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聲音很細微,甚至有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可是凌展知道自己一定不會聽錯的,不過除了一句“百世劫完”這四個字,後面就沒有了,沒有“神歸我身”四個字,而且聲音也不再重複下去。他不禁站在那裡,神色不定的回想著自己經歷的那些事情。
凌白看出了他臉上的震驚、疑惑、思索等交織的情緒,拉著他的褲腳說道:“哥,你怎麼了?”
凌展用力搖了搖頭,試圖把剛纔的聲音從腦海中趕開,半晌才說道:“沒什麼,大概是這幾天精力消耗太大,居然出現幻聽了。”
凌白小眼睛轉了轉,說道:“哥,你是不是擔心夜裡這些宅院防備森嚴,不好窺探?你放心,我有辦法的。要不然你先回去,我來探路好了。”
凌展暫時收起心中所想,奇怪的看著他:“你自己怎麼探路?這幾天我已經知道,其實你變成人形之後就一點力量都沒有了,一身法力全部要用來維持形體,這時候就完全是個小孩子而已,這些院牆這麼高,你怎麼進去?難道你要變成本體麼?那未免有些驚世駭俗了。”
凌白嘿嘿一笑:“還真讓你說中了,不過我變得不是一般的本體哦。”說著,他前後望了望,確定附近沒人會看見,忽然身形變化,竟變成了一隻白貓!原來他變回本體後不但可以將體型擴大數倍,同樣還可以將之縮小!他如今身長不過一尺,身上原本若隱若現的銀色條紋現在看去也只是一片白色,除非目力極好的人定睛細看,否則是辨別不出來的,這完全是一隻小貓的樣子了。
他完成變化後,從掉落在地的衣服中間走出來,用前爪推了推衣服示意凌展將其收起,然後貓臉上做了個得意的表情,小聲道:“哥,你回客棧去等我幾天,我把這片宅子都走遍了就回去找你,食物什麼的我也能自己解決。”說著他就將身一躍,攀上了旁邊一堵牆,四爪摳住磚縫,以極快的速度爬上了牆頭,轉頭朝凌展揮了揮前爪,便就此從牆頭消失掉了。
凌展擡頭望著他消失的地方出了一會兒神,隨即彎腰將地上的衣服拾撿起來,轉身向巷外走去。
他回了客棧之後,將心思勉強平定下來,拋開那聲音的事情,又開始思索起另外的問題。其實小白說的沒錯,今日見了那片建築的密集程度後,他不禁在想,如果自己闖進梅春生府上殺人,一旦做得不隱秘,必將引起整片區域各家各院的戒備,雖然其他官員和富商多半不會派人到梅府幫忙,但自己逃跑的途中也難免會碰到些麻煩,總要將路線計劃好,有備無患纔是。而且,目前還無法解決對抗法術的問題,如果是在空曠地帶對付一個對手,還可以憑藉腳下的速度躲過法術,尋機靠近對手將之解決。但是如果對上兩個人,或者是在庭院之內,就難免有些麻煩。凌展也曾冒出過一個想法,如果將法力全部集中到身體的一處,不知是否能抵擋住法術的攻擊,保住肉體不損,可惜他沒有機會嘗試,無法確認其效果。
諸般難題想不出解決辦法,他只得暫時將之放下,轉而將心思放到修煉上。近來他常常猜測,自己修煉的這套功法明明是道法修煉之術,可是修出了一身的法力卻無法施展,說不定是還有什麼修煉的關鍵沒有抓住。於是,他開始對法力運用方法進行嘗試,反覆之下他發現,將法力集中到身體一處,可以明顯對身體能力有所提升,集中在手腳之上,可以增加其力量與反應速度,集中到雙耳雙目,可提高其靈覺的敏銳程度。但這也只能算是練體之法,不過是比尋常練體強上許多罷了。
凌展下山之前得胡一刀傳了幾個法術,也依其法力運使之法嘗試過,結果仍舊是身體能力上的變化罷了,比如他以火焰刀的法門將法力運至雙掌,可以讓他的掌刀斬出時帶著一股熱氣,法力運到極致時甚至切石可融;再比如將隱風刀的運力之法變化到雙足上,可以在奔行之時腳步輕盈如羽,並且悄然無聲。
雖然諸般嘗試讓他有了一些新的收穫,但是這些明顯不能讓他滿意,於是凌展又開始猜測,是否自己這套功法太過特異,因此只有將之修煉到一定階段才能正常運用法術,但是修煉之事是急不來的,他也只能一步步的衝擊穴竅,期待早日練通渾身一千二百九十六個穴竅,進入築基階段。
凌展在客棧中安心修煉了兩日,心中漸漸生出些煩躁之意,畢竟凌白獨自一個在諸多宅院中探索,雖然他外形很不起眼,尋常人看見了也只會以爲是隻野貓跑了進來,但是這城中卻是有其他修道人的,難保哪位法力高深之輩便能識出他的原形來。只是他現在擔心也是徒然自擾,總不能直接到一片官員的居住之處,在千百房舍中去尋找凌白,況且尋也未必尋得到他。
又過了兩日,到了這一日晚上,凌展正在房中修煉,忽的窗棱一響,他轉頭看去,正見一隻白貓渾身髒兮兮、溼漉漉的從窗口爬進來。
白貓跳進房中地上,坐在那一邊喘氣一邊道:“哥,給我拿毛巾擦一擦。”
凌展趕忙叫小二送來毛巾和水,先親手將他一身泥水洗淨,然後又幫他將身體擦乾,最後問道:“凌白,你怎麼搞成了這樣?這幾天可有收穫?遇上了什麼兇險沒有?”
凌白身上乾爽之後,變化成人形披了件凌展的長衫,邊爬上牀坐好邊說道:“哥,還有什麼吃的沒,也拿來些,我肚子好餓。”
凌展又叫小二多送些吃的上來,幾乎在房中滿滿擺了一桌,任由他撲在上面大啃大嚼。
凌白猛吃了一陣,胃中填了許多食物,神色間也漸漸現出了喜色,邊吃邊說道:“哥,你還別說,我這次在梅府中聽了個好消息來,原來那梅春生要升官調任了,三月之內便要赴任,現在正在府上安排車隊和行李呢。這樣一來,咱們就不用想怎麼潛進他府中找他了,到時候只要在半路截殺就是,殺完人逃跑還方便些。”
凌展聽了也是心中歡喜,陪凌白笑了一陣,不禁又皺眉問道:“那你這一身狼狽又是怎麼回事?”
凌白停止了吃喝,猶豫了一下說道:“哥,其實我還有個壞消息,原來那梅春生府上有個修道人,法力還不弱,看起來已經到了築基期。他在梅府中布了陣法,不但可以預警,還能將人困在裡面。我先是被他發現之後用陣法困住,將身體變大用蠻力打破了陣法之後,又被他用法術追著打,甚至我變小從某家池塘下的暗溪潛到城外護城河裡去,他也追了過來,我想了很多辦法最後才甩開了他。”
凌展心下一沉,又問:“你看他善使些什麼法術?”
凌白想了想,回答:“他用過的道術很多,不過最常用來打我的都是些火系法術。”
凌展聞言說:“是了,難怪梅秋生和那董氏會些火劍火牆一類的法術,必是與這人有關了。只是不知梅春生前去赴任,他是否會一同跟去,若是同去便是個大麻煩。”
凌白倒是沒他這麼擔心,說道:“其實這也情況也未必就很壞,最多我在路上先把他引走,你再上去殺了狗官就是了。”
凌展想了一下,問:“那你除了在梅府中見了這人,能否確定還有沒有其他修道人?還有,那梅秋生和董氏是否在這裡?”
凌白想了一下,回答:“其實我在梅府呆得時間不長,就連梅春生要調任的事情也是從其他官員的府中聽來的。我到梅府的時候很快就被那修道人通過法陣察覺了,也沒時間在梅府中找人,所以那梅秋生和他婆娘在不在我是不知道的。不過我倒是可以肯定梅府再沒有那麼厲害的人了,否則在我破陣的時候只要再有一個築基期的修道人和他一起用法術攻擊我,我就出不來了。”
凌展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些蹊蹺之處,問道:“你是說在你破陣的同時還被那修道人用法術進攻過?”
凌白點點頭:“是啊,我一邊用法力強化皮毛硬抗他的法術,一邊用爪牙蠻力破陣,這才勉強出來的。不過他法術威力不小,我最多能抗一盞茶的時間,幸好他攻擊我的時候沒法分神主持陣法,這才讓我迅速將之破開,再久一些我就不得不躲避那些法術了。”
凌展的眼睛亮了一下:“你這強化皮毛的法術叫什麼名字?居然可以硬抗住築基高手的法術,那我也可以學來用的。”
凌白說:“因爲我學不會你們的法術,練基本的修煉之法也是根據你們的道理悟出來的,所以一開始我修煉的法力就只能用來強化筋骨皮毛。後來我時常與山中一些也懂的修煉的妖怪因地盤和食物的事情爭鬥,其中有個猿猴因爲身體結構與你們人類相似,可以施展幾個法術出來,我打不過他,不得不想些辦法保護自己,最後就摸索出這麼一個方法來,我自己給這個法術起名字叫‘硬化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