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王賁沉聲道:“敢問各位將軍, 哪個有把握戰勝遼將古裡呼兒?”,在場衆將紛紛面面相覷,竟無一人挺身上前應戰。
少時, 只見那青年將領猛一跺足, 昂然出列道:“那遼狗雖然兇猛, 然也不能因爲打不過他而從此當了縮頭烏龜!末將何冠傑, 願爲先鋒!”。
王賁欣慰地看了他一眼, 卻示意他稍安勿躁:“其他人呢?”,他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其他將士,有的偷偷地低下頭去, 有的只顧盯著自己的腳尖卻是不發一言。偶爾有幾個面露猶豫之色,正有些蠢蠢欲動的勢頭, 卻最終還是面面相覷, 沒了動靜。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遼人將領, 當真打的我軍中將領失了志
氣!”,王賁搖頭嘆息道。那何冠傑正要挺胸請命, 卻被他擡手阻止了下來:“冠傑,本帥知道你一心報國,自當替你安排。”,王賁沉聲道:“既然除了冠傑之外,無人應戰, 那麼只好由本帥親自指派了。”。
他的一雙虎目炯炯有神地落在了楚錚身上, 大聲道:“楚錚聽令!”, 楚錚猛然大步上前, 單膝跪地抱拳道:“楚錚在!”
王賁大聲道:“今令你爲陣前先鋒官, 老夫給你八百兵丁,你可有信心將古裡呼兒提頭來見?”。
楚錚挺胸大聲應道:“楚錚定不辱使命!”。
那何冠傑見楚錚一身江湖男兒的裝扮, 不由得頗不服氣,大聲道:“元帥,他又不是軍中將士,又怎能讓他當先鋒官?”
王賁捻鬚道:“老夫自有道理。冠傑,你若是不服氣,便隨老夫上城牆觀戰便是。”。
何俊傑見王賁主意已定,只好悻悻然退過一邊。少頃,只見一名參將端上來一套冠袍甲冑,高舉過頭頂,跪於楚錚跟前,只聽王賁道:“楚錚,你雖然身負玄功,然沙場之上危機四伏,還是穿上著鐵甲護心鏡,以防萬一。”。
楚錚點頭稱是,這邊廂楚清溪和楚歌早已上前幫他裝扮停當,愈發襯得他英姿勃勃,雄姿英發起來。
王賁大聲道:“去將老夫的烏騅馬牽來。”,衆將士悚然而驚,不由得皆將目光落在了楚錚身上。他們無法想象,不過是一個帶著脂粉氣的少年,竟能得到王賁老將軍的如此看重。
只聽蹄聲嘚嘚,不多時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便被牽至帳前,王賁大步走出帳外,一手攏住馬繮,一手親熱地撫摸著馬頸,一邊謂楚錚道:“此馬追隨老夫征戰沙場多年,你騎著它,關鍵時候,或許它能助你一臂之力。”
楚錚接過馬繮,親熱地抱著烏騅馬的脖子撫摸道:“馬兒,馬兒,此番你與我上陣殺敵,咱們一起把那遼兵遼將殺個片甲不留可好?”。
烏騅馬猶如聽懂了他的話一般,“咴”地一聲昂頭長嘶起來。楚錚抱拳謂王賁道:“元帥請放心,楚錚定當不辱使命!”。說罷他稍一提氣,整個身子原地騰身而起,雙腿一分,恰恰便穩當當坐上了馬鞍,端得是威風凜凜,器宇軒昂。
他這不經意間稍稍顯露的這手功夫,頓時教在場衆將士對他刮目相看起來。原本在心中暗暗嘀咕,懷疑元帥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個來歷不明的小白臉當先鋒,是不是會害得他們去送死的一干士兵,亦不禁紛紛打起了精神,暗道當真是人不可貌相,誰知這貌若女子的少年,竟然有這等深藏不露的功夫!
古裡呼兒又來到城外叫陣。自從他殺了徐煥之,這些日子著實令他好生耍了一番威風。宋軍避而不戰,連日來一直高掛免戰牌,身邊有奉承拍馬之人一直對其阿諛奉承,聲稱古裡將軍虎膽神威,儼然已經打的宋軍魂飛魄散,他日蕭元帥論功行賞,古裡將軍定當領首功!
在這些人的吹捧奉承之下,古裡呼兒愈發是趾高氣揚,不可一世起來。連日來,他一直率兵到倒馬關城下叫罵,並時不時以虐殺俘虜爲樂,守城將士沒有王賁命令,不敢輕舉妄動,然後眼睜睜看著同胞戰友被殘殺於城下,禁不住個個都睚眥俱裂,恨入骨髓。
“宋將聽著,識相的,早日開城投降!如若不然,待本將入城,定教爾等身首異處,雞犬不留!”,古裡呼兒大喝道。身後數千遼兵齊聲叫罵,更是各種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將軍,這宋人膽小如鼠,恐怕此刻早已嚇的尿褲子啦!”,身邊一員士兵大聲嘲笑道。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鬨堂大笑。當即又有一名士兵接口道:“這宋人閉城不出已有數日,說不定此刻正抱著老孃哭的傷心,哭著喊著叫著老孃救救我呀!”。
如此一來,遼兵遼將笑的愈發開心,正當他們以爲今日就同往日一樣無非是磨磨嘴皮子就能班師回營睡大覺時,只見倒馬關城門緩緩打開一絲縫隙,從裡面頓時衝出一隊近千人的人馬出來。爲首一人,鐵甲黑馬,卻是一個劍眉星目,面若敷粉的少年郎。
衆遼兵看到楚錚,不由得皆哈哈大笑起來。古裡呼兒打馬上前,上下打量著他,面露鄙夷道:“你們宋軍之中,難道當真沒人了麼?怎麼派了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出來,快快回去,找你娘再吃幾年奶再來吧!”。
楚錚聽他語帶羞辱,不禁勃然大怒,猛地拔出太阿神劍,劍指古裡呼兒道:“也不怕風大了閃了舌頭!古裡呼兒你聽真了,小爺爺姓楚名錚,待你到了閻羅殿,也不至於找不到冤主。”。
古裡呼兒聞言,禁不住也氣的哇哇亂叫,雙腿一夾馬腹,揮舞著斗大的黃銅錘就朝楚錚衝將過來!
戰鼓隆隆,雙方士兵紛紛爲自己的主將吶喊助威。古裡呼兒怒髮衝冠,一對黃銅錘帶著凌厲的風聲直朝楚錚當頭砸落,楚錚冷笑一聲,手腕急轉,一式“鳳點頭”,太阿神劍劍芒吞吐,疾刺古裡呼兒關寸之間!
這一下若是被刺中了,古裡呼兒的右手恐怕就被挑斷了手筋!只見他大吼一聲,雙錘猛然一收,“啪”的一聲,恰好正將太阿神劍夾在了雙錘正中!
楚錚使勁往回拔劍,太阿神劍卻猶如硬生生插入石壁之中,這一拔之下,竟是紋絲不動!古裡呼兒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獰笑道:“黃口小兒,大言不慚,本將軍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來取我的性命!”
獰笑聲中,古裡呼兒雙腕猛一使勁,企圖將楚錚手中寶劍絞落於地下,可誰知正當他以爲勝券在握之時,只見楚錚劍尖一挑,古裡呼兒只覺一股大力自雙錘間猛然爆發,倉促間想要變招,雙錘卻已被劍尖挑開了半寸!
說時遲那時快,楚錚劍尖一輕,當即雙腿一夾馬腹,烏騅馬猛然朝前一躥,堪堪便與古裡呼兒之戰馬擦身而過。就在這火光電石之間,只見楚錚左手鐵盾已然狠狠擊打在迎面奔來的古裡呼兒戰馬頭顱之上!
戰馬悲嘶,龐大的身軀在慣性的作用下踉踉蹌蹌又衝出數米,而與之同時,楚錚手中的太阿神劍早已將馬上的古裡呼兒一劍貫喉,隨著戰馬的轟然倒地,古裡呼兒的項上人頭亦在一道劍光之下落入楚錚手中!
雙方軍陣軒然大譁!要知道這幾日來,古裡呼兒聲威大壯,在尋常將士眼中,此人力大無窮,兇狠殘暴,著實是一名兇神般的存在。可如今才堪堪一二個照面,如此不可一世的古裡呼兒就被宋軍一名弱冠少年般的小將斬落馬下,從此當了無頭冤魂,豈不教人出乎意外,大跌眼鏡。
楚錚將古裡呼兒的頭顱高高舉起,大喝道:“敵將首級在此!哪個敢再來戰?”,古裡呼兒的頭顱刀斷處鮮血淋漓,其鬚髮戟張,怒睛圓睜的模樣,尚保持著他死前一瞬間難以置信的神情,愈發是教人看著有些滲人。
遼兵將見楚錚這般厲害,不由得心中暗怯,然而嚴明的軍紀卻是不容許他們後退,故而只好壯著膽子舉著刀槍,硬生生挺在原地,與宋軍兩下里對峙起來。
宋兵士氣高漲,已然一掃往日頹廢,楚錚身後縱然只有八百士兵,卻儼然已是一支心齊氣正的虎狼之師。
“楚將軍,咱們一起殺過去,替徐將軍報仇!”,一名宋兵大聲道,他揮舞著腰刀,望著遼兵虎視眈眈,一副想要拼命的姿態。
而就在這時,只聽遼軍陣營一聲動靜,楚錚尚不知發生了什麼,就見楚清溪和楚歌自身後飛撲而來,一邊大喝道:“錚兒小心!”。
她二人猶如大雕凌空,猛然落在了楚錚身前,一左一右各舉一面盾牌將之遮擋的嚴嚴實實。一時間,飛矢如蝗,箭若流星,遼軍陣中突然冒出一大批弓箭手來,宋軍陣營猝不及防,頓時有不少士兵被流矢射中,頓時哀鴻遍野,血流滿地。只有部分反應迅速的,方纔堪堪保住了性命,忙不迭地聚攏在楚錚三人身邊,以盾成牆,將衆人的身子護衛了起來。
此時遼軍陣中人馬向左右一分,正中央騎馬跑出一員大將來,楚清溪定睛一看,正是昔日虎牢關守將馮京印。
馮京印打馬上前,一眼便盯住了楚清溪,暗道此人好生面熟。細一想,可不是當日走在馬車跟前的貴族男子!
“好哇,原來爾等當真是假冒公主令諭擅闖我虎牢關之人!”,馮京印怒從心起,雙鐗一指楚清溪,大喝道:“還不快出來受死?”。
楚清溪冷冷一曬,正要舉步應戰,卻被楚錚一把攔了下來:“大師姐,錚兒在此,何須勞煩你親自動手?”,說著胼指喝道:“豈那遼狗,報上名來,小爺爺劍下不殺無名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