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政遠蹙眉打探著她,像是看外星人一般。
紀暖颯苦笑,“接連著發生了太多事情,沒時間去辦卡。”
謝政遠二話不說,開門下車,徑直往墓地所在處走去。
紀暖颯看著他筆直的背影,心底默嘆一氣,才慢吞吞地下車尾隨他而去。
吳彤的墓地在山頭上,風水很好,上完臺階,抬眼便瞧見墓碑前立著一人。謝政遠很快識出那人是誰,轉身便推紀暖颯,要她離開。
張佳慧早已準備好,豈會讓暖颯就此逃脫?她風馳電掣地跑過來,一把揪住紀暖颯的胳膊,在紀暖颯尚未弄清狀況時,揚手便是一記耳光。
百合花轟然落地,揚起地面的灰塵,紛紛揚揚落在潔白的花瓣上。
紀暖颯只覺一陣暈眩,腳下踉蹌,直接踩空,身體便往臺階下倒去,驀地,一只有力的手臂攬住她,對張佳慧低喊道:“媽,你這是在做什么?這樣很危險!”
“危險?即便是從這里滾下去,死得了嗎?”張佳慧憤怒地哭喊著,奮力地把紀暖颯從他臂彎里扯出來,旋即便是一推,讓紀暖颯撞上了附近的墓碑。
謝政遠伸手去攔,仍舊晚了一步。
暖颯松開捂臉的手,撐著墓碑站直腰,忍著腰際的疼痛,鎮定地看向怒火中燒的張佳慧,正欲開口,張佳慧又撲了過來,暖颯閉起了眼,沒有躲。
巴掌遲遲沒來,卻聽到尖銳的喊叫。
“政遠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護著她?她是殺死你妻兒的兇手!你干什么護著她?!”
暖颯睜開眼,但見身前一道身影魁魁而立,器宇軒昂,荒涼的墓地里,他高大得如天神從天而降,完好地把她護在身后。
“如果出手阻止的話,會傷到您,對您不敬;可是如果任您打下去,遲早會出人命……”
“一個殺人兇手,她不懂得憐惜別人的生命,憑什么要憐惜她的命?”
“我憐惜的不是她,而是您!”謝政遠薄怒地低喊,移動步伐,上前耐心地勸誡岳母,“如果她死了,您是不是也變成和她一樣的人?”
張佳慧被點醒,呆滯了眼神,愣愣地看著地面。
暖颯站直了腰板和雙腿,沒了屏障保護,更能讓她堅強而坦然面對,何況是一道本意并非為她的屏障?細細地感受著臉頰的火辣和腰際的疼痛,她緩慢又堅定地走到張佳慧跟前。
“阿姨,很抱歉……”
“你不要說話!我不要聽你說話!”張佳慧平復的情緒又激動起來,她淚水肆流,連連退步,要離暖颯遠遠的,手指卻顫抖地指著她的鼻尖,“你沒有資格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接受!我不會接受!害死了人一句道歉就能抹平傷痕嗎?你以為五年的牢獄能換來永久的愈合嗎?!不可能!我告訴你不可能!五年?五年算什么?就是五十年五百年也不可能換回我的女兒!她死了,死了就永遠都回不來了……”
張佳慧大痛大悲,喊著喊著沒了力氣,轉而依靠著吳彤的墓碑,撫著心口流淚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