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祥,過來,快來!跟爸爸去找小姨!”
“小姨不是跟著叔叔走了嗎?你說叔叔會照顧小姨啊,我們為什么要去找小姨啊?”
“小姨還需要我們的幫助,走吧。”
“爸爸你不是說叔叔有更多時間照顧小姨嗎?為什么還要我們去?叔叔是很棒的人,怎么會連小姨都照顧不好?”
孩子單純而幼稚的發問就像是在問他一般,他無力地結束了通話,在車內坐了片刻,才回公司。
謝政遠在十字路口選擇了另外的方向,不知道背對他而去的暖颯在報刊亭打了一個電話后,直奔汽車客運站去,買了一張通往郊縣的車票,準備離開明城市區。
月牙鎮位于明城的邊陲,和明城市區隔了一座雪山,乘坐客車需要翻山越嶺,從山腳到山頂,再環山繞到山腳,便到了月牙鎮的入口,從出城到鎮上前前后后需要四個小時。
紀暖颯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窗外的景色從繁華變到蒼翠、白雪皚皚、清澈溪水,思緒也仿佛隨之經歷了一整個春夏秋冬,從終于熬出頭離開監獄,到親眼看著父親墜亡,捱過了灰暗的時期,以為能夠平平靜靜地生活,卻又陷入了窘境……
這一生還有什么打擊比這來得更兇猛更殘酷?
不知不覺中,淚已成行。
在太陽即將下落之際,客車總算抵達鎮上,遠遠地,紀暖颯便看見那一抹嬌俏的身影,站在鎮上的廣場眺望。
王戀瑾應該是這座冰冷的城市中,他唯一能肆無忌憚依靠的人了,想到這個人,便覺得人生并非無望。
長年在國外生活,暖颯在明城認識的人不多,深交的更少,那些豪門小姐心性高,暖颯不喜歡,偶然結實了來自醫門的王戀瑾,和她直爽的性格非常合得來,便一直保持著聯絡。
下午在報刊亭里打通了電話,王戀瑾一聽是她的聲音,劈頭蓋臉就是罵,罵著罵著便是哭,她在這邊清楚地聽到那頭還有人在叫戀瑾處理事情,可她充耳不聞,只顧著流淚罵她。
“紀暖颯你有多混蛋你知道嗎?我在電視上看到你昏倒,馬上買了車票返回市區,在醫院我跟你說話,告訴你等你醒了我們姐妹同甘共苦,你明明聽見了的!你還皺了眉,你根本是聽見了的!可是你醒來后呢?電話也不打一個,你出獄前我就告訴你,我要被我家那慈禧送到偏遠地方實習,要你隨時跟我聯系,你明明知道我在這種地方已經很苦了,還要讓我為你操碎了心,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要讓我不好過啊?”
責怪的話聽在暖颯的耳里,全是暖烘烘的感動。
在這世上,會這樣流淚罵她打她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柳羽靈,另一個便是王戀瑾,可惜前者不知去向,好在后者還能出現眼前,即便抱頭痛哭一場,也好過獨自背負。
哪知王戀瑾沒有哭,也沒有拍她,強勢地奪過她手里的包,卻是無力地抬手指了指前方,有氣無力地說:“走吧,我宿舍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