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勇士

“此藥珍貴得很，爾等需仔細(xì)分辨，萬不可識錯了……若能瞧得出來成分自然是好，少不了你們的賞賜。”

“若是瞧不出來，四太子也不會怪罪你們，但一切都要謹(jǐn)記，萬萬不可不懂裝懂，編造些話兒出來，否則的話，恐叫爾等性命難保！”

志寧千叮嚀萬囑咐，生怕哪里出了問題，畢竟此事若不是親眼見過，實在是匪夷所思了些。就像四太子，就像哈迷蚩，這兩位天下間的什么事情沒有見過？在聽了剛才自家描述的話以后，雖然沒有直接反駁，但眼里的不信，志寧是瞧了個清楚的。

也就是他深得完顏兀術(shù)喜愛了，若是換了別人來說這天方異談，恐怕當(dāng)場就得被安上個蠱惑的罪名，丟了性命去。

如今兩人能耐著性子，替他找來大夫和試藥之人，已經(jīng)是開了恩賜了！

見紇石烈志寧在前頭忙得熱鬧，完顏兀術(shù)扶著下巴：

“若真有這么神奇的東西，宋人何止于今天的地步？想來我兒是受了那趙皇帝的戲法蒙騙，漢人素來狡詐……俺小的時候，與俺爹一起去燕京做生意的時候瞧見過了，他們一個碗、一錠金元寶，就能夠玩出花兒來。”

哈迷蚩雖然也是這么想的，但嘴上卻并沒有附和完顏兀術(shù)，只是道：

“志寧有大才，為人做事一向謹(jǐn)慎，若不是有著十足的把握，斷然不會尋我等開心。”

“希望吧……”完顏兀術(shù)難得露出了疲態(tài)，“若真這么神奇，那這仗，不打就不打了。”

“反正人人都不想打，俺為了俺們家的基業(yè)做了這么多，到頭來反而把自家人給得罪了個遍，退回關(guān)外去，接著做俺的富貴王爺。”

哈迷蚩頓了頓：“一定要打。”

不得不說，與精干而且狡猾的完顏阿骨打相比，他的這個四兒子，并沒有多少像他的地方，就像是現(xiàn)在這個時候，完顏兀術(shù)想得太天真了些。

漢人是記仇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們能把一千年前的事兒拿到現(xiàn)在來說……就像當(dāng)年徽宗皇帝索要那燕云諸州，打的旗號就是說的那是他們的‘祖宗之地’。

祖宗之地！宋國自打宋太祖立國開始，何時占了燕云去？把唐朝的事兒拿到現(xiàn)在來說，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可就是這樣的玩笑，宋國從上到下竟然都覺得正常得很，一個個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哪樱瑥哪菚r候起，哈迷蚩就已經(jīng)知道，這群人翻舊賬的本事厲害得很。

而自從尋上郭藥師的麻煩那天開始，整個女真就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完顏兀術(shù)笑道：“確實要打，俺把尚書臺都搬到開封來了，這是俺哥打下來的地方，不能從俺手里丟了去。”

“也是被志寧的話兒給嚇著了，那玩意兒真那么神奇，岳飛那廝那就把他家皇帝給接回去了。”

說到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問道：

“話說那錢家允諾的東西……”

哈迷蚩想了想：“旁人興許可以懷疑一下，那錢愷占的就是錢家的航運生意，他若是想要繼續(xù)把南邊的東西賣到北邊去，就斷然沒有欺騙咱們的道理。”

“想來這一路上到處都是宋兵戒嚴(yán)，耽誤了些時辰，倒也說得過去。” 完顏兀術(shù)點了點頭：“確是這個道理，宋國斷了歲貢，北邊的日子也不甚好過，朝廷里幾次派人來說要減些軍餉，都被俺給罵回去了。”

“糧食和錢都不太夠了，俺已經(jīng)讓韓昉去高麗借些備用糧食，希望下雪之前，能夠把這些南蠻子給打回去罷，不然的話……”

他沒有再接著說下去，哈迷蚩也懂事的沒有再問，高麗那巴掌大的地方，解不了多少的憂愁，等塔塔爾、克烈兩部與合不勒開戰(zhàn)，少不了還得來討錢。

中原之地到處都是戰(zhàn)火，宋國的地盤也難收上稅來了，憑借金國之力想要維持住眼下這僵持的局面，光是想想，哈迷蚩就知道有多么的困難。

當(dāng)年女真南下的時候，抱著的是來搶一番的心思，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現(xiàn)在要占城，要治理，還要安撫，某種程度上來說，打江山易，坐江山，確實是難。

四太子請來的大夫都是些經(jīng)驗豐富的老醫(yī)，不但有漢人的大夫，還有草原的巫醫(yī)，加上跟了完顏兀術(shù)多年的、當(dāng)年曾給完顏吳乞買治過病的御醫(yī)，反正沒有一個是庸才的。

許多人拿起藥是看了又看、聞了又聞，其實早便識出來了這玩意兒是什么，但是志寧把話說得有些嚴(yán)重，讓人人都不敢妄下結(jié)論，還是那位御醫(yī)道：

“此藥成分復(fù)雜，依某短淺的學(xué)識，實在是看不出來。”

有他這么一帶頭，大伙兒更是不敢說話了，有的是理解了這位的意思，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行，還有的是佩服他的地位，連他都看不出來，自家哪里敢妄言說是看出來了，如此之下，一眾良醫(yī)竟然都保持了眾口一致，全都說是辨別不來。

這般景象，讓志寧備受鼓舞，他就知道徒單月是個靠譜的人，完顏兀術(shù)和哈迷蚩也是不由得動搖了一分，雖然都沒說話，但也是默認(rèn)了讓志寧繼續(xù)。

“那么……”

志寧看著面前的幾人，有女真人，也有漢人，一共來了三個，都是與也速該體型差不多的，若不是塔塔爾部和克烈部的人都走了，他也是要找一個草原蠻子來的。

“諸位請不要緊張，這藥……并無甚么害處，待讓四太子見過了藥效，志寧自當(dāng)奉上錢財，以謝諸位的幫忙。”

三人連忙推辭，只是說些什么‘將軍勿要見外’、‘此乃分內(nèi)之事’的話兒，志寧和他們客套了一番，又叮囑道：

“若是一會兒有什么不適，還請馬上就告知于我，免得，免得……罷了，諸位請吧。”

他是想說免得傷到了四太子，但又覺得不能讓他們曉得這藥的效果，便把話給吞了回去，回憶起徒單月當(dāng)時說的話，也速該是把這里頭的藥都給吃了一遍的，所以他也就把袋子里的藥，全都給拿了出來。

一些個瓶瓶罐罐，還有許多用紙包著的藥粉，甚至還有什么都沒包，就這么裸露在外面的、指甲蓋大小的小藥丸，志寧每個人都發(fā)了一份，只是到那小藥丸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只有一枚。

他想了想，徒單月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藥起的效果，這藥丸連個包裝也無，斷然不是神藥該有的待遇，而且只有一枚，三人也分不過來，所以他便將那藥丸給收了起來……待分藥完畢，志寧清了清嗓子道：

“諸位，請吧。”

話音一落，三人便像是餓久了的狼遇到了肉似的，看也不看，全都塞到了自家的嘴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