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表情有點僵,嘴角上翹,還掛著一堆白沫子。
我有點自責,心說剛才光琢磨怎么揍他了,自己下手還是太重了。但鐵軍有另一種想法。他單腿跪著,又把這人的胸口放在他膝蓋上,讓其仰面朝下。
鐵軍讓我別嫌臟,把這人嘴捏開,看里面有啥怪異沒有。
我也不是那么矯情的人,急忙行動起來,但我發(fā)現他上下牙咬得挺死的,我費了不小的力氣,甚至都快把他門牙掰斷,才勉強弄出一個空隙。
更多的白沫順著空隙往下溢,我伸進食指,試探的摸了一番。等摸到他后牙床時,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扒拉幾次,從他嘴里拿出一個有小葡萄粒大小,上面還破了一個口子的黑囊。
我想到古代刺客了,據說他們后牙床上都掛著一個毒囊,一旦任務失敗,就咬破毒囊自盡。
鐵軍對黑囊挺感興趣,讓我遞給他看。而且一看他就對這東西有研究。
觀察一番后,他告訴我,這黑囊里裝的是一種蛇毒,會影響人的神經中樞。這個紋身男一定不僅僅咬破了毒囊,還咬壞了口腔壁。
我頭疼上了,心說順著鐵軍這話往深了琢磨,這紋身男就算能救活,弄不好也是個植物人吧?
但下這結論還太早。而且紋身男也跟綁匪有關,我們能把他救清醒了,再套一套話,這案子至少就破了一多半了。
鐵軍也沒時間等支援了,叫上我一起,騎摩托帶著紋身男去醫(yī)院。
我倆為了讓紋身男坐摩托時不摔下去,就前后一起,把他夾在中間了。
鐵軍拿出極限速度,開著摩托出發(fā)了。我一方面照顧著紋身男,甚至他一有坐側歪的傾向,我就急忙調整他,另一方面,我也留意紋身男的表情和體征,防止他突然奇跡般清醒,對我倆下毒手啥的。
這一路并沒出啥叉子,只是到市區(qū)一個交通崗時,有一個交警看我們車速太快,想攔摩托。鐵軍沒給他機會。我們更沒時間停下來跟這同行解釋啥。
這樣到醫(yī)院后,我們聯系到醫(yī)生,讓他們帶著紋身男去了搶救室。
按正常規(guī)定,搶救期間我和鐵軍也不能進去,但規(guī)矩是人定的,鐵軍趁空去搶救室里待了一會兒。
我覺得自己去不去的用處不大,就坐在搶救室外面的椅子上。
當然了,鐵軍并沒等太久,最后他先行離去了,讓我守在這里。
我點頭說行,而且這么一晃就守了三個小時,等到晚上六點多,另一名警局同事來了。
他還給我?guī)г挘磋F軍的意思,這里的事交給他,我直接回警局就行了。
而且他還給我?guī)Я艘簧硇乱路页每論Q上了。
我也早就餓了,出了醫(yī)院后,也實在餓得難耐,正巧有個賣盒飯的小店,我鉆進去狼吞虎咽一番。
我發(fā)現自己效率真快,一頓飯,三分鐘搞定。等結賬時,店老板看我都呆了。
但這么填飽肚子,我一時間舒服不少。
回到警局時,大嘴正等著我呢。別看我倆這才多久沒見,
卻有如隔三秋的感覺。
我問大嘴咋樣了?尤其跟他分開后,他都干啥了。
大嘴指著自己雙腿,說累的都哆嗦,又說他跟那名老刑警一起往山區(qū)外面走了好久,才遇到援軍。他本想先回警局,沒想到又被援軍帶回那個山洞,協助偵查一番。而且援軍準備的很充分,帶著毒氣彈和噴火器,把剩余那些老鼠都消滅了。
我看大嘴說到這時,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估計滅鼠的場面,肯定很惡心。
大嘴又說,等把整個山洞偵查完后,警方并沒發(fā)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更別說找到人質和綁匪了。但老趙的尸體被發(fā)現,也運回來了。
我突然想看看老趙的尸體,大嘴勸我免了吧,按他形容,老趙只剩下一點骨頭了,甚至家屬趕到時,尤其老趙的媳婦,沒等咋哭呢,就硬生生嚇抽過去了。
我心里挺堵得慌的。不過我能有啥法子?只能把這件事臨時放到一邊。
我問大嘴鐵軍在哪?大嘴看了看表,說約好了七點整一起開會,現在還有十分鐘。
我倆找地方抽了根煙,就一同去會議室等著了。
這次會議,參會人員除了有我倆、鐵軍和楊鑫之外,還有四名刑警。
我們聚在一起,討論一下案情。不過截至到目前,我們根本沒啥好計劃,唯一有戲挖到消息的紋身男,還沒脫離危險呢。
我聽著這四個刑警的匯報,一度哈氣連連。
但在會議后期,楊鑫電話響了,他本來出去接的電話,卻很快沖了回來,跟我們說,“綁匪給王明仁打電話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我們一起看著楊鑫,想知道通話具體內容。
楊鑫讓我們稍等,他又找個技術警過來。這技術警還帶了一套設備,連接好之后,竟立刻播放了王明仁跟綁匪的通話內容。
我們靜靜聽著。我猜綁匪的語氣,一聽肯定是個老爺們。沒想到卻是個童音,通話剛開始,這童音就咯咯笑了一通。
我很不習慣,但也因此聯想到一件事。我聽同事說過,有個叫魔音的手機軟件,能改變通話者的語氣。
很明顯,綁匪耍滑,就用了這種技術。
之后綁匪很不客氣,把王明仁罵了一頓,說他敢報警,膽子真不小,而且他們一個兄弟還落到警方手里了,這賬怎么算?
王明仁本來有點結結巴巴,但守著他的兩個便衣,一定實時給他指導了。他漸漸穩(wěn)住了,跟綁匪繞過這話題,問贖金多少,怎么釋放人質?
綁匪說這次他們損失慘重,獅子大開口,要兩千零一萬的贖金,讓王明仁兩天內準備好,并交給他們同伙,讓同伙帶回來就行。
我聽到這,心里有兩個疑問,一是這贖金怎么有零有整的?二是憑紋身男的狀態(tài),能不能清醒都是個問題,還怎么帶贖金離開?
針對第二個問題,便衣也想到了,甚至又指導王明仁跟綁匪溝通一番。
但王明仁也沒實打實說出紋身男的真實情況,只告訴綁匪,他重傷昏迷,剛剛脫離危險期,需要一段時間的調整。
之后王明仁也在贖金上跟綁匪討價還價一番。我承認自己還是經驗不足,也頭次知道,綁架案的贖金也是可以講價的。
最后綁匪讓了一步,讓王明仁轉告警方,小心點照顧他們的兄弟,少一根毫毛,他們就撕票,另外也把贖金金額調整為一千零一萬,說兩天后會再次打電話告訴我們交易地點。
王明仁又追問交易地點在哪?
綁匪掛電話前嘻嘻笑了,說或許是哪個咖啡廳吧。
我們聽完一時間沒人說話,各自琢磨著。
鐵軍的表情最為古怪,過了一會兒,他先開口跟楊鑫說,“這案子弄不好真是許家兄弟做的。”
楊鑫認可的點點頭。
我一時間懵了,心說鐵軍說這話,有啥依據?
我插話問了一句。楊鑫解釋,“咱們一直懷疑,許家兄弟跟98年的連環(huán)搶劫案有關,而98劫案中,這幫劫匪最大的特點是,走人前,都在搶劫現場留下點東西,要么是一百塊錢,要么是一小塊金條。后來抓住劫匪審問,他們說,之所以這么做,是想圖個‘萬里挑一’的名頭,證明他們的厲害與特殊。”
我聯系起來了,這次綁匪要的贖金,也有一萬塊的零頭,會不會也有萬里挑一的說法呢?
但話說回來,我們也不能因此就把許家兄弟帶到警局審問吧?
我們又商量一會兒,鐵軍擺擺手,那意思許家兄弟的事先放在一邊。我們先把精力放在咖啡廳上。
雖說我們咬不準綁匪這話是真是假,但既然他們提到咖啡廳了,在這兩天時間內,我們就得從這方面下手做準備,最好能在交易現場,把綁匪派來的人抓個現行。
只是對整個衛(wèi)海市而言,咖啡廳多了去了,按楊鑫的說法,少說得有個幾十家。
如果只調動警員,我們沒那么大的能力去兼顧到每個咖啡廳。最后楊鑫不得不動用當地的線人組織,讓他們配合警方完成這場艱巨的任務。
當然了,我和大嘴也被安排活兒了,主要負責經濟開發(fā)區(qū)的咖啡廳。
接下來我倆對經濟開發(fā)區(qū)做了調查,有六家咖啡廳,楊鑫還給我倆撥了六個線人。
我哥倆又按一對一的原則,給他們指定了各自負責的咖啡廳。
這樣一晃到了兩天后,警方一大早就待命著,我和大嘴更是開了一輛私家車,在經濟開發(fā)區(qū)中心地帶隨便找個地方停靠著。
我和大嘴都挺熬得,甚至每個半個小時,我都拿出手機看看時間。
但時間一點點流逝,一晃到了晚上。我正跟大嘴吐槽呢,說綁匪不是涮咱們玩呢吧?
車內無線電響了,是調度得。而且這種通話,所有人都能聽到。
他告訴我們,綁匪有消息了,讓王明仁帶好贖金,去上島咖啡廳,找一個穿黑夾克和牛仔褲的男子。
我本來還琢磨呢,這次哪個咖啡廳中招了?但沒想到真這么巧,上島咖啡廳不僅在經濟開發(fā)區(qū),還離我倆現在的位置不遠。
大嘴喊了句開工,就立刻開車往那里趕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