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劉天&樓佳兒:陡起紛爭(2)
我的舌頭依舊懸掛在我的口腔里,像吊死鬼一樣,時不時甩來甩去。如果身邊有樓佳兒,我肯定會“唰”的一聲,舔一下她的左臉,再“唰”的一聲,舔一下她的右臉。舔得樓佳兒的臉平面一年平均降低一厘米。掐指算來,樓佳兒在這三個星期里,給我的電話和短信也寥寥無幾。這么安靜,不像是她的風格,似乎有點出奇制勝。
這讓我有些心虛,實在受不了了,三個星期一過,就主動給樓佳兒去了一個電話,準備在電話里虛情假意了一番,以探口風。電話的那一頭,樓佳兒有些哼哼唧唧,氣若游絲,像是在撒嬌又像是被吊死鬼的舌頭給勒住了嗓子眼。我不假思索、出口成章地說,“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就是,你的好朋友又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打心里覺得人生為女人,乃天大的苦差事,是上帝為了看笑話時候用的。比如沒有好的氣質和身材,就沒有“移動提款機”。可是身材,又永遠有待改善,沒有最好,只有更好,當然,想走前衛路線的你,盡可以把40,40,40當做人生奮斗的目標。另外,婦女節只有一天,可夫男節在一年內卻有364天。想想就很氣人。可是生氣的時候,還要記得保持淑女形象,而且沒得條件像我那樣可以隨意問候人家老母,更不用說祖宗十八代。這些都別提了,在身體沒發育成熟時,爸媽總是急著,閨女怎么還沒長大,沒羞沒臊的臉上老掛著兩行淚水。可是身體一旦發育成熟,知道害臊了,不好意思地再撒金豆子了,輪到肚子里的子宮一寂寞,卻每個月動不動就鬧點情緒,哭上一回。哭就哭吧,別折騰人就是了。但樓佳兒偏不,樓佳兒一來“好朋友”,就要驚天動地,痛得額頭冒汗,渾身酸軟,躺在床上,半天爬不起來。
我就納了悶了,都成這樣了,為什么樓佳兒還非得叫它“好朋友”,簡直就是地富反壞封資修!可我也只能納悶,常常在一邊也幫不上什么忙,干著急。總不能像那些無知老農,月食了,以為被天狗給吃了,拿上個臉盆啥的,拼命敲啊敲,想趕走那天狗。這要是管用,我也拿個臉盆過來,在樓佳兒身邊一口氣敲個三天兩夜。
“神經病啊,你怎么就不盼著我點好呢?!”樓佳兒一生氣,口氣就變得相對正常,“上個星期,我剛來過。再來,我也折騰不起啊!”
我期期艾艾地說,“這不,這不,我心疼你嗎?!”
“你現在忒無聊了,老是關心我痛經不痛經的?你就不能關心點別的?”
“我要是不愛你,我關心你這個干嗎?!”我有點急眼了。不過,我打心里也有些疑惑:為什么關系越長久,關心的東西就越來越具體,從雅到俗,從精神到肉體。就像有些小倆口,熱戀時她會問他“你的心情靚不靚?”結婚后就問他,“這條魚6塊錢一斤貴不貴?”,或者干脆就是,“你的痔瘡好了沒有?!”——看樣,并不是我一個人在戰斗,是人盡犯這種無聊毛病啊。
“可我怎么覺得你已經不愛我了,你只不過履行對我一項責任而已。你要心里有我,為什么就不關心我今天想了些什么?煩惱些什么?又希望能得到一些什么?以前你還經常跟我說說碧姬?巴鐸、瑪麗蓮?夢露、瑪麗?夸特、伊迪斯?皮亞芙還有奧黛麗?赫本來著……”
我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了。
“好了,好了,算我今天關心壞了。我不該關心你的痛經,你就應該給痛死。”
“謝謝你啊。難得你今天還能給我打一個電話,為什么上個星期,我真正痛的時候,你一個P電話也沒見著。”樓佳兒在那頭越說越覺得委屈,一把年紀了,居然又沒羞沒臊起來,“知道我為什么一直不給你電話嗎?”
“……”我那吊死鬼的舌頭,快被打成蝴蝶結了。
“我就是想看看,你啥時候能主動惦記一下我。”
“……”
“說話呀,你不是一直很能說的嗎?怎么現在就不說話啦?!”
“我錯了,恩,我錯了。”我試圖承認錯誤。
“說說你哪里錯了?!你沒錯啊。你做得很對啊。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對的。”樓佳兒卻不給我承認錯誤的機會。
“那你要我怎么樣啦?!”我快絕望了。
“找個車子撞上去。”樓佳兒毫不留情。
我瞥了一眼家里的窗簾,愁眉不展,“不行啊,我在家呢,跳樓還差不多。”
“算了……”樓佳兒沉吟了一下,這讓我的那顆心忽地一下,掉在原先的位置上,“跳樓不劃算,撞車說不準還能落個賠償啥的。你還是找個機會吧……”
“那在我臨死之前,能再看你一眼嗎?!”我知道樓佳兒有點松口的意思,趕緊嘻皮笑臉地來活躍氣氛。
“哼,等你死之后,我會去看你的,給你送行。”樓佳兒依舊兇巴巴的,“不過念你還是給我打來電話了,沒有突破我的心理底線,我就委屈一下,今天晚上去看你吧。”
我心里一陣狂喜,有種午門候斬,卻突然接到不殺令的升天快感,?“微臣不敢勞娘娘大駕,自當前往負荊請罪。”
樓佳兒又沉吟了一會,“好吧,召你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