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說完話之后,驀然左手成爪抓在唐發肩上,五指深深刺入到血肉中,痛得唐發一陣慘叫。
這還不算完,之間他雙臂較力,猛向兩側一分,一條臂膀就被血淋淋的撕了下來。
唐發胸中爆發出凄厲的慘叫,當他并未放棄掙扎,仍試圖指揮著青蛟旗向凌展攻擊。
那被銀梭撕扯得破碎不堪的旗面驀然脫離旗桿,向二人身上卷來,旗面上的青蛟也顯化出身形,大口一張直撲凌展。
凌展對此無動于衷,只是揮舞著唐發的身體左右遮攔,四周灑下片片鮮血。
唐發原本施展天雷入體的時間就要到了,一條手臂又被生生撕離,此時只覺精力如潮水般退去,須發漸漸垂落,一時只覺渾身上下無處不痛,尤其是右肩處,簡直是裂骨之痛。
他這人到也硬氣,緊要牙關,堅持著操控青蛟旗與凌展爭斗,奈何那旗本就受損,他自己也是法力不濟,攻擊的勢頭很快就弱了下來。
凌展緩出手來,獰笑一聲,丟開那條被撕下的臂膀,左手再次抓上唐發的大腿。
只聽聲如裂帛,一整條腿也被卸了下來。
唐發這一次痛得喊也喊不出,口中只是發出嘶嘶的吸氣聲,他脖子被凌展捏在手中,而且越捏越緊,便是想喊也喊不出來。
這一下,他是真的再無半分力氣,只覺被引入體內的天雷猛然爆發開來,在四肢百韓中肆虐,不斷摧毀著他的內臟、經脈,這種痛苦比之凌展徒手撕離肢體還要恐怖,他的意識中甚至生出了就此讓對方殺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求生的欲望終究戰勝了死念,他的目光中忽然流露出哀求之意,仿佛在懇求著凌展饒過他的性命。
凌展清楚的看見他眼中神色,卻絲毫不做理會,左手繼續抓出,自他腰間撕下大片血肉。
這場面委實血腥不堪,他內心深處自有一股不忍之意,但不知為何,另有一重濃重的殺欲掩蓋了這絲不忍,推動著他不斷凌虐著對手的身體。
就在此時,身后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嬌呼:“凌展,別,別殺了。”
這聲音及其細微,內種流露著極大的痛苦,但凌展卻聽得十分清楚。
他神智一清,轉頭向身后看去,卻是許琴兒正癱軟在地,掙扎著用一雙妙目望著他,目光中流露出懇求、不忍與難以置信。
凌展右手一松,唐發殘破的身體就此摔落塵埃。
這人的生命力極其頑強,雖然半邊身子都被扯成碎片,但尤有一口氣在,他剛一落到地面,立刻飛快的喘息幾口,嘶聲說道:“道友饒命,道友饒命,我用東西,用東西換命,換我自己的命。”
他說話雖然上氣不接下氣,但兀自說得飛快,生怕凌展一動念頭再次施虐。
凌展冷哼一聲轉過頭來,強壓著心頭殺意,沉聲道:“用什么也換不了,琴兒受了重傷,你一條爛命根本抵不過。”
唐發聽了他的話,目光中忽得迸發出喜色來,急忙道:“有的有的,我用丹藥換。”
說著,他用僅剩的一條右手顫抖著解下腰間儲物袋,將其拋在地上,然后聚起殘存法力向其一揮手,地上立時多出小山般的一堆事物來。
只聽他繼續用虛弱的聲音說:“道友,你看,我所有的東西,都在這里,有丹藥,符箓,功法,靈石,所有的,都在這了。”
凌展冷然看著他,譏刺地說道:“你自己也被天雷的力量損傷了全身,卻不知你這些丹藥里面,有哪種能救你自己的?”
唐發神色一滯,他本以為自己的行為能換回性命,可是凌展的話卻給他澆了一盆冷水,是了,自己手中的丹藥很多,可是哪種能夠治療天雷帶來的傷害?
他對于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很清楚,就算凌展沒有將他半邊身子撕離,但是那天雷入體的反噬,就會將他的內臟經脈全部粉碎,就連神魂也會受到嚴重的傷害。他如今還能說話活動,卻是仗著有道法在身,肉體具有一定的強度,不至于立刻被摧毀。
許琴兒雖然受到的天雷之力很微弱,是經過凌展的身體削弱過后殘存的那一點點,但就是這一點點,對于她一個沒有修煉過道法的凡人來說,也是致命的,她如今的狀況比唐發好不了多少。
唐發自忖手中沒有任何一種丹藥能救自己的命,最多只有兩顆護心丸可以暫時吊住性命,想要真的活命,唯有靠自己運轉法力,驅除天雷,然后慢慢恢復肉體的傷勢。
一時想不出辦法,他只好道:“有兩顆護心丸,服一顆,就能留一口氣,其他的,就沒有了。”
凌展聽說有丹藥能保住一口氣,心知聊勝于無,立刻道:“那一瓶,指給我。”
唐發顫抖著抬起手指,指向小山般的事物中最為顯眼的一個瓷瓶。
凌展取過瓷瓶,打開聞了一聞,一陣清香飄出,令人精神振奮,果然有些神妙功效。他立刻奔回許琴兒身旁,將兩粒丹藥一起傾入她口中。
唐發眼見如此,心中一痛,他本想留一顆給自己服用,奈何凌展根本沒想過留丹給他,全都用在許琴兒身上。
許琴兒此時已經被天雷肆虐得不成樣子,渾身肌肉抽搐,根本不能吞咽丹藥。
凌展倒是懂得些拿捏穴竅控制他人肢體動作的手法,飛快施展一番,將兩顆丹藥送入許琴兒腹中。
這護心丹果然有奇效,許琴兒的呼吸立刻平穩了許多,神色間的痛苦之意大減。
但凌展心知這只是一時之效,想要救人還得另尋它法。
他將許琴兒的身子放平,再次來到唐發身前,卻見這人正掙扎著挪動身子,想要靠近自己的那堆物事,似乎想要尋找什么。
凌展一聲冷哼,擋在唐發面前,蹲下身子說道:“你命在旦夕,還想耍什么花樣?小心我立刻就斃了你!”
他口中恐嚇,一只手掌也按上唐發頭頂,仿佛隨時都要取對方性命。
唐發身子一滯,抬起頭哀求的看著凌展,說道:“道友,我只是想尋一本書,那書叫《引雷訣》,上有這天雷入體的法門,我想看看,可有什么解救自身之法。”
凌展聽了心中大喜,原來這法子還有書冊記載,聽唐發如此說,看來上面或許能有救許琴兒性命的辦法。
他立刻在那堆物事中一陣翻找,很快就找到了那本《引雷訣》,將書草草一翻,這卻是一本講述雷法修煉的書籍,其中記載的內容甚多,天雷入體之法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倉促間,凌展也記不得甚多,他猛得合上書,飛快問道:“那護心丹能保多久性命?”
唐發一雙眼睛緊盯著他手中的書,目光中滿是渴望的光芒,仿佛那書便是他的性命,聽了問話,他隨口答道:“六個時辰。”
凌展察言觀色,心知此人在這等時候也不可能有心思編造謊言,這話定是真的,如此算來,兩顆丹藥就是十二個時辰的性命。
他將《引雷訣》向懷中一揣,再次翻找起來,不一會便收集了幾種丹藥,以及一些凡人用的銀錢。
他那蛟皮儲物袋雖然不能以法力打開內中空間,但是這袋子本身甚大,被凌展取出來將幾件東西一裹,打了個包袱挎在肩上。
隨后,凌展奔回去抱起許琴兒,抬步便要離開,他卻不取唐發的性命,一來許琴兒雖然重傷,但神志未失,方才讓她見了自己生撕唐發肢體已經很不好了,他不想再當著她的面殺人,況且那唐發就算不去殺也很快就會死掉,根本不需多此一舉。
就在他抬步間,眼角忽然瞥見茶棚方向有人影晃動,轉頭看去,竟是那掌柜的仗著膽子摸了出來,似乎想要逃走。
凌展心思一動,想起這茶棚中原有一個掌柜一個伙計,只是那伙計早躲到茶棚后面,不知是否跑了,但二人目睹了這番爭斗,回頭定會傳出去,屆時許琴兒的行蹤可就泄露了。
但他此刻殺人的念頭褪去,這兩個又是凡人,他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動手。
眼見這二人的生意就此毀了,凌展善念頓起,幾步走到茶棚外,將許琴兒身子輕輕放下,抬手招呼道:“掌柜的慢走。”
那掌柜的聞言兩腿一軟,跪坐在地,哭求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這里發生的事情小的全沒看見,也肯定不會說出去啊,大俠千萬饒了小人性命啊!”
聞聽此言,凌展心頭更軟,輕嘆一聲從包袱里取出些銀錢拋在地上,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和善些,說道:“掌柜的起來吧,你們這生意沒了,這些銀錢拿去,再謀個其他生計吧。”
說著,他收好包袱,轉身抱起許琴兒,飛快地離開,只留下茶棚外生死不知的白安,與那命在旦夕的唐發,還有那一地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