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無敵的武器
于效飛對戴笠一個敬禮:“謝主任賞識!”
戴笠一擺手:“這是應該的,你的才能我是相信的,這次你就發揮你的優勢,一定要把這個吃里爬外的東西給我找出來!”
他又抓起電話:“喂,召集所有人集合,我要進行徹底的清查!”
于效飛趕緊說:“不行啊,主任,這樣不是要打草驚蛇嗎?現在膠卷在日本特務手里,你這邊要說要清查,他不是要馬上帶著膠卷溜掉嗎?這種清查,最好還是秘密進行為好。”
戴笠一想,這話說得有道理,就對于效飛說:“那以你看來,應該怎么辦好呢?”
“主任,不如這樣,你給我下一個正式的命令,再找一個對各方面都熟悉的人來給我幫忙,我來進行秘密的偵察。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把那個內奸給找出來。”
“好主意!”戴笠連聲夸獎,想了一下又說:“不過,讓誰給你幫忙好呢?”
“最好找一個對各方面都熟悉的人,要是跟我也熟,就更好了。”
戴笠皺著眉頭想了一陣說:“對各方面都熟悉的人,跟你也熟……有了,有一個人又能干,又跟你熟悉!”
“誰呀?”
“包你滿意!”
說著戴笠抓起電話喊道:“叫沈醉到我這兒來!”
于效飛一聽是沈醉要來,樂了。戴笠也笑著對于效飛說:“沈醉現在是衛戍司令部的稽查處長,正好專管這方面的事情,重慶各個方面都有熟人,又是專門教過你行動的,你們兩個人在一起,一定合手吧?”
于效飛一豎大拇指:“主任真是英明!”
戴笠得意地一笑。
于效飛說:“不過,主任,最好還是下一道手令,這樣可以約束其他部門提供合作。這次不比平常,大家可以互相推卸責任。耽誤了時間,讓日本特務帶著膠卷跑了,或者是日本特務為了報復,也打死咱們一個什么重要人物,那咱們可就虧大了。”
戴笠聽得身上激靈一下子,于效飛說得有道理,別看大方向上雙方是要進行和談,但是特務機關有特務機關自己的規矩,他們要是覺得在這次特工戰中打敗了,丟了面子,對軍統進行報復,那東京也不會知道,再說也是不會阻攔的,那軍統方面可能就會損失慘重了。最重要的是不要搞到他頭上來。
戴笠馬上提起筆來,親手寫下一張手令,命令各部門必須以于效飛的意思行事,不得有任何的拖延和抵觸。
又過了一陣,沈醉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戴笠把情況向沈醉交代一下,打發兩個人趕緊出去。
戴笠規矩很大,所以沈醉和于效飛在他辦公室里邊沒敢多說話,等到出來之后,于效飛才一把抱住沈醉:“哈哈,沈老師!”
沈醉用力擁抱著于效飛說:“你可回來了!快說,又上那兒去了?這次又是重要任務,你在老板那兒是真紅啊!”
“這還不全靠都是你教導有方嗎?”
“走走走,我去給你接風洗塵!”
“那有學生讓都是請客的道理,學生孝敬老師才是真的,還是我請客!”
沈醉開玩笑說:“你請客,你知道得上那兒去吃飯嗎?你幾個月沒回來,你知道重慶的物價是什么水平嗎?又漲了一倍,就是從前一倍的一倍!還是我給你找一個地方吃飯吧,要不吃死你!”
“啊!不會吧!”
“怎么不會,得了,我還是帶你到咱們自己人那兒去吧,順便介紹幾個你用得著的人讓你認識認識!”
于效飛上了沈醉的汽車,沈醉喜歡賽車,車開得非常好,兩個人很快來到民生路一家叫味腴餐廳的四川菜飯店。沈醉說“記住啊,以后要是請朋友吃飯,就來這兒。這是我的手下開的。反正你到別處也全都有軍統的人盯著,不如直接來這兒,他還不會要你的錢。”
兩個人一邊走,于效飛一邊驚訝地說:“咱們軍統的工作到了如此地步嗎?每個餐館都有咱們的人?”
“那是當然嘍,重慶的所有餐廳的老板都要向咱們報告,很多還是咱們軍統的人開的,服務員啦,舞女啦,全都要報告客人的情況的。還有啊,打電話有人聽,住旅館,有幾十批人檢查,下公共汽車時候速度快了,也有人跟蹤呢!記住,出去不要胡說呀,見朋友也要小心,讓老板知道了不好。”
“噢!那咱們這次抓日本特務可輕松多了,我還嚇得要命。”
“唉!小于啊,你還是太年輕!恰恰相反,這次任務真是難上加難啊!”
兩個人進了餐廳,沈醉熟門熟路地來到一個單間,順手摘下門上已訂的牌子,和于效飛坐到里邊。
于效飛笑道:“效率真高啊,人沒到,地方已經準備好了?”
“那能呢,重慶的所有餐廳,都有專門給軍統的人準備的單間,隨時準備咱們來。”
“什么?照你說的,生意這么不好做,還專門給咱們準備,人家還活不活了?”
沈醉長嘆一聲說:“唉,什么做生意呀,有的就是專門給軍統留地方讓軍統的人和被抓的人談贖人的價錢的。”
“什么?!那不是比鬼子還狠?”
“唉,所以說,你還是太年輕啊,別看你精明強干,出入鬼子那邊如履平地,政府里邊的事你知道得還是太少啊!”
“沈老師,我是你最喜歡的學生,你就直接說好了,為什么有了這樣的監視系統,抓日本特務反而困難了?聽你說的,這好象是專門對付自己人的。”
“那你說說看,你要先怎么查出日本特務的線索?”
“很簡單啊?先要查出最近有沒有日本電臺發報,然后再根據電臺的信號去查找特務的下落。這是最基本的道理呀,鬼子也這么干哪?沈老師,你不是把教我的東西自己全都忘了吧?”
“唉,我來重慶這么長時間,我下邊的電訊監察科就是專門防止汪偽在重慶設立電臺的,到了現在,光抄收中共辦事處、新華日報的電報,一個汪偽的電臺也沒找到,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因為和南京、上海、武漢聯系的電臺,正是軍統的電訊總臺!”
于效飛一聽,咧了嘴叫道:“啊?”
沈醉用手指敲擊著桌面,有些滄桑感地說:“我在重慶搞了這么多年的特務工作,沒有抓住一個日汪特務,共產黨嫌疑犯倒是抓了不少。”
“啊!”
“嫌疑犯,是嫌疑犯啊!真正的共產黨,象融化到空氣里了一樣,那兒都找不著。”
于效飛聽了沈醉的這番話,心里涼了半截。他是窮人出身,對國民黨政府和特務欺壓老百姓的那一套比任何人感受都深,現在聽了沈醉的話,國難當頭的時候,國民黨這一套不但一點沒改,反而變本加厲了。這把鬼子趕出中國去的目標,看來是沒法實現了。
這時酒菜擺上來,于效飛吃了一口:“啊!不是說物價飛漲嗎?怎么他們這兒的辣椒還是跟不要錢一樣?”
沈醉樂得把酒都噴了出來:“你還是沒吃慣辣椒啊?”
兩個人邊吃邊聊,于效飛說:“那,既然所有的線索全都不能用,咱們這案子還怎么查?”
“唉,盡力吧,能上那兒去看看,就上那兒去看看,打鬼子的事是不能含糊的,戴老板也想打鬼子。就是事情難辦一些,你不是有戴老板的手令嗎?要是遇到了實在談不下來的時候,再把它拿出來。這個事最好找一下毛人鳳,他現在說話可有份量了!”
“那好辦,我去找他,我救過他弟弟的命!”
“是嗎?你跟他關系還能混得不錯,真是后生后生可畏呀!”
“嘿嘿,湊巧,湊巧。”
于效飛給沈醉又倒上一杯酒:“不過沈老師,這個還是得你多費心,案子破了,功勞還算你的,我是一點也不要。我還得回上海去,最好還是多保密。我要是跟做廣告似的,在全世界到處晃,回到上海非讓鬼子砍了腦袋不可。”
沈醉一邊使勁嚼著一塊肉,一邊用力點頭。
沈醉一直是外勤特務,他對這個比那些只求立功的官僚們明白得多。戴笠派沈醉來給于效飛幫忙,確實是所用得人。
飯吃到中間,老板――偵緝大隊副隊長跑了進來,沈醉介紹于效飛跟他認識,他果然說請客不要錢了。一頓飯吃完,兩個人做好分工,各自去忙。
于效飛來找毛人鳳,他把戴笠的手令放在一個小盒子上推給毛人鳳。毛人鳳說:“怎么才來?”
他沒看戴笠的命令,卻有些納悶地打開小盒子看了看,這一看,他嚇了一跳,趕緊把小盒子蓋上,原來里邊是金燦燦的五根大黃魚。
于效飛笑著說:“我本來想帶點上海的土特產給你,沒想到走得匆忙,沒找到合適的東西,所以只好送點這種特產,千萬別嫌不合胃口。”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自己兄弟,別來這套。”
“你是前輩,我高攀一下,叫你一聲大哥,這見大哥,見面禮總是要有的。”
毛人鳳趕緊把裝金條的盒子放進抽屜里,對于效飛說:“戴先生的命令在這兒,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一個小外勤,來人家軍統老巢狐假虎威的,不好,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大哥協調。”
毛人鳳拍拍于效飛的肩膀說:“兄弟,能這么想是最聰明的了,我可以告訴你,我能在戴老板手下坐到今天這個位子上,全靠以、柔、克、剛這四個字,人家都是皇親國戚的,都是惹不起的人物,當初哥哥經歷的那些凄涼心酸的事情,真是讓人不堪回首。唉!算了,不提了。說吧,先辦什么事,我去幫你說話。”
“我想去電訊總臺借一部電臺用,跟上海方面聯系,打聽一下那邊有什么線索沒有。”
“這也叫事。走,我領你找臺長去。”
于效飛先化上裝,也變成了一個一臉橫肉的胖子,還粘上兩撇小胡子,再配了一件皮夾克,跟原來的白面書生的樣子判若兩人,毛人鳳看得不斷發笑。
電訊總臺的臺長一聽說毛人鳳找他,嚇得一個高就從辦公室竄了出來。毛人鳳也會辦事,只是告訴他于效飛是戴老板派來的,要借用電臺一陣,臺長那有不答應之理,別說是借電臺,就是借腦袋都得同意。
這樣,于效飛就在電訊總臺占據了一個位置。他先是給上海的潘漢年發了一個電報,緊急要求協助,并且請示在這種情況下他應該怎么辦。
上海那邊環境惡劣,潘漢年要看到這封電報還得一天之后。所以,于效飛開始進行他到這兒的第二個任務,監視使用電臺的這些人。
于效飛從早晨坐到晚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個膠卷是不是已經被日本特務運走了?
晚上,電臺下班了,于效飛急忙去找沈醉,兩個人一碰頭,全都是一臉無奈,沒有一點線索。
沈醉發動所有的手下到處探聽消息,這次象黑蜘蛛網一樣遍布重慶大街小巷的軍統特務網,終于有了正經的用處。
吃過晚飯,于效飛急忙跑到電訊總臺,夜里是他和潘漢年聯系的時間。12點15分,與于效飛的耳機里邊響起了一個呼號,是潘漢年!
潘漢年發來了一條消息,他已經和重慶八路軍辦事處聯系過了,于效飛可以直接去和八路軍辦事處聯系,他們會為他提供一切方便。另外,安娜也通過潘漢年給于效飛傳來了一個地址,于效飛可以去和這個人聯系,請求幫助。整次聯絡在15分鐘之內完成了。
于效飛仔細看了兩遍電文,把電文塞到了嘴里,咽了。他立即離開了軍統局,來到了八路軍辦事處。
八辦的周圍里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軍統和中統的監視點和特務,盡管沈醉說過,進去的時候不會抓人,隨便進,但是于效飛可不想被特務照了光,在出來的時候請到特務總隊的“大學”去,息烽集中營可不是好玩的。
要進去,還不能被發現。于效飛繞著八辦的房子轉了一圈。旁邊有一個比八辦高出一大塊的公館,這也是特務的監視點。但是,這所房子距離八辦的院墻只有幾米遠,院子里邊的一根樹枝甚至伸到了八辦的院墻上方。于效飛用壁虎游墻術爬上墻頭,輕輕一縱身,跳上樹枝,輕輕爬過小手指粗的樹枝跳進了八辦的院子。
整個過程說起來簡單,但是于效飛卻用了一個多小時才爬到了八辦的二樓窗口,一樓為了防止特務沖擊已經被銷死了。于效飛用從劉阿四那兒學著做的工具無聲地撬開了窗戶,順著墻壁滑到了地上。
他一步跳到旁邊的陰影里邊,這才輕輕呼出了一口氣。于效飛坐在床頭上,打開燈。正拿著一份文件匆匆走過的周恩來一眼看到里邊的房間竟然亮著燈,急忙推開房門朝里邊看。
于效飛感嘆,這真是強烈的對比,人家這么晚還在忙工作。他對周恩來說:“我是潘漢年介紹來的,知道嗎?”
周恩來一笑:“小于同志,果然名不虛傳哪!沒引起你的同事的注意吧?”
“當然哪!周副主席,我不為自己著想,也得保護你們哪!”
“你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你需要什么幫助?”
于效飛把沈醉說的那些話重復了一遍,周恩來說:“好吧,我們的同志會幫助你的。”
“那,那個情報給不給蔣介石呢?這家伙根本沒想抗日啊!”
周恩來笑了:“還是要以大局為重,交給他吧!我給你一個聯系方式,隨時保持聯系。”
第二天早晨,于效飛早早來到電訊總臺,他打開電臺,開始了枯燥的監聽。
就在這時,一個相貌平常的年輕人走進電訊室,把一份電文交給一個值班的報務員。旁邊的一個大個子報務員大聲說道:“小陳,什么電報這么急,一大早就來發報,又是給上海的金融消息?”
這句話象是槍聲一樣在于效飛的耳邊響起來,他急忙起身朝那個方向一看,就看見那個大個子正在拉住那個送電報的年輕人說話,他邊說話邊回頭,朝于效飛坐著的這個方向張望。
于效飛心里一動,但是還是不動聲色地繼續操作電臺。只是,他已經把聲音調到最小了,他的耳朵豎了起來,捕捉著那個送電報的年輕人說出的每一句話。
那個年輕人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但是馬上笑著說:“當下人的,就是勞碌命啊!老板在和上海做大生意呢!”
電文不長,下邊的報務員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已經把電報發出去了。
報務員說:“你還信不過我是怎么的,每次都是眼盯著看我發完。”
那個年輕人說笑幾句,出去走了。
于效飛馬上起身向外走,就聽見那個大個子和報務員說道:“郭次長的司機,比較神氣啊!”
“哈哈,你消息不靈通了吧?是次長新找的小情人的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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