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一定要低調,洪奇峰暗自叮囑自己。他不是自謙,而是實在沒有高調的本錢。
“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再把洪亮先生的信念念?”張子良望了一眼眾人,發現都是默然,沉默有的時候是反對,有的時候也是默認。
張子良不想節外生枝,當他們是默認,徑直的拿出信紙,沉聲念了起來。
“各位老朋友,沒有想到這么快就會再次見面,我說過,如果一個月之內還是沒有我想像的事情發生,張律師就不用念我的這封信。你們如果見到這封信,是不是說明我雖然老了,死了,卻還沒有糊涂?呵呵。”
張子良念到這里的時候,干笑了兩下,洪奇峰霍然站起,怒不可遏,“你笑什么?這是念遺囑,請你嚴肅一些,你有沒有律師的*守。”
洪奇峰發飆是忍了很久,對于張子良的律師*守也的確很質疑。
“洪亮先生信里有這個呵呵,”張子良比較委屈,指著信道:“我不過是原封念出來而已?!?
洪奇峰一愣。
“所有的話等聽張律師念完遺囑再說?!瘪R紅星道:“誰再多話,我就打爆他的卵子。”
洪奇峰一凜,訕訕坐了下來。
馬紅星說的粗魯,可是誰都不會懷疑他能實現,洪奇峰心中郁悶,眼珠子亂轉。
“楊柳這小子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這封信及早的浮出水面,我想他是功不可沒。我不知道結局如何,可是我卻相信,自古邪不壓正,真情長存,而且我想,洪門的老家伙也不會那么沒用……”
“楊柳這小子打動我的,不是心機和利益,而是真情。我也的確欠他一個人情。所以就算死了,我也想幫他一把,我想這世界真情永在,在他這種人身上出現,尤其的難能可貴,所以我給他一個機會……”
“如今事情已了,無論結局如何。我都希望這小子有自己的選擇,也希望大家不用為難他,他現在不想和任何人為敵。說完他,說說洪家的事情,我知道,我死后,洪家肯定不能消停。我洪亮無能,可是再有能耐的人,也是控制不了身后的事情,我只求洪家太太平平的過渡,我已經心滿意足。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只怕別人在我的死上做文章,如果我的死有什么異常的話。請你們當我是忍受不住痛苦,尋求一種舒服點的死法好了……”
張子良念到這里,眾人悚然動容。馬紅星卻是眉頭緊鎖,半晌才展開,喃喃道:“洪亮,你生前我不佩服你,你死后。倒是讓我佩服了一把?!?
“冤冤相報。何時了解。所以我決定,此封遺囑立后。無論是誰,都不能拿我的死做文章……”
俞少卿聽到這里,握緊拳頭,眼淚卻是無聲無息的滑落。
他三刀六洞只是為了尋求洪爺死亡的真相,可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洪爺會立下這個遺囑,只是他怎能不從?!
洪爺雖然死去多日,可是俞少卿驀然發現,他竟然一直都在眾人身邊。
“嘮叨這些,我想還是有人最關心產業分配,曹子華沉穩有余,魄力不足,俞少卿膽大心細,最堪此任,可是志不在此,奇峰呢,不堪大任,把洪家交到他手上,我多少有些不放心。所以我決定,以后洪家全權交給子華進行打點,少卿呢,幫助子華一年,好不好?”
俞少卿已是淚流滿面,喃喃道:“洪爺,我聽你的?!?
春星石卻是看了俞少卿一眼,心道洪亮到底還是老狐貍。現在誰都知道,俞少卿和楊柳是朋友,楊柳是少見的商業奇才,他讓俞少卿幫助曹子華,更深一層的含義卻是讓楊柳幫助洪家,以楊柳的頭腦,洪家振興并非難事。只是洪亮就算是死,都是不看好牛孝天,確定楊柳這次必定勝出,自己呢,是不是也應該早做打算?
“至于奇峰,暫時歇息一年再說,”張子良念道:“一年后,看情況,我說不定還有第三份遺囑宣布,哈哈。”
張子良又笑了起來,這次好像很開心。洪奇峰眼珠子一瞪,搞不明白他是真的開心,借機嘲諷,還是洪爺的遺囑中真的有這兩個字。
張子良放下信的時候,環望眾人,沉默片刻才道:“遺囑念完了,你們還有疑問沒有?”
***
俞少卿走出來的時候,淚水已干,目光堅定,突然覺得空氣十分清新,人生也是更加美好。
走了幾步,俞少卿嘴角已經露出一絲微笑,楊柳就在不遠望著,真誠一片。
“洪爺怎么說?”楊柳問了一句,雖然洪爺早就過世,可是在楊柳心中,洪爺顯然還在他們的身邊,洪爺為他解開了太多的謎團,來到這里,最大的收獲顯然不是擊敗牛孝天,那對他而言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他最大的收獲是收獲了親情和友情,還有答案。
等到聽到俞少卿說完洪爺遺囑之后,楊柳眼中也有了感動,“洪爺是個智者,他不讓我們報仇,只是怕我們麻煩,也怕別人找我們的麻煩?!?
俞少卿淚水差點又流了出來,“楊柳,我……”
不知道為什么,這幾天俞少卿想要流淚的次數,比他二十多年還要多。他向來流血不流淚,可是眼前一浮出洪爺的影子,俞少卿就是忍不住的心酸。
“你放心,”楊柳拍拍俞少卿的肩頭,望著俞少卿傷痕累累的一張臉,“我們當然知道罪魁禍首是哪個,你現在已經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最重要的是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來搞定。”
楊柳說的很有信心,俞少卿卻是搖頭,“臉算什么,只要有心就好。”
“不知道你小子怎么說話這么對路,”楊柳笑了起來,“我本來都安排好最好的整容專家,你現在有點慘,就算不把你改帥了,恢復到原狀應該不是問題??墒悄氵@么一說,我反倒取消了主意……”
“你敢取消主意,先問過我的拳頭,”俞少卿揮拳威脅,“我不是不想整容,不就是沒錢嘛!”
二人都是笑,好像愁云已過。
等到止住笑的時候,俞少卿突然問,“楊柳,聽說你要訂婚了?”
“嗯,你怎么知道?”楊柳心中一顫。
“厲家和楊家聯姻,洪門當然都知道,不過我想,很快全世界都會知道,因為厲家要舉辦一場所有人矚目的世紀訂婚典禮?!庇嵘偾溆昧σ诲N楊柳的肩頭,“好小子,口風真緊,我是聽別人說的才知道。不過你后天就要訂婚了,到時候可要和兄弟們好好喝一場,我打你不過,可不見得喝你不過?!?
楊柳被俞少卿一拳打在肩頭,痛在心里,強自笑道:“一定?!?
***
鄒冰潔一直都很忙,忙碌的知道太多的事情,可是她忙碌的也忽略了太多的事情。
很多事情她能夠第一時間知道,有些事情,她卻可能最后知道。
正在查看手中的資料,鄒冰潔準備明天在云南的最后一次播音。
應電臺和大眾的強烈要求,鄒冰潔決定在云南做次播音,要談的內容鄒冰潔已經確定,可是她還在細心準備,想著可能忽略的閃光點,每次播音后,她都很累,可是安心。
房門響了下,鄒冰潔頭也不抬的說了聲,“請進?!?
放下了資料,看了一眼眼前的人,鄒冰潔有些詫異,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斐少爺也有敲門的時候。
“鄒總,在忙?”斐少爺看起來遮遮掩掩,只是恨不得擋住自己的臉。
“嗯?!编u冰潔看到斐少爺的神態有些好笑,“怎么了?有事?”
“其實你可以休息幾天?!膘成贍敧q豫道。
“休息幾天?”鄒冰潔放下資料,“陸總,你想說什么?”
“你還不知道?”斐少爺滿臉的懊悔,看起來想抽自己一記耳光。
“知道什么?”鄒冰潔莫名其妙。
“那當我什么都沒說?!膘成贍斏裆袒?,好像才從銀行搶錢回來,扭頭要走,一頭撞在羅剛的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斐少爺迭聲說道:“羅總,沒有撞痛你吧?”
羅剛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和斐少相交這么久,從來沒有聽他說過對不起。
可是他顯然也有些心不在焉,“鄒總,其實你可以休息幾天?!?
鄒冰潔這次真的有些詫異莫名,“你們今天都吃藥了?”
“沒有?!倍水惪谕暤牡?。
“那你們應該去吃藥了。”鄒冰潔笑了起來,“我怎么覺得你們今天莫名其妙,古里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