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迎閣的一處院落內,一道藍紫色身影手持一個筆直的短竹,不斷地變幻著各種動作,或刺,或劈,或撩,或砍,或擋,如行云流水,十五六分鐘之后收功靜立數秒。接著,他緩緩走到院落中唯一的一張石桌旁,拿起一塊放于其上的毛巾,拭去臉上額頭的汗水。
“哥,練好了?看你的樣子,昨天的事情對你一點影響也沒有?真擔心你。”一道紅色身影突然閃現在藍紫色身影旁邊,擔心的說道。
此二人正是住下的金破和甄影兒,經過半天一夜的休息,二人基本從長途跋涉中緩了過來,即便是眼睛深處的疲勞也淡去了許多。
“你練劍練好了?這么快?”金破看著面露笑容的甄影兒,不禁問道。
“當然練好了,我可是比你還起得早些。哥,距離族門大會開始還有十天的時間,你有什么打算?”甄影兒問道。
“打算?今天先去總柜臺那里查一查我爺爺是否到了,如果已經到了,自然是去找爺爺,順便把你介紹給爺爺,以后我的爺爺就是你的爺爺。如果還未到,陪著你在巨龍城里逛逛,如何?”金破摸了摸甄影兒的腦袋說道。
“嗯~那我們先去吃早飯吧。”甄影兒快樂說道。
萬迎閣的總柜臺在迎客堂的深處,由一位金家本家的外院長老管理著,此老見到金破和甄影兒出現在總柜臺前,頓時客客氣氣地道:“金破少爺,不知今天過來所為何事?”
他可記得,金破手里有一塊金家本家外院上長老的身份副牌,這代表著什么,不言自明,此人與外院的某位上長老關系極為不錯,屬于不能得罪的小輩之一,當然要客客氣氣的。
“金忠江長老,早上好,昨日有些旅途勞累,忘記問了一事。不知云國肖城的金坦是否已經到了巨龍城?”金破拱手道,不管對方對待他的態度為何會如此這般的好,在長輩面前可不能驕縱。
“待老夫查看一下,短短十天,來的分家中人著實不少。”一邊說著,金忠江長老取出一本嶄新的賬冊,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載著最近十天來入住萬迎閣的分家之人。
良久之后,金忠江合上賬冊,向金破說道:“上面并無金坦之名,只怕還未來到巨龍城。”
“多謝金忠江長老,既然如此,晚輩先告辭。”抱拳向金忠江告辭之后,金破和甄影兒直接走出萬迎閣,一邊問著路,一邊在街道上結伴走著,每當看到一些有趣的東西,如泥人、鬼怪臉譜,甄影兒都會樂呵呵的跑過去瞧一瞧,實在看到喜歡的時候便會讓她的結拜大哥付錢買下來。
一天下來,收獲不算多,一個食指高的俏麗泥人,一面掌心大小的光滑銅鏡,還有一盆嬌小的盆栽,瞧得甄影兒那合不攏的小嘴,金破心甘情愿地做了一回提款機和搬運工。
接下來的幾天,金甄二人的日子倒是非常的平靜,最最擔心的事情沒有出現,金敏捷不再出現在二人的面前,不知是從金破暴露的一手破空閃瞧出了后者的真實實力,還是被族中的長輩約束了行動,后者沒有去細究。
正因為無人的打擾,數個簡單而有規律的日子,令他們二人過得十分開心,早上一起練練劍,接著去找金忠江長老詢問一聲金破爺爺金坦是否入住,然后便是在巨龍城內逛逛,吃吃那些巨龍城的特色小吃。
就在這種平靜的節奏下,過去了五天,距離十月十九的族門大會僅有四天時間,今天即十月十五,早上約八點,金破和甄影兒準時出現在迎客堂的總柜臺前,金忠江長老一見此二人,立刻笑道:“金破少爺,一名叫金坦的人昨日傍晚入住了萬迎閣的西進別院,我按照你的要求并未把你的事情告訴他。”
聞言,金破臉上難掩那一抹激動,興奮地問道:“金忠江長老,不知道此人是否約六十余歲,左耳垂上還有一顆小小的黑痣。”
“沒錯,而且他登記的來處,正是云國肖城。”金忠江將賬冊遞到金破近前,指著一處說道。手指之處,寫著“云國肖城金家金坦”幾個黑色清爽小字,后面還跟著幾個紅字:“西進庚七”。
“他住在西進庚七?”金破說道。
“正是,與你所住的丁三有些距離。”金忠江撫著山羊胡子道。
“金忠江長老,晚輩告辭。”匆匆告別之后,金破火燒火燎地跑向西進別院。甄影兒自然緊隨其后,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前面那道急速奔跑的人影,因為她還未見過金破這般焦急的。
站在掛著刻有庚七二字的木牌前,金破激動的雙手微顫,在宋國的一年半時間,他算是經歷了不少,鳴音山地牢的暗無天日,平源城的比武,云榮城黃鐘言老者的八十大壽,行走的路程接近萬里,假如他依舊還是留在圖原城的歐陽家,肯定不會這般豐富的經歷,然而在聽到霧陽縣的金家是宋國巨頭西州金家的分支后,他的心一直不能平靜,因為這一切明顯都是金坦在承受,多半是每一代霧陽縣金家的家主才會知道的一件事情。
“篤篤篤~”
金破敲響了房門,靜等著房門被打開,果然,房間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接著他能清楚的聽到,里面的人腳步沉重,看來漫長的路途令他勞累不堪。
“吱呀~”
熟悉的臉龐出現在金破面前,淚水不可抑制地流了出來,開門老人臉上的疲態刺痛著金破的心,瞧著面前面帶疲勞又充滿驚訝的老人,前者哽咽道:“爺爺~”
“破……破兒,你怎么在這兒?你……你已經知道那事兒?”距離上次二人見面已有兩年四個月之久,金坦明顯又年老了不少,眼角的皺紋一條接著一條,大半的頭發呈現出灰白之色,此刻,干枯的的雙手懸在空中,不停地抖著,眼角同樣流下熱淚。
“爺爺,是破兒,您摸摸,破兒好好的。”金破抓住金坦的雙手,將它們按在他的臉頰上。沒有了數年前肉嘟嘟的感覺,替代之的是一種剛強的質感,但那種熟悉的感覺一直未減,數年前堅決離去的小屁孩兒,如今長大了,金坦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金坦抽回手臂,抹去眼角的淚水,道:“破兒,進來坐,跟我講講你這兩年的經歷,當初只來了封信,之后便杳無音信,你不知道你爹你娘有多擔心你。”
“爺爺,我給你介紹一人。”金破同樣擦去眼淚,腳步微移,讓出一個身位,將身后的甄影兒露了出來,此刻的后者熱淚滿面,參雜著喜悅與思念,朝金坦欠了欠身,金破介紹道:“爺爺,這是您的新孫女,她叫甄影兒。”
“爺爺,金破哥哥是我的結拜大哥,以后您就是我爺爺了。”甄影兒抹了一把眼淚道。
“好好好,進來坐,別站在門口。”金坦將金破和甄影兒請進了庚七號房間,不多久,從房間里傳出的不是久別重逢的哭聲,而是爽朗的大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