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鬼官爺見我端正了態度,臉上露出的笑容,告訴我說:“很簡單,上面會派人過來,檢查我負責這一帶的遊魂,遊魂數量保持在十個之內,得分才樂觀。另外,還得看上面派來的人是誰,往年都是歸老孟負責,今年據說改革換新人,還不知道會是誰,總之一定要把人伺候好,多寫點好的評價評語。”
我大致瞭解了評比裡面的門道,和陽間的評比機制相差無幾,基本上都是相似,評比不過關,最輕的結果就是扣薪水。
鬼官爺這麼視財如命,扣薪水完全等同於要他的命,目前距離評比開始還剩下一週,仔細想想,我能幫他做無非是處理下他管轄地段的孤魂野鬼,至於巴結伺候人家負責評比的人員,他一個人就能做到位,不需要我來幫他。
想到這裡,我回頭詢問鬼官爺,附近還有多少鬼是他沒送到下面去的,他起初掰著手指頭算,我以爲沒有多少。
但很快鬼官爺向我證明了,是我想多了,掰手指頭不過是小動作,在他管轄下還未送到下面的孤魂野鬼的數量究竟有多少,連他自己都記不清,甚至攤開手跟我說:“大概五百多隻吧!”
當聽到鬼官爺用那不屑一顧的語氣,說出那串數字的時候,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吐到他臉上,不由得驚問他:“怎麼這麼多?你這一年都幹嘛了?”
鬼官爺倒是挺會找說辭,理直氣壯地回了我一句:“要是少的話,我找你個龜娃子做啥子?”
氣得我深深提起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好,一週內送出五百隻鬼,就是晝夜不朽,憑我和他聯合動手,都不可能完成。
我想來想去,這個忙我實在幫不了,自己又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類人,趕緊回絕鬼官爺,說:“我這兒廟小,對不起幫不了你,您還是另請高吧!出門只走出去,再見!不送——”
“哎哎哎……”
鬼官爺這時被我往外面攆,急得四川話都不會說了,改用普通話跟我講道理:“毛一開,你小子不能這麼無情無議,你這是卸磨殺驢,我幫你做過那麼多事,你一點情都不領啊你?真的沒有人可以幫我了,這次評比失敗,我下半年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雖然往日鬼官爺幫我都是爲的錢,但畢竟是有幾次他都是真心原因幫我的,經過他這麼一說,我看在當初的情份上,沒再趕他走。
不過,想留下來叫我無酬勞的幫他怎麼可能,我是有條件的,再答應下來之前,自己問了鬼官爺:“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在老嶺村的山脈一帶,有一個鎮壓了明朝時期的百鬼封印,我想知道那個封印的具體位置,只要你告訴我,我就幫你!”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鬼官爺痛快地答應下來,可回過頭的功夫,他好像沒聽清楚我剛剛說的話,又問我:“龜娃子,你再說一遍,什麼封印?什麼年代的?
”
“百鬼封印,明朝的。”我故意降下語速,一個字一個字的重複了一遍,並且隨後補充說明了,封印是八八六十四卦鎖鬼陣,那是我們毛家祖先留下的。
說到鎖鬼陣,鬼官爺不陌生,我也曾親自施展過,雖說不是什麼八八六十四卦鎖鬼陣,但鎖鬼陣一詞,他有聽過且見過。
而值得我在意的是,鬼官爺的反應,得知我要去找封印的位置,他竟然改變了想法,跟我說:“封印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我還是去另找高明吧!”
說著,他轉過身去朝著門口的方向上走了過去,我見狀快速跟上去,拉住他右臂袖子,把他往回拽著,問:“你在騙我!你知道封印在什麼地方,對不對?”
鬼官爺很無奈,似乎想要告訴我,但是出於某種原因,又不能告訴我,左右爲難地對我說道:“哎呀,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嘞!你這是弄啥子嘛?我一個小小的芝麻小官兒,上哪兒知道什麼封印不封印的。”
我堅信著鬼官爺肯定知道,爲了能掌握到封印的位置,自己難得苦苦求一回人:“求求你,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而且對很多人都重要,你應該清楚,封印裡面是什麼,放他們出來的後果會是怎樣。”
面對我的真誠苦求,鬼官爺還是沒有告訴我,感到抱歉,說他答應了一個人,不會把封印的事情說給我聽。
我聽後就覺得困惑,爲什麼每個人都不願因告訴我,先是我的母親,接著又是鬼官爺,那麼接下來還會是誰?
一時間,我越想越心裡越是憋屈,認爲他們看不起我。正是因爲這樣,我沒控制好自身的情緒,拿鬼官爺當成了發泄情緒的對象,衝他大吼道:“爲什麼?爲什麼你總喜歡瞞著我,爲什麼?”
自己的一聲吼叫,不僅引來了樓上在廚房做飯的鬱蘭,還引來了在房間裡的母親,她們兩個人紛紛來到了樓梯口這邊,看著我和鬼官爺。
尤其是母親,聽到我在大吼,剛來到樓梯口,就訓斥起我說:“毛一開,該適可爲止了!打你回來進家門,到現在,你沒又消停過一分鐘,你是不是覺得你翅膀硬了能飛了?好啊!你要飛就飛,我就當白養了你這不孝的兒子——”
有生以來,母親頭一次對我發這麼大的火,我深知自己有些地方做得不對,本打算跟母親解釋,請她原諒自己,可母親這次真的是生氣了,她把話放下後,人又回到了她的房間。
只聽得“咣”的一聲門響,我的心彷彿也隨著猛烈的跳動了一下,事情發找到這地步,鬼官爺沒再敢多待,化作股白煙消失了。
我失落地走到了那邊的靠椅前,坐下來反省自己都做了些什麼錯事。鬱蘭很快下樓,不等她先開口,我便問她,自己到底是什麼地方錯了。
鬱蘭直搖頭說我沒有錯,可我又問她那是誰錯了,她還是搖頭說誰也沒錯,還說每個人都有
各自的出發點,我母親的出發點是爲了我好,我的出發點不光是爲了母親後,還是更多的人。
聽了鬱蘭的回答,我的心裡好過了許多,想到這陣子,老是讓她來開導自己,自己蠻過意不去的,便沒再跟自己和母親較真,與鬱蘭一起上樓去見母親,當面跟母親道歉。
母親卻仍然不想理我,讓我這幾天最好不要管她,她想一個人好好的靜靜。
我們兩個人都退了一步,我也不去逼問她封印的事情,回頭等鬱蘭做好了晚飯,吃過晚飯後,自己獨自下樓,拿出父親留給自己的古書,好好重新翻看一遍。
一方面是爲了鞏固掌握的技能,一方面是爲了從書中找尋有關封印的事情,結果書都快被我來回翻了八遍,除了在末頁提醒毛家後人的那句話以外,自己什麼都沒找到。
到最後,我自己都放棄了去繼續找些線索,將書放到旁邊,靠到藤椅上,仰頭看著頭頂的房樑發呆。
看著看著,我忽然有些睏意上頭,便起來去關門,想著去睡覺,一切的事情明天再說。
可就在我關門的那一瞬間,我無意中將目光停留在了門框上掛著的那串八角銅鈴,腦海裡蹦出了個新奇的想法。
記得周庭淮跟我說過,八角銅鈴和地底的封印有著聯繫,可以用來檢測百鬼的動向,不妨大膽的猜想一下,把八角銅鈴看成警報器,百鬼的動向看成是引發警報的一根線,這根線會和警報器連接在一起,只要找到這根線,順著線找,也就找到了線的源頭。
爲了驗證自己的這個猜想,我不惜冒犯祖宗留下的東西,銅鈴掛在我家門口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還從未聽說有那人摘下來動過。
時至今日,我毛一開就要做這個第一人,算不上前無古人,但起碼能稱得上後無來者。
於是,我找來了椅子,踩著椅子摘下來八角銅鈴。銅鈴拿在手裡,沉甸甸的,表面摸上去即粗糙,又很涼。我拿著它靠近了燈光,反過來看眼銅鈴的內部,發現裡面有一個非常小的圓槽,一張疊好的三角形符紙正卡在圓槽裡面。
我拿來鑷子,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出了裡面的符紙,符紙的紙質並不好,應該是很多年以前放在裡面的,稍微加大一旦力度,都能撕壞。
取出來後,我一點點拆開來看,就看到符紙上所畫的符咒,自己第一次見到,像是我們毛家的畫符手法,可惜不是。
我想這符咒應該屬於那種用來傳達訊息的符咒,不會只有一張。就算我一時半會兒不知道符咒具體是什麼,但我起碼知道,自己只需要做出一個能追蹤用的新容器,把符咒放在裡面當成介質,一旦另外的那一張符有了動靜,自己手裡的這張感知到起了反應,憑藉反應,就找到另外的那一張符。
所以,我現在必須要思考的是,如何製作出那樣類似於感知性雷達的容器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