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趙寧小心翼翼靠近正在清洗眼鏡蛇的楚清溪,壯起膽子問道:“這毒蛇真的能吃嗎?”
眼看水已經(jīng)煮沸,楚清溪一邊手腳利落的涮起了蛇肉,一邊又用一些較長的枯枝串起了蛇肉,直接放在火上炙烤起來,一時間,肉香四溢,直教人食指大動。
趙寧看著眼前“吱吱”冒油的蛇段,不由情不自禁地吞咽了幾下口水。那撲鼻的肉香鉆入鼻中,徑自便激發(fā)起了她的食欲。趙寧也覺得十分奇怪,當日在皇宮里,她什么山珍海味沒吃過,特別是四公主府的小廚房,那可是穆宗皇帝從御廚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幾名出類拔萃者組成,無論是八大菜系,還是南北小吃,皆是無出其右。
可是即便是已被養(yǎng)刁了嘴巴的趙寧,卻被楚清溪手中的烤蛇串牢牢吸引了目光。只見那蛇段色澤金黃,表面上尚有油脂爆裂,散發(fā)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氣。
楚清溪見趙寧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手上的烤蛇串,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樣,忍俊不禁地微笑道:“要不要嘗嘗?”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其中一串已經(jīng)烤熟的蛇段遞將過去,趙寧猶疑了半晌,方才伸手接了過來。她望著噴香的烤蛇段咽了咽口水,又糾結(jié)地想到了那眼鏡蛇生前可怖的模樣,禁不住有些躊躇起來。
楚清溪見她如此,心知她依然有些心理障礙,不由得鼓勵道:“你咬一口試試,不好吃反正可以吐掉。”
趙寧聽她這般溫柔地對自己講話,心中頓時生出了幾分勇氣,加之又想到這是楚清溪親手烤制的食物,便愈發(fā)起了精神。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舌頭在烤蛇段上舔了舔,只覺得芳香撲鼻,并未有半分不適,當下便又乍起膽子微微咬了一口。
這一口下去,滿口的肉汁和香味禁不住教趙寧笑瞇了眼睛。她幾乎可以確定的說,自己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
這烤蛇段香中帶甜,每嚼一口竟似有不同的滋味,簡直好吃的讓趙寧忍不住想跳起舞來。
看她吃的這般快活,楚清溪的心情也禁不住好了起來,她微笑地又遞了一串烤蛇段給趙寧,這一次,趙寧卻是沒有絲毫猶豫便接了過來,一邊笑道:“楚姐姐,這簡直太好吃啦!”
楚清溪挑了挑眉,卻是未知可否,似乎她早已猜中趙寧會是這個反應。要知道當日楚歌與唐情一起去尋白犀牛,在那巴山蜀水中,也是以一手烹飪手藝讓唐情嘆為觀止,殊不知那楚歌的手藝,恰恰便是自小跟著楚清溪學來的。
趙寧一邊吃的不亦樂乎,一邊笑著對楚清溪道:“楚姐姐,你也吃呀,不然全被我吃完了。”
楚清溪見她這般活潑,也不禁被她有些帶動,又舀了一碗蛇湯遞了過去,微笑道:“嘗嘗這個。”,緊接著,她又補上一句:“小心燙。”
趙寧輕輕吹了吹碗里的蛇湯,又小小地嘬了一口,忍不住尖叫起來:“我的天呀,真好吃!”,這看似不起眼的蛇湯,簡直鮮美的差點讓她咬掉了舌頭。
趙寧激動的簡直就要哭了起來,什么出塞和親,什么公主落難,此時此刻這些苦難在眼前的一碗蛇湯面前,統(tǒng)統(tǒng)化作了過眼云煙。
要不是被神宗指婚給了耶律花喇,趙寧便不會來到這茫茫戈壁灘,趙寧若是不來這里,自然也就碰不到楚清溪,若是碰不到楚清溪,又怎可能吃得上如此美味的燒蛇湯和烤蛇段!
原來這一切都有天意,上天讓自己出塞和親,就是為了讓自己遇見楚清溪!她長的好看,武功又高,關(guān)鍵的關(guān)鍵,竟然能做的如此一手好菜!一念及此,趙寧忍不住想仰天長笑,如此佳人,豈能錯過?
楚清溪并不知道趙寧心中所想,眼看她對自己制作的食物這般推崇備至,若說心中不喜,自然也是假的。
兩人高高興興吃著,倒也覺得不甚寂寞,在這般荒無人煙的地方相互作伴的兩個人,自然比平日里更顯得容易親近的多。
只聽趙寧問道:“楚姐姐,你說要去尋那火云紅曇,可有眉目了?”
楚清溪道:“嗯,我在此三年,就是為了守候紅曇花開。”
這火云紅曇傳聞生長在晝夜溫差極大的荒漠戈壁灘上,又往往是在最寒冷的夜晚盛開。它的花期很短,比普通的曇花開放時間更要短上數(shù)倍,是以幾乎沒有人見過它生長開放的樣子,若不是因為自己面臨散功之虞,楚清溪也不會到這等地方才受罪。
幸而她運氣不錯,在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在這一處戈壁的高山頂上發(fā)現(xiàn)了一株火云紅曇的蹤跡。是以她便在此尋了個山洞住了下來,可誰知這一住,竟住了三年。
趙寧興沖沖道:“那火云紅曇什么時候開放,楚姐姐,我陪你去摘。”
楚清溪的眉宇間閃過一絲愁緒,沉聲道:“這火云紅曇?guī)啄暌婚_花,也沒有一個定數(shù)。我在此守了三年,卻一直未能如愿。只是最近那紅曇上已有了小花苞,想來也應該就應在這幾日了吧。”
趙寧道:“那咱們沒事就去守著,等它開花了就把它采回來。”
楚清溪皺眉道:“你忘記戈壁上的夜晚有多可怕了么?看這天氣,恐怕還得降溫,再加上若是遇到暴風雪或者狼群,更會有想不到的意外發(fā)生。”
趙寧道:“我不怕,既然去采摘火云紅曇這么危險,我更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去啦!楚姐姐,我陪著你,也多一個人照應。”
楚清溪望著她信誓旦旦的小臉,心中突然莫名涌起一絲感動。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對她如此說話了,當日的她,高高在上,那些即便是想要親近她的人,亦多了幾分戰(zhàn)戰(zhàn)兢兢,哪里會有人像趙寧這般,竟是一片赤子之心。
自己真的已經(jīng)寂寞太久了。楚清溪心中暗忖道。
當下她便不再刻意拒絕,反正在那般寂寞而肅殺的夜晚,有一個人陪伴,總歸不是壞事。至于趙寧的安全,楚清溪自忖即便如今自己只剩下二三層功力,要想護她周全,恐怕也不是甚么難事。
“既然如此,今夜我們就出發(fā)。”,楚清溪下定了決心道。
趙寧拍手笑道:“嗯,說不定咱們運氣好,今晚就能遇到紅曇盛開。”
二人商議已定,趙寧便主動收拾起碗筷。楚清溪也不做聲,默默地看著她動作。雖然手腳不甚利落,但這四公主起碼也表現(xiàn)了她的誠意,沒有當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寄生蟲。
待得趙寧將碗筷收拾干凈,她發(fā)現(xiàn)楚清溪早已將用過的炭火和柴禾收拾的干干凈凈。緊接著,只見楚清溪突然自她面前伸出手來,手里握著的,正是方才用來劈柴割肉的那把匕首。
“這把匕首你留著防身。”,楚清溪淡淡說道。
如此絕世神兵就被她這般輕輕巧巧送了出去,就好似一柄尋常的破銅爛鐵一般。
趙寧想也不想就伸手接了過來,她喜孜孜地看著手中的匕首,想著這必是楚清溪貼身之物,不由得心中愈發(fā)歡喜起來。她伸手將匕首拔出鞘來,看著眼前如一泓秋水般的刀身,虛張聲勢般做了幾個動作,笑道:“楚姐姐,你看我功夫好不好?”
楚清溪見她幾個招式倒也有些模樣,點頭道:“不錯,看來那張紫陽倒也有些盡心。”。
趙寧聽她夸贊,不禁有些得意,笑道:“那是自然。他是御前侍衛(wèi),巴結(jié)我還來不及,又怎敢藏私!”
楚清溪見她將匕首使得跟潑風似的,不由得也動了幾分興致,又見天色尚早,便道:“來,且讓我陪你過過招。”
趙寧聞言大喜,她自幼尚武,在宮中雖有侍衛(wèi)與之過招,卻總歸顧忌其公主身份,不敢有過多僭越。然而當她白龍魚服,混跡江湖之時,穆宗派出的暗衛(wèi)又時時伴隨其左右,甚至于還沒等她動手,與之沖突的人便早已被打發(fā)了去。
只可惜穆宗皇帝突然駕崩,竟來不及將暗衛(wèi)的名單告訴自己。如今神宗當勢,自己寄人籬下,也不知道該如何與暗衛(wèi)聯(lián)系,這時日一久,這些暗衛(wèi)竟然漸漸失了蹤影,想必定是無人再許以高官厚祿,才讓人生了離心。
沒有暗衛(wèi)也好,雖然失去了保護,但也多了幾分自由自在。趙寧對此從未放在心上。如今楚清溪主動提出要與自己喂招,正好搔到了她的癢處,當下忙不迭應道:“好呀!楚姐姐,正好讓你看看我的本事。”
楚清溪見她興致勃勃,興高采烈,當下便與之遙向站立,又抬手在胸前起了個門戶,便道:“你出招吧。”
趙寧正要將匕首放入刀鞘內(nèi),又聽楚清溪道“無妨,你只管用匕首出招。”,趙寧猶疑道:“我若用匕首,傷到你怎么辦?”
楚清溪見她這么一說,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道:“你若是能傷了我,我便依你一件事。”
趙寧眼睛一亮,忙問:“什么事都可以嗎?”
楚清溪點頭道:“任何事,只要是你能提出來的,我都答應。”
趙寧聞言,愈發(fā)振奮了精神,當下一揮匕首,叫道:“小心接招了!”,話畢,一招“玉女穿梭”便朝楚清溪當胸刺去。
楚清溪見她劍勢甚急,倒也的確是武當劍法正宗,當下微微點頭,將身微微一側(cè),便自躲過了劍招,一邊笑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學了多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