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祥……”
“答應孩子吧?!敝x政遠發了話,不帶任何感情,“如果太晚,我可以等你,如果你不需要我送,我可以隨時離開?!?
他這么說,似乎已經知道她聽到了他們的話,或者他們心里都清楚,只是不想說破。
紀暖颯答應了祥祥的請求,牽著他回房間,就是沒說要不要謝政遠相送。
待暖颯和孩子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的盡頭,孔德明低嘆著對謝政遠說:“謝謝你,政遠?!?
謝政遠依舊冷面冰霜,“不用謝我,我想做的事情不需要人拜托?!?
四十分鐘過去了,紀暖颯還沒走出來,孔德明已去看文件,謝政遠獨自坐在客廳,靜靜地喝著茶,隱約聽到動聽的歌聲合著鋼琴,恍如著了魔般,擱下了茶杯,順著聲源而去。
他來到祥祥的房門前,透過虛掩的門,看到暖颯的側影。
她坐在鋼琴前,看似專注地彈琴歌唱,可眼神空洞,嘴唇一張一合,像一只掉線的木偶。
祥祥躺在她身后的床上,閉著眼,睡得很安靜。
謝政遠聽著她的歌聲,像有什么東西一下子扎進了他的心口,窒息般的感覺席卷而來,他卻愣愣的,手足無措地承受。
“你是我不能言說的傷 想遺忘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 一路跌跌撞撞
你的捆綁 無法釋放
白月光 心里某個地方
那么亮 卻那么冰涼
每個人 都有一段悲傷
想遺忘 卻在生長”
歌聲戛然,暖颯眨了眨眼,側臉看向祥祥的瞬間,有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透亮如水晶,謝政遠似乎聽到了淚珠落地時碎裂的聲音。
祥祥已經睡著,暖颯合上琴蓋,又幫孩子掖了掖被子才離開。謝政遠早已匆匆下樓,在客廳里等待,擺出一副沒有上過樓的樣子。
夜已闌珊,初秋的夜晚涼風習習,電臺播放著陳奕迅的《一絲不掛》。
暖颯看著窗外來往的車輛和行人,到了那一句“發現沿途尋找的快樂仍系于你肩膀”時不自覺地跟著低唱起來。
謝政遠瞥了她一眼,心頭因她的歌聲莫名煩惱,然而,在她低低的歌聲里,空氣仿佛靜止了,四周一切消了音,像一幕幕無聲電影。
街道的對面,停放著一輛輛車子,如同幻覺般始料未及,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暖颯的視線里,她的歌聲驟然停止,定睛一秒,在那身影上車時,她猛地拉開了車門。
謝政遠一腳剎車,車子尚未停穩,紀暖颯已奪門而出。
后來的車輛不算多,沒有造成追尾,可紀暖颯不顧一切地橫穿馬路,惹得不少車輛及時剎車,紛紛停了下來。
司機探頭出來咒罵,她充耳不聞,堅定不移地追著那輛起步駛向遠方的車子而去。
“聶梓嵐!聶梓嵐!聶梓嵐!”
“梓嵐!聶梓嵐!”
此起彼伏的喇叭聲中,她的呼喊被湮沒得幾不可聞;燈光交替中,她瘦弱的身影一明一滅;她沒有左顧右盼,堅定的步伐一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