沒有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