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倒是最先適應自己身份的人, 錦衣華服穿在身上,行為舉止也變得優雅不少,至少不會抄起什么就往李硯身上砸了。
她叫人斟了杯茶給李硯, “我都聽說了, 你最近和朝官交往過密啊。”
“怎么了, 父皇不高興啊?”
“他能高興嗎, ”她瞪了眼李硯, “我知道你就是成心和他作對,可他好歹也是你爹,做什么都得有個分寸不是?”
李硯皺眉, “就這么點事還用得著把我召進宮來?”
“你!”一個巴掌這就拍在李硯的腦袋上。
“我錯了,”李硯捂著腦門求饒, “您還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父皇早有要立你為太子的意思了, 我想他肯定和你提過吧。”
“提過, ”李硯想起他和他爹那場不愉快的對話,“非要我娶個誰他才愿意立我為太子。”
“宗室里那些支持你的人確實也這么說了。”李夫人把手搭在李硯的手背上, “你有沒有什么心儀的姑娘啊,娘給你拉個煤。”
“沒有,”李硯果斷拒絕。
“我知道,你平常也不愛和女孩交往,就一個甜甜, 還給嫁人了, ”李夫人想了想, “我聽說那個新丞相家的長女和你年齡相當, 重點還漂亮, 你不是只要長得漂亮的都好說嗎?”
“那是以前,”李硯笑了一下, “我現在收心了,誰都看不上眼了。”
李夫人直覺李硯這是有心上人,連忙問,“誰讓你收的這個心啊?”
李硯也不愿意避諱,他想得開,他可不想讓秋言一直活在自己的陰影下面,“您認識,秋言,”李硯坦蕩道,“您不總說我欠他的嗎,現在我把自己還給他了。”
李夫人先是一驚,又是一嘆,再是釋然一笑,“我以前就覺著你們倆好得超乎常人,看來我想的也沒錯。”
“娘。”李硯忽然有些心疼他娘,這一輩子幾乎都是在為了李家操勞。
“那時候,你生那個怪病的時候我就看開了,”李夫人撫了撫李硯的手背,“只要你過得開心,想怎樣都好。”
“娘……”李硯垂下腦袋,緩緩道,“所以太子的事我覺著倒是不急。”
“你隨娘,是個專情的人,秋言又是個好孩子,我也不愿意再看他為你委曲求全,”李夫人倒不大擔心以后,“只要你以后別做太出格的事,你這位子都是穩的,你爹總不會糊涂到立一個庶子。”
“更何況,你還有你的大侄子呢,”李夫人叫喜娘把孩子抱過來,“我本來還擔心這孩子的未來,既然你沒有成家的心思,我看就把孩子當成自己的養吧。”她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到李硯的雙臂之中,“秋言正好也心細,肯定能照顧好他。”
李硯看著這小小輕輕的娃娃,眼神都變得溫柔了幾許,“嗯,他很喜歡這娃娃。”
“這也許就是你哥哥留給你的最好的禮物了。”李夫人嘆了一聲,眼里已噙滿了淚滴,“要是智兒還在……”
“您便不要再去想這些了,活好當下吧。”李硯見多了離別,知道怎樣做才最對得起死去的人。
李夫人看著李硯,沒想到自己終于等到孩子懂事的這天了,可她也老了,風華不再,再多的珠寶和脂粉也堆砌不出來個青春了。
“還有件事,我還聽說宗室之中還是有人支持你二哥的,他以前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手底下竟然有這樣多的心腹,”李夫人又再三囑咐,“你可別再這么張揚了,多順著你爹點。”
“知道了知道了,”李硯一心哄孩子,敷衍了幾句,他略微抬眼,“說誰誰到,你快別惦記這些事了,好好當你的皇后多好。”
李夫人不甘心地又拍了下李硯的肩膀,“還不都是為了你!”她說完立刻換了個笑臉,“墨兒,又來看我啊。”
李墨行了個禮,站在一邊,“我帶了些宮外的小玩意,給這小家伙玩的,”他指指李硯懷里的孩子,“上次那些他好像還挺喜歡。”
“那你回頭叫人送我府上吧,”李硯插了句話,“娘親,哦不對,母后讓我先養養他。”
李墨的臉上露出倉皇之色,但他很快便掩飾住了,“也好。”
“難得你們兄弟倆都來看我,剛好一起說說話,”不論李墨的身世的話,李夫人還是很喜歡他的,甚至有些可憐,面上該做到的視如己出她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李墨和李硯都答了聲好,施展演技,來了一出兄友弟恭。
李硯叫人先把孩子送到府上給秋言,自己同李墨兩個人同路走回去。
“秋言很喜歡孩子,一定能好好照顧他的,”李墨和李硯搭話,不管朝堂上兩兄弟懷的都是什么心思,但在對待秋言這點上,他們都是真心的。
“是啊,”李硯想起秋言一看見孩子就露出的那個笑臉,道,“八成現在樂開花了。”
“有件事,我還是想問,”李墨停下腳步,轉過身對著李硯,“如果你成婚的話,你會怎么安排秋言?”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李硯偏了下腦袋,“我不會成婚的。”
李墨眨了眨眼,顯示沒有想到李硯會這么直接,“可……”
“怎么,難道讓我擺個大小姐在家里,看秋言受委屈嗎?”
“也對,畢竟你還可以把大哥孩子過繼成自己的。”李墨這點倒是和李硯想到一起去了,“我相信你能給秋言最好的。”
“嘖,聽到你這么說我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李墨緩緩抬起頭,直視著李硯,“我,我要成親了。”
李硯嘴角彎起,“我知道,對方是丞相的長女是嗎?”
“嗯,”李墨點了下頭,“幫我告訴給秋言一聲吧。”
“我會的。”李硯鄭重道,他看著李墨轉了身子,走在了自己前面,那清冷的背影讓人覺得心里都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