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關當日,雁蕩山下早早就聚集了很多南越人,他們看似在官道上漫無目的閑逛,但稍過一會兒,便小心地向關門看去一眼。
太陽從東海升起的時候,忽關內傳來一陣厚重的馬蹄聲,眾人循聲望去,不一會兒,雁蕩關的城樓上,出現了一個金冠華服的貴族公子,他身后跟著一隊金甲衛士,分站于城樓四處,那貴族公子立于城樓高塔上,對著關下眾人,高聲道:“開關!”
“開關!”數百金甲衛士一齊喊出,聲勢滔天,讓眾人一驚。隨即關門緩緩打開,關內兩旁,各站立一隊金甲衛士,從中行出幾人,在關外的告示臺處,貼上告示,貼完又站立到大門兩側。
人群緩緩地湊上前去,到告示臺前,可南越中,并無幾人識得漢字,面面相覷,又不知上面寫的什么。
關內走出一白須老者,來到告示處,為南越人一一講解,這老者原本也是南越人,早年與溫嶺城女子結親,已在溫嶺城生活了四十余年,聽聞開關的消息,便自薦至此。
在老者的講解下,不少人已聽得明白,便先入關去了,只是經過關口時,那兩隊金甲衛士的壓迫感,讓他們心中生出不少敬畏。
“看來,你這誅心的震懾一計,很有成效!”城樓上,阮昀不知何時來到吳過身后,望著關下的南越百姓,輕聲說道。
吳過微微一笑,回道:“北境的戰爭已僵持了兩年,我相信他們多少會知道我吳國現在兵力不足的消息。但,即便如此,也絕不能讓他們生了輕視和怠慢,我雖禮待他們,也不會允許他們在我吳國的地盤上放肆!”
今日是開關第一天,吳過因擔心會出亂子,親自坐鎮雁蕩關,但好在今日入關的都是南越的普通百姓,一切都正常進行,未出亂子。
臨近午時,飯菜送到關前,吳過正要下樓,忽感受到南方不遠處,有一股邪氣正在靠近。天目搜尋之下,鎖定了一個拉著板車的精瘦少年,少年的板車上,一邊堆滿了行李,另一邊躺著一個小女孩,那小女孩似乎是昏睡狀態,但吳過感受到,她的身上沾染了一股可怕的邪祟氣息。
“停下!”少年行至關前,便被金甲鐵衛包圍攔下,少年慌亂之下,抽出隨身短刀大吼道:“你們要干什么?”
關前此時還有許多南越人,見這情況都停了下來,警惕不安地看向這些衛士。
吳過走上前來,說道:“別怕,不是要傷害你。”行至少年的板車旁,見小女孩唇色發青,眉間隱隱被一團黑氣籠罩,雖在睡夢中,但表情像是在經歷痛苦。
“不要傷害我的妹妹!”少年對著吳過叫道,語氣中除了勉強撐住的勇敢,還帶著些許請求。
吳過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你的妹妹她生病了。”
少年清澈的雙眼中似乎燃起了希望,這個人看起來很厲害,也許能救妹妹。剛要開口,只見吳過整個人的身體,被一層金色光華包裹,少年離得近,明顯能感受到這股光華帶來的舒適與清明,見他抬起一手,指尖上的光芒蘊著力道輕輕點在小女孩的眉間,似乎正向女孩輸送這清透的光芒之力,沒過多久,小女孩眉間的黑氣漸漸消散,嘴唇也慢慢恢復血色,整個人的身體,也被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華籠罩。
吳過撤了手,少年才敢上前,輕輕抱起女孩,溫柔地叫道:“妹妹,妹妹。”
“她沒事了,好好睡一覺就會醒來。”吳過說完,便帶著金甲鐵衛離開了,少年望著那道金色的背影,心中暗道了聲謝謝。
起初圍觀的人群還以為會對這孩子動手,見只是為那女孩治病后便放下心來,不少人原本還在告示旁,細聽吳人是不是有什么陰謀所圖,此時也不作多想,大步入關去了。
“方才那個女孩是怎么回事?”一回到關內,阮昀便上前擔憂地問道。
吳過抬起手,回想剛才與那團黑氣相觸時的感覺,搖了搖頭,回道:“不知,南越之地多瘴氣霧沼,那女孩可能是不小心沾染了,好在只是沾染了一點,那股力量有點邪門,若再多一些,我也救不了她。”吳過隱隱感覺得到,那股邪氣雖也被圣光之力克制,但以他現在的修為還不足以去細探究竟。
“沒事就好,先吃飯吧。”
吳過在雁蕩關坐鎮三日,一切都順利進行著,派去南越諸部的探子也都回來了,沒有什么異動。據探子回報和這幾日與南越百姓的交談中得知,自雁蕩關閉關后,南越中幾個強大的部落都搬到了更遠的南方,靠近溫嶺城的這些個部落在南越諸部中實力都不算強,憑借著和吳人交易互市才能維持生活。因此,要說武力威脅,可能性并不大。吳過在關口留下百名精兵,以百夫長為都尉,負責關口出入安全,自己帶著隨行回到了溫嶺城。
太守陸川也是治理能臣,這三日入關足有千人,登錄在造的房舍有三百余間,分配良田千畝,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吳過回城路上見許多南越人也在參與修建房舍,甚至在一些哨兵的崗位,也安插著少許南越的青壯。回到府邸時,陸川解釋道:“既要留下他們,讓他們參與房舍的建造,是最快獲得歸屬感的方法。另外,這些人整日在山林中打獵采摘,體魄強健地很,讓他們參與工作,既能快速融入我們吳人生活,又能以工錢抵建造成本,不然他們留著力氣,必然要鬧事!”
吳過稱贊了幾句,陸川又被其它政事支開了。事實上,這些官員在崗位上數十年,各項工作如何開展根本不用吳過一個外行支招,他們自有其方法。吳過只是將開關的政令帶來,做了個方向的指引,接下來的工作里,各司各處,都自有其規則在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