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吹馬瘦, 沙滿天,僧袍漸殘人及漸昏,落日云云天。
此心與渡劫, 絕了舊年, 倒是頹唐滿地, 落魄難解, 只念當時情長。
你發如初, 眉依舊。
樂頡是在半山腰遇上的生滅,他手裡牽著馬,遠遠就看到生滅挑著一倒水身體一顛一顛的走。
他卻沒有叫生滅, 就靜靜的站在那棵松樹下,眼睛看著腳下的青石板上雜亂蔓開的裂紋。直到生滅走進, 他才輕輕咳嗽了一聲, 只能聞見喉嚨裡裂裂然的響聲。
生滅顛了一下肩頭的擔子, 語氣尚算溫和:“你回來了。”。
話畢,便從樂頡身旁走開。
樂頡皺了一下眉頭, 朝生滅的方向刷過臉去,沒掩住焦急,道:“你等一下。”。
生滅頓了一下,猶豫著回過頭來看他。
“我有話問你,你, 你答我就好。”
心裡像是有一叢高高的蒿草, 被一隻巨大的手拽得緊緊的, 現在慢慢鬆開——說不出是因爲放鬆準備坦誠的愉悅, 還是心如死灰破釜沉舟一博的忐忑。
“你, 要不要……要不要……”樂頡還未將話問出來,生滅邊看著他, 淡漠道:“迦塵師兄圓寂了……誅心劫。”。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把樂頡想要問的話卡在嗓子眼裡。
誅心之劫,緣由逆天。
林中忽然變得很靜,聽得見四目相對的兩個人的呼吸聲,聽得見風吹樹葉的聲音,聽得見生滅很輕的那句“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樂頡側過頭,透過枝葉,看到青山盤綿白霧橫山。
“所以,我外公,迦塵師兄的死你認爲是我的原因嗎?”樂頡很冷靜,聲色冷絕。
生滅並未回答他,挑起水離開了。
晚間月色清涼,大殿內揉進清澈的月光。
樂頡跪在黃色的蒲團上,他看著神岸上的尊尊佛像,心裡卻無所想。
身後忽然投來陰影,他回過頭,看著師傅站在身後。師傅神色憔悴了許多,一隻手捏著佛珠串,一隻手攥著,不知握著什麼東西。
樂頡看著師傅自言語的蹲下身:“他是爲了救懸崖下一隻被巖縫卡住腿的兔子而圓寂,一定是會到達西方極樂的,你無須過分悲切。”。
樂頡看著師傅張開手掌,掌心躺著一枚玉葫蘆和一掛桃花玉佩,心下疑惑。
“寂滅,你且將這兩樣物件收好。”
“這是什麼?”
“你的玉,你的命,你的債。”
樂頡聽得恍恍惚惚,還沒想明白,師傅又道:“明日你同你生滅師兄下山,到三生海岸地魔一族尋地魔遺骨。”。
“那是什……”樂頡朝師傅擡頭看去,只見師傅從口中噴出一口血,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此時整座寺廟的僧人都朝大殿趕來,廊上的燈籠漸次亮起。
“你爲何殺害你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