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蹬”急促的腳步聲足以說明王戀瑾內心有多焦急,緊跟著紀暖颯回了房間,她就沖到紀暖颯面前,緊箍住她的胳膊一本正經地對她說:“暖姑娘,明天你就跟我去見謝政遠!就明天,不準說不!”
不妨王戀瑾會突然把話題轉到這邊,紀暖颯先是愣了一愣,立刻變了臉色,語氣僵冷地回她,“別胡鬧!”
“我不是胡鬧!我是在警告你,你明天一定要和謝政遠見面!好讓他有機會跟你把話說清楚!”
“我說了不!”紀暖颯驟然用力,一把甩開王戀瑾。聶梓嵐來鬧了一陣,她的情緒本來就壓抑著,王戀瑾還要來戳一下,她感覺自己快要被逼瘋了。
王戀瑾僵站在原地,看著她氣惱地坐在床邊,整個人被一種陰郁的氣氛包裹住,看得出她心情很糟糕。但那又如何?與其顧忌她此時的心情,再次讓她陷入聶梓嵐的糾纏中,不如就今天跟她把話挑明白了,把她推到謝政遠身邊,徹底斷了聶梓嵐的念頭!
最重要的一點,是紀暖颯并不是對謝政遠毫無感覺。
王戀瑾氣沖沖地逼近紀暖颯,站在她跟前俯視著她低垂的腦袋,一字一句冷酷地對她說:“紀暖颯,你聽著,我現在是很嚴肅地告訴你,明天你必須跟我去見謝政遠!”
“憑什么?”
“憑什么?就憑我知道五年前車禍的真相!”
王戀瑾這是要威脅的意思了,紀暖颯難以置信地仰起頭,無法相信有一天最好的朋友居然會用這種手段對待她?
“我是認真的。”王戀瑾面不改色。
紀暖颯冷嗤了一下,搖頭嘆道:“你說了就會有人相信嗎?證據在哪兒?”
“要什么證據?只要我把我所知道的告訴了謝政遠,你覺得他會在乎我說的話是真是假,還是更在乎如何尋找真相?”
紀暖颯瞬間無言以對。
雖然已有一段時間謝政遠不曾來找過她,先前也對她那么殘酷和冷漠,但她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堅定,始終認為謝政遠對她還停留在那端柔情時光里。因此,王戀瑾說的話,并不是沒有道理。
紀暖颯的氣場慢慢地減弱。
王戀瑾也緩了緩情緒,在她旁邊坐下來,換一種溫柔的攻勢,“暖,我并不是要逼你,而是真的在為你想。你自己也想想看,既然你們雙方都有心,像這樣拖下去有意思嗎?你在等,等什么?不就是等一個解釋一個說法嗎?既然他想他愿意給你這個說法,為什么要這樣倔下去?”
“你不明白,瑾,你不明白。如果換做別人,我可能不會這樣,但是他……”紀暖颯哽住,眼眶氤氳一片,“他是謝政遠,對自己想要的和不想要的無比清楚,如果他遲遲不來找我,那么只能說明我對他已經沒有那么重要的意義了。”
王戀瑾瞬時無言以對,愣了幾秒,才找到回擊的話語,“暖,你怎么可以這么想?你不記得了嗎?他可是等了十五年啊,這十五年來的感情怎么可能說不要就不要?他弟弟都說了,那是他的性格使然。不解釋的事情做好了以后就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你真的、真的不想再爭取了嗎?”
紀暖颯別開了臉,皺著眉,沒有回答她。
不說話就是還想再爭取!王戀瑾底氣足了,扮正她的身體,嚴肅地望進她的眼里,“暖,你聽著,不管是不是我在威脅你,明天你都要跟我去見謝政遠!我站在你的角度替你說,這么做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女孩子主動不是錯,這話是你告訴我的,怎么現在你卻忘了呢?不站在你的角度替你說,這確實是我在威脅你,如果你不去,我就把我知道的事情說出去,讓謝政遠去求證真相!”
“瑾!”
“你不是不希望聶梓嵐再因為任何原因受到傷害嗎?但是我可不這么想,我認為的是冤有頭債有主,他既然犯了錯就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你聽著,明天我會再跟你聯系,如果你不按時到達我告訴你的地址,那么就換我去跟謝政遠把話說清楚。”
“你不要這樣逼我……”紀暖颯皺著眉,心情壓抑地快要哭了。
王戀瑾不以為意地挑眉,“我已經承認是在威脅你了,隨便你怎么想吧,以后就算你會恨我也好,這件事我決定了就一定會做!”
丟下這句話,王戀瑾提起白大褂憤憤離去,走前還不忘去紀暖颯衣櫥里取了一件大衣,以免路上風涼被冷到。
紀暖颯坐在床邊,頭昏腦漲,雙手掩面很長時間都喘不過那一口氣來。
以上了出租車,王戀瑾就主動給謝政揚打去電話,這一分鐘,之前和紀暖颯討論的關于謝政揚想法的煩惱蕩然無存。
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我剛剛和暖姑娘見了面,說好了明天。”
謝政揚剛到家中,身體都還沒變暖就接到王戀瑾的電話,還是喜訊的電話,他有點回不過神,“你是說……三丫頭肯跟我哥見面了?”
“嗯,她答應了。”
“明天什么時候,地點呢?”
“這就要看你哥了,他那大忙人,讓暖姑娘等了這么久都不見他出現解釋。”王戀瑾這話說得酸溜溜了,還是不忘替紀暖颯抱怨幾句。
謝政揚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但他明白謝政遠的苦衷,沒有放在心上,“這樣吧,等我哥晚上回來我跟他商量商量,讓他選一個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比較有意義的地方。”
“那時間呢?”
“時間也等我們商量之后我再告訴你吧。”
“嗯,行,早點告訴我,我也好讓暖姑娘有時間準備。”
“會的。”
就在王戀瑾以為通話就此結束,準備說再見的時候,突然聽到謝政揚小心翼翼地問:“你和阿姨……我是說你媽媽還好吧?”
“……”王戀瑾愣住,他知道?
“看你這樣子,應該沒事吧?沒事就好,那我就先掛電話了,你去忙,晚上有消息了我再跟你聯系。”
謝政揚自說自話地結束了通話,留王戀瑾傻乎乎地還沒回過神,就聽到彼端一陣空白的回應,緊接著傳來了“嘟嘟”的聲音。
她遲緩地收起了手機,好半天,身體都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似的,找不到半點感覺。
謝政揚這么說,就代表他其實什么都知道了?
為什么?
王戀瑾百思不解。如果說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她沒什么想不通的,可是他怎么會知道趙主任不喜歡他?難道是他有超人的觀察能力,可打電話時那過分的情商又是怎么回事?
夜幕垂臨,華燈初上。
謝政遠到點回家,趕上了和家人一起吃飯,隨后便是和這段時間來的每一天一樣,上樓回書房整理展飛的事務。
這一次應該是要徹底跟展飛說再見,轉交給謝政揚了。因為鵬翔那邊的狀況不是很好,不,確切地說是非常地不好。因為謝鵬涉嫌犯罪,連續的負面影響已經讓好多產業岌岌可危。此時謝政航又對任命他為董事長的事情頗有芥蒂,眼睜睜看著鵬翔面臨危機,而不是竭盡全力地去搶救。
謝政遠猜得到他的心思,眼看謝政揚的腿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等他接手了展飛之后,謝政遠便要到鵬翔去,那么到時候面臨這么大一個爛攤子,看他有沒有本事把鵬翔扶了再次站起來。
其實,謝政遠沒有十足的信心能夠確保鵬翔安然無事,但是八分的自信還是在的。不過有一點他也很清楚,如果真的是他把鵬翔帶出了此次難關,那么他絕不會輕易放手!既然是在他手里重生的,他就一定會掌握到底。
倒是別怪他貪心或者什么,是他謝政航放任不管在先。
沉思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謝政遠起身去開,但見謝政揚和謝政婷一道出現在他門口,謝政婷神色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謝政遠明白不能在門口多逗留,立刻側身讓他們進屋。
“有什么事嗎?”安坐下來,謝政遠開門見山地問。
謝政婷看了一眼謝政揚,先說道:“今天紀暖姿回家了。”
謝政遠微訝,蹙了蹙眉,“回去做什么?”
“不是很清楚。”謝政婷又看了一眼謝政揚,“現在先不說這個,三哥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等商量好了,我們再把計劃說開。”
計劃?謝政遠狐疑地看向謝政揚,這段時間他在展飛和鵬翔之間忙得焦頭爛額,先前跟他們兄妹倆打過招呼的事情都忘了跟進。
“哥,我今天接到王戀瑾的電話,她跟我說三丫頭答應跟你見面了。”
“跟我見面?”
“是的。”謝政揚抿了抿唇,面帶歉疚地說,“對不起,哥,是我主動去找王戀瑾,請她幫忙說服三丫頭,讓你們有見面把話說清的機會。”
“你怎么?!”謝政遠氣急,他這個弟弟又不是不清楚他的擔憂和顧慮,怎么還做一些違背他意思的事情?
謝政揚把自己的想法耐心地告訴謝政遠,無非是希望自己的哥哥不要再這么苦等下去。
“哥,你年紀不小了,三十出頭的男人,事業也已經穩定,感情方面不能這樣一直空下去。你已經耗掉了十五年的心思,難道還打算再耗一個十五年嗎?”
謝政遠瞬間無話可說,不知從何時開始,他這個弟弟竟然也會對他說這些老成的話了,還真是讓人有點哭笑不得。
謝政婷看兩兄弟都陷入了沉默,嘆息著搖了搖頭,拿她的想法打破了兩人的僵硬,“其實我認為,明天就去跟紀三小姐見面,把之前的誤會都說清楚,敞開心扉在一起。”
謝政遠不解地看向謝政婷,真是搞不懂這兩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之前明明已經把他的顧慮很清楚地告訴了他們,怎么這會兒就要和他反著來?
“二哥,既然你現在已經懷疑當初綁架三小姐的人是沖著你或者展飛來的,現在要弄清楚那個人究竟是誰,以及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為什么不和三小姐在一起,引蛇出洞呢?”
“不行!”謝政遠當即否定,態度堅決,“我不能讓她因此再次陷入危險!”
“可是有句話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這樣提防著,只是懷疑紀暖姿,可她要是遲遲沒有動靜,或者說是我們懷疑錯了人,而把三小姐丟在一個隱患埋伏的環境里,難道這樣就不是讓她再次陷入危險中嗎?”
謝政遠依舊堅決不改初衷,面色冷凝沉俊。
“哥,婷婷說的并不是沒有道理。”謝政揚也開始勸誡,“我們這樣下去,只會把戰線拖太長,這么長的時間要是再出意外,我想這也不是你所希望的啊!”
“是啊,二哥,你好好想想啊……”
謝政遠抬手示意他們不要再輪番轟炸勸慰,兩人噤聲后,他緩緩放下手,同時緩緩閉上了眼。
黑暗中,他仿佛看見了蜷縮在廢墟之中瑟瑟發抖的紀暖颯,當他觸碰到她肩膀的那一剎,她如遭雷擊,恐懼地全身顫抖躲避。
那樣的痛苦,要是再經歷一次,他不知道還能不能堅持走下去。
“哥?”
“你出獄的前一晚,我因為要送王小姐到家里來和爺爺見面,沒有陪她回家,才讓那些人有機可乘,半路綁走了她。你出來后看到的只是她傷口包扎好了的模樣,你根本聯想不到那一晚我在廢墟里把她找到,她那傷痕累累血肉模糊的樣子,尤其是當我要折回去找那個混蛋時,她伸出雙手攔我,讓我不要去的時候,我看到她的雙手,兩只手的手掌心被磨得皮開肉綻,沾滿了細碎的砂礫石頭……那一刻,我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謝政遠數度哽咽,緊皺的眉頭因為回憶瑟瑟發抖,他沒有再說下去,隱忍著,哽咽著,把所有的心聲吞進了肚子。
謝政揚和謝政婷默默地對視了一眼,雙雙選擇了沉默,不去打擾他這一秒的沉痛。
等到謝政遠慢慢地情緒捋順,沉穩地換了口氣,謝政婷才再次頭頭是道地跟他分析道:“二哥,我們知道你的擔憂,我們也不希望讓三小姐陷入危險中。但是,二哥,你真的要好好想一想,現在的做法無疑是在躲避。你刻意地和三小姐保持距離,不讓她因為你再次遇到危難,這樣又能維持多久的安寧?反而是讓你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謝政婷傾身,主動握住謝政遠的手,用心把力量傳遞給他。她知道,在愛情面前,再強勢的男子也會有害怕的時刻,那是因為太在意太在意了!她曾經也怕對孔德明的感情被家人知道后,因為反對的原因帶給他麻煩,就死不認賬不敢承認不敢面對。
“二哥,我懂你不想讓三小姐陷入危險的心情。你放心,明天你去和她見面把話說清楚,剩下的事情我和三哥都會留意。因為這不僅是在針對三小姐,也是在針對我們未來的二嫂,還是不把謝家放在眼里的挑釁。”
謝政遠緩緩抬起低垂的長街,若有所思地迎接著謝政婷誠摯的眼神,看到謝政婷堅定地對他點頭,他的心如同被勇氣撞了一下。
“哥,婷婷說得對。”謝政揚抬手拍了他的肩,雖然這個樣子的謝政遠已經有些不像往日的哥哥了,可這是他見過的最可愛的哥哥。
不再是無所畏懼,不再時時刻刻胸有成竹,這樣的謝政遠才想一個有血有肉真真實實的人。
“這段時間,柳阿姨在籌備美容館的事情,婷婷做美甲很久了,在這一塊上可以幫到她們。就讓婷婷去幫忙,她知道一些三丫頭不知道的事,自然也會比她更警惕。”
“三哥所想的正是我的意思。我就當做是和她們談合作,把我的美甲部分加到美容館的一塊服務當中,再熱心地幫她們準備其他事情,這樣順理成章,不會引人懷疑,還可以幫忙盯著點兒周圍的狀況。”
臨睡前,王戀瑾終于等來了謝政揚的電話。
“明天下午四點,景都盛世。”
“景都盛世?”王戀瑾不明白那里有什么特別的。
聽到謝政揚嘆了一下,鼻息里充滿了疲憊,“三年前,我哥在那里置了一套房。這套別墅掛在了三丫頭名下。”
王戀瑾驚愕地睜大了眼。
“聶梓嵐出現后,三丫頭失蹤了,我哥趕回來把她找到,違背了我爺爺的意思執意帶她離開謝家,就是去了那里。”
王戀瑾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腰板挺直,難以相信傳入耳內的話。
“我也是才知道的。王小姐,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麻煩你,一定要確保三丫頭到景都盛世去,聽我哥給她一個真心的解釋。如果三丫頭不去,她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哥究竟愛她有多深。不管過去,我哥是有意還是無意帶給了她傷害,可她的眼淚在我哥心上烙下的傷痕是她永遠都不看的。”
王戀瑾癡癡地聽著,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窗簾只拉了薄薄的里層,冬日暗黑的夜透過薄紗爬進來,溫熱的心被一寸寸侵襲、凍住。
“好,我一定會讓她去的。”如果她不去,就算是綁我也會把她綁去。王戀瑾暗暗下了決心,聽聞謝政揚那么說的那一刻,她幾乎要停止了呼吸,仿佛那些話是謝政揚說給她聽的似的。
她閉上眼,兩行清淚緩緩滑落。
翌日下午四點,在王戀瑾的押送下,紀暖颯終于到達了景都盛世。
已經沒有了銀裝素裹的壯麗景象,四處是蕭瑟的枯枝,紀暖颯看著眼前的畫面,只覺得一種滿目瘡痍的感慨涌上心頭。
原來時間已經過了這么久,轉眼也是到了冬的尾巴。可她還清晰地記得當時借住在這邊的情景,記憶猶新猶如昨天之事,依舊是歷歷在目。
其實她并不相信王戀瑾真的會把聶梓嵐的事情說出去,她也不打算來。她曾經說“愿意為愛再沖動一次”的勇氣和膽識,依舊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消耗掉了。她反復地自我質疑,問自己是不是已經不再處于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是不是已經不再讓他有當日拋棄一切帶她離開的沖動?
如果答應是“是”,再見到他時,她該如何自處?
所有的顧慮在聽到王戀瑾那一句“景都盛世的別墅是你的資產,這你還不明白嗎”消退。她忽然找到了再去見他的勇氣,可一路上又越來越膽小,擔心見面時要以怎么樣的神態面對他?她的手該怎么放?要用什么站姿直視他的眼?甚至是,還有沒有力氣迎接他的目光?
“去吧。”王戀瑾推了推她,見她不動,主動上前去按門鈴,走近一看,才發現門其實是開著的,于是干脆一把推開了門,轉身牽住她的手把她送了進去,“嘭”一下關上了門。
讓她再沒有退路。
溫暖。雖然屋子里看不到一個人影,可是非常非常地溫暖。短短一會兒,紀暖颯的掌心已經開始冒汗,這樣的溫度和環境讓她分不清究竟是緊張還是太熱。
屋子打掃得很干凈,但云姨不在。
那么他呢?門開著的話,他應該在才對,怎么不出現?
紀暖颯順著臺階一級一級毫無意識地往上走,有一種感覺在牽引著她,明確地指示著她,只要她順著臺階走上去,就一定能見到那個人。
“暖。”
踏上最后一級臺階時,右邊傳來了那個魂牽夢縈的聲音。
紀暖颯閉上眼,她停住了腳步,有些恍惚,好像掉在了夢境之中。
“暖。”那個聲音越來越近,隨之而來的還有沉穩的腳步聲,“對不起。”
“對不起。”
她睜開了眼,隱約模糊的視線中,看到那張刻在心上的面孔,剎那間,心臟猛地收縮,她扶著扶梯的手猛地用力緊緊抓牢,生怕一透不過氣來就會翻倒。
他的一句“對不起”是她生命所不能承受的重量。
“對不起,暖。”謝政遠伸出了手牽住她發抖的手指冰涼纖細,有一種握不住的錯覺,瞬間他的心一緊,*苦痛的雙眸落下一滴淚,“讓你等了這么久,對不起。”
紀暖颯彎下腰,沙啞著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