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戴笠，你樂糊涂了？

于效飛追上了鬼子，打倒了幾個因為要射擊鴿子而采用較高姿態射擊的鬼子。鬼子一片慌亂，放棄了打鴿子，轉而全力對付于效飛。

于效飛正在得意，卻看到一個什么東西也“撲啦啦”地飛上了天空，朝鴿子飛行的方向迅速追趕上去。于效飛急忙又向西飛奔一陣，這才看清，鬼子放出去的竟然是一只獵鷹。

于效飛在北平長大，他有一個師傅又是打獵好手，他自然對玩鷹打獵非常熟悉。日本鬼子對這批特務真是下了血本，什么招術都使了出來，給這些特務用上了。獵鷹這東西不比鴿子，不好訓練，要花費的金錢和時間可比訓練軍用信鴿傳遞情報多多了。

但是獵鷹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獵鷹飛行速度比鴿子快幾倍，而且可以獵殺其他傳遞情報的鴿子，甚至可以用來當做直接攻擊敵人的工具，一只間諜部隊帶上這樣一只獵鷹，可以同時完成多方面的任務。

鬼子一看鴿子已經脫離了他們的射擊距離，只好用出最后的手段，讓獵鷹去追擊鴿子，弄得好，獵鷹還能把鴿子身上的情報給搶回來。

這么一來，輪到于效飛著急了，他又開始用槍打。鬼子“嘿嘿”一陣冷笑，全力用槍阻擊于效飛，阻止他打獵鷹。

雙方混戰了一會，特務總隊的特務的汽車到了。特務們在汽車頂上架起機槍，遠遠地就朝山坡上掃射過來。這次是于效飛的人第一次在鬼子面前占了優勢，幾十支機槍、沖鋒槍、中正式步槍，打得十幾個日本特務無處躲藏，加上于效飛又從西面反攻回來，只一會，這十幾個鬼子就死傷殆盡了。

于效飛沖上山坡，從鬼子的身邊搶過一支長槍，轉身去追那只獵鷹。

又過了這么一陣，盡管只有短短的幾分鐘，但是對于以每小時上百公里速度飛行的鳥類來說，這些時間可以做很多事了，局勢真是瞬息萬變。

于效飛狂追一陣，登上了一個山坡，一眼看見，前面山谷中間有兩個小黑點正在上下盤旋，互相糾纏。鴿子和獵鷹因為要互相躲避追逐，所以直線距離上飛得并不遠。鴿子一看到獵鷹從后邊追趕上來，立即高速俯沖，它們在這個技術上是可以比得上獵鷹的速度的。

鴿子一頭扎進矮樹叢，在里邊穿梭飛行。獵鷹立刻沖了進去，但是這次獵鷹的優勢消失殆盡，獵鷹體形較大，低矮雜亂的樹枝不斷撞擊著獵鷹的翅膀，抽打著它的眼睛，獵鷹被撞得“吱吱”尖叫，疼痛難忍，不得不降低飛行速度。

鴿子在樹叢里邊連轉了幾個圈，看到已經把獵鷹甩掉了，就沖出樹林，加快向西飛。

獵鷹在樹林里邊亂轉了一陣，還是從樹叢的縫隙中看到鴿子已經飛出去了，它也鉆出樹林，展開翅膀，象脫弦的箭一樣猛追上去。這次又到了獵鷹施展強項的時候了，它連扇幾次翅膀，很快縮短了它和鴿子之間的距離。

鴿子聽到后邊傳來的疾風掠過羽毛的聲音，知道強敵又追趕上來了，急忙一個盤旋，向一邊的山梁上扎下去。獵鷹速度快，轉身不靈，“嗖”的一下，沖過了頭。獵鷹但是很快在空中盤旋一下，占據了足夠的高度，盯著下邊的鴿子，算準了鴿子即將轉過來的方位，一個俯沖，撲了上來。

這邊的山頂光禿禿的，沒有剛才鴿子可以藏身的樹木，鴿子驚叫著，緊貼地面亂飛，盡量利用草叢和稀稀落落的灌木阻擋獵鷹。在這種平坦的沒有遮掩的地面上，是獵鷹施展本領的好地方，它忽而俯沖，忽而急停，使出了追、堵、撲、抓的全套技巧，盡管鴿子拚命躲閃，但是還是不斷被獵鷹抓傷，從鴿子身上掉下大片大片的白色羽毛。

就在這緊張之際，于效飛從后邊趕來了，他先朝空中放了一槍，意思是告訴鴿子，哥們來救你來了，放心，別害怕！

這一槍果然有效，鴿子和獵鷹的追逐立刻停頓了幾秒鐘。但是獵鷹一個盤旋，又朝鴿子撲了上去。

于效飛借著這個機會，又向前飛奔了一段距離，距離鴿子和獵鷹只有幾百米了。他跳到一塊大石頭上，盡量站得高一點，看得清楚一點，對著山坡上的獵鷹，瞄了半天，這才“砰”地開了一槍。

那邊一聲短促的驚叫，一個白色的影子一掠而過。這一槍在這邊看打的是獵鷹，可是子彈飛到那邊的時候，鴿子和獵鷹的位置已經交換了一個來回，正好是鴿子飛到子彈前面。于效飛嚇得一伸舌頭，再也不敢亂開槍了。他又瞄了半天，正要開槍，忽然看見鴿子向前猛地沖了一下，然后順著山坡向下高速俯沖下去。

這是一個很陡的山坡，有一段長長的距離，獵鷹立刻在后邊猛追，也滑翔下去。這樣，雙方的位置就這樣固定下來，足足有幾秒鐘的時間。

這正是給于效飛射擊提供的最佳的射擊時刻，于效飛心想，這個小東西怎么這么聰明，居然能夠想出這個辦法。不是說只有人才有智力嗎？我看這只鴿子比大多數人聰明得多呢！

于效飛抓住這個寶貴的時刻，穩穩地扣動扳機，又是一聲刺耳的槍聲響過，那邊一聲凄厲的尖叫，獵鷹一個跟頭朝山坡側面摔下去，那根本不能算是滑翔，簡直是塊石頭在摔下去。于效飛得意地一笑，能在我的槍法下逃走，除非是你多長了一個腦袋。

那只得救的鴿子停了下來，大概也是從死亡的陰影下面剛剛逃出，正是驚魂未定的時候，它在空中慢慢轉了一個圈，“咕嚕嚕”地叫了幾聲，好象是在向于效飛表達感激之情，然后，慢慢向西飛走了。

就在這時，一條黑色的身影從山坡下一沖而上，直撲速度緩慢的鴿子！

原來是那只獵鷹還沒有死，它只是被子彈打穿了翅膀。三八大蓋的子彈穩定是夠穩定，打的遠，但是沒有一點靜止作用，子彈從獵鷹的翅膀一穿而過，它仍然能飛。該死的三八大蓋，這要是中正式，早就把獵鷹的翅膀打得稀爛了！

于效飛急忙一拉槍栓，糟糕，這是別人打過的槍，沒有子彈了！

于效飛摔掉步槍，掏出20響，急忙追趕上去。現在只求老天保佑，讓這射程遠的駁殼槍能打中這遠距離上的目標。鴿子突然發現獵鷹又沖了上來，急忙轉身俯沖，獵鷹從它旁邊沖過去，撲了一個空。

獵鷹在空中轉了一個圈，尖叫一聲，又在尋找俯沖撲擊的機會。于效飛和鴿子這下看出來了，這只獵鷹受傷也很重，飛得也不快了。

鴿子左躲右閃，躲開獵鷹的利爪，但是獵鷹拚死撲擊，鴿子還是感到萬分的危險。鴿子在空中一轉，轉身朝于效飛這邊飛了過來，它是要縮短它和于效飛之間的距離，讓于效飛能打得更準，真是聰明！

獵鷹盡管也傷得厲害，疼痛難忍，但是它還是窮兇極惡地朝鴿子撲過來，那樣子跟頑固的日本鬼子一模一樣。其實，它要是老老實實地呆著，于效飛也不會去管它，說不定它還能支持到飛回上海去呢！這一下，它只能跟著它的日本主子去見他們的天照大神去了。

于效飛雙手舉槍，對準幾乎是頭頂正上方的獵鷹穩穩地扣動扳機，“砰！”

這一槍打中的是獵鷹另外一只翅膀，獵鷹凄厲地慘叫一聲，象塊石頭一樣從空中跌落，朝于效飛面前不遠的地方摔下去。于效飛走了過去，用腳撥了撥還在地上掙扎的獵鷹。獵鷹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于效飛，于效飛冷笑著說：“死到臨頭，還不悔悟，跟你的日本主子一樣，你也不想想，你為什么死在中國？本來你不過是一只畜生，沒有什么國家民族觀念，我倒可能救你，既然你也跟鬼子似的，做出這種丑態，你就在這兒慢慢等死吧！”

受傷的小鴿子落到樹枝上，朝于效飛“咕嚕咕嚕”地叫了幾聲。于效飛朝它伸出手去，鴿子從樹枝上向下一跳，落到于效飛的手上。于效飛又把衣襟撕開，用衣服里子把鴿子身上受傷的地方包好。鴿子在于效飛的手上跳了幾下，用力一振翅膀，又朝空中飛去。

于效飛原來不喜歡鴿子這種胖乎乎的東西，他覺得這種鳥飛得不快，看著不威武，窩窩囊囊的，到了今天，他才明白，這種小鳥也有它的過人之處。

于效飛看著受傷的小鴿子吃力地朝西邊的天空中慢慢飛走，最后孤零零地消失在遠處的天空中。于效飛心里的孤獨和傷感油然而生。這個小東西真是跟自己一樣啊，在這么危險的環境里，孤軍奮戰。但愿這種犧牲是值得的。

于效飛緩步朝山下走去，獵鷹在他身后發出垂死的慘叫聲。于效飛冷笑起來，到了這個時候，向我求饒來了？我要是再可憐你們這種強盜，那就是我們太下賤了，那我們才真正該死了！

于效飛走到半路，特務總隊的特務們正跑過來接應他。于效飛對他們笑著說：“沒事沒事，全都解決了，情報已經飛走了，大概今天晚上就能到重慶了。”

特務們發出了一片歡呼聲。

于效飛和他們走回來，到了剛才發現日本特務的山坡下面，于效飛朝山上一看，山坡上倒著十幾具日本特務的尸體，于效飛感到奇怪地問：“全都死了？沒抓住一個活的？”

“全都死了！”

“不對呀，我記得我走的時候，有好幾個受傷的呢！連受傷的人也沒抓住？”

一個特務恨恨地罵道：“狗日的日本鬼子，殺了我們那么多弟兄，還罵我們，一生氣，就全都宰了！”

于效飛叫道：“你們是不是特務啊，就沒抓住幾個審訊一下？他們可是日本最機密的特務啊！這下不是死無對證了嗎？”

幾個特務說：“狗日的日本鬼子，太可恨了，兄弟們一來氣，就打了幾槍，小鬼子們不經打呀！”

于效飛說：“你們傻瓜呀？用槍打還不打死了？就這么打死，太便宜他們了吧？你知道他們抓住咱們的人是怎么往死里折磨的嗎？”

特務們都是干這行的，知道于效飛說的絕對是真的，想想在敵人后方做秘密工作的同事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于效飛說：“算了，死了就死了吧，我這就回重慶去了，不管怎么說，大伙全殲了鬼子最精銳的間諜部隊，全都是好樣的，我回去報告戴老板，給大伙全都記上一大功！”

特務們一陣歡呼。

幾天后，于效飛在特務的護送下回到了重慶。戴笠聽說于效飛回來了，又得到了國際戰略性的情報，親自跑來接于效飛。

戴笠一把抓住了于效飛的手，這可是所有的特務從來沒有見過的舉動，大家驚訝地看著，戴笠興奮地說：“小于同志，你這次干得真漂亮！好了，終于回來了，把情報交給我吧！”

于效飛一愣：“什么？主任，你樂糊涂了吧？”

戴笠也是一愣：“你說什么呢？把情報給我吧？”

“不是吧，主任，膠卷我可是幾天前就送到你手里了，不是你用電話告訴我們的嗎？”

于效飛他們這一期的特務訓練班學生，已經成為了軍統的骨干，戴笠處處高看他們一眼，而這些人為了標榜自己是戴笠的學生，與眾不同，也從來不象其他人那樣叫戴笠戴先生，而是叫他主任，就是訓練班主任。

“哈哈哈，小于，別拿我開心了，你是完成了任務要逗我高興吧！這種事不要開玩笑，快把情報交給我吧，老頭子還等著呢，翻譯出來，咱們就立刻去見他！”

“什么翻譯，不是膠卷嗎？你不是讓我用鴿子把膠卷先送回來嗎？鴿子幾天前就應該到了呀？”

戴笠的臉“唰”地變了：“你肯定嗎？我從來沒接到過情報啊？不是你送來報告說，你們遇到了鬼子的伏擊，把送情報的打死了嗎？我還為你擔心呢，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親自把情報送到我的手上，不是嗎？”

于效飛差點沒吐血，戴笠，你們軍統是干什么吃的，我千辛萬苦，從鬼子的槍林彈雨里邊弄來的情報，讓鬼子打得全身都是窟窿，你們居然能給我弄丟了？日本鬼子的鐵蹄在肆意蹂躪咱們中國，八路軍、新四軍連槍也沒有，還在那兒拚命，你們躲在后方花天酒地，玩電影明星，還跟鬼子談判！為什么每次都是潘漢年出來救我的命，你倒每次往鬼子的槍口底下送我呢？

于效飛的臉色也變得相當難看：“主任，這怎么可能呢？你問問這幾位弟兄，大家合伙把鬼子最精銳的間諜部隊全都給消滅了呀，我們的人那死了？我是來電話問，那個交通員是不是咱們的人，你去電話說，他很可靠，讓我把情報交給他，他用鴿子送回來的呀，我親眼看見鴿子飛走的。”

于效飛轉身問護送自己的這幾個特務：“我說的沒錯吧？”

幾個特務連忙回答：“是的老板，鬼子來了幾百人，把我們的人打死了一半呢！不過最后我們把他們全都打死了！東西早就送走了呀？”

戴笠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陰冷，他的目光狐疑地在于效飛和他身后的幾個特務身上掃來掃去。戴笠充滿殺機的目光讓幾個特務不寒而栗。于效飛可不在乎這個，他毫不退縮地迎上去：“主任，你不是懷疑我吧？學生什么時候辦事出過岔子？你看看，這可是這次為了行刺日本信使受的新傷！”

說著，于效飛“嘩”地撕開了衣服，露出了肩膀上包扎的成片的傷口。

戴笠也覺得自己做得實在不象話，他連忙幫于效飛把衣服穿上，對于效飛說：“小于，不要生氣，不要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想，問題出在那里。”

于效飛說：“老板，你可得快著點，要是鬼子也用鴿子往回傳情報，這么長的時間，這情報可是又回到上海的鬼子手里了。”

戴笠連連點頭，低頭沉思。

于效飛說：“不用問，從那個交通員的上邊一級關系開始調查。另外趕緊去問監聽組，最近聽到鬼子什么電報沒有，要是鬼子沒用電臺發出信號，說明情報還沒落到日本特務手里，時間大概還來得及。咱們可得趕快注意天上，要是鬼子也用鴿子，咱們不抓緊可就晚了。”

戴笠轉身就走，只丟下一句話：“上車。”

于效飛上了戴笠的汽車，前邊的汽車拉響警笛開路，這支車隊一路狂奔，開回軍統局。

一進局本部辦公室，戴笠掏出手槍“咚”地一下扔到辦公桌上：“來人，來人！今天老子要是查出那個敢在老子手里泄密的人，老子斃了他！”

幾個戴笠的手下驚慌地跑進來，戴笠喊道：“去把管檔案的找來，老子要看看，到底是那個混蛋敢向鬼子出賣老子的情報！”

一個特務應聲跑出去。戴笠又對于效飛說：“小于，這個案子由你來辦！我授予你全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