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劉天&樓佳兒:莫談**
我停止動作,疑疑惑惑地看了看樓佳兒。
“你帶了那玩意沒有?!”樓佳兒說。
舍友此前叫那玩意,一直就直呼其名,杰士邦、杜蕾絲那啥的,到了樓佳兒這里,卻一直叫杰士邦、杜蕾絲那啥的為那玩意,就像叫自己每月一次的例假為好朋友。在女人的世界里,原來是充滿了無數種密碼和隱喻。恰如劉易斯?卡羅兒筆下那位純真可愛、充滿著好奇心和求知欲的小姑娘愛麗絲,為了追逐穿著背心的兔子而掉進兔子洞里,從此來到了一個奇妙的世界——我也掉進了女人這只深不可測的洞里。只是不知道,在這洞里,是不是同樣可以時而變大時而變小,同樣會遇到愛說教的公爵夫人、神秘莫測的柴郡貓、神話中的格里芬和假海龜、總是叫喊著要砍別人頭的撲克牌女王和一群撲克士兵,還同樣可以參加一個瘋狂茶會、一場古怪的槌球賽和一場審判……
我抽出手來摸了摸已扔在床頭的衣服兜,里面除了亂塞的幾張塊票以及不知道哪天看完又隨手給塞進去的半張報紙,啥也沒有?!皦牧耍蔽艺f。再仔細一想,出門前因為匆匆忙忙,似乎什么也沒顧得上,“壞了,”我又一說,語氣卻肯定無比。話音剛落,樓佳兒便在這一瞬間恢復了常態,沒有了相應的熱情。這時候,被人壓在身下的難受勁,也逐漸顯現出來。她拼命地推了推我,并向上弓起身子,試圖脫離我的掌控區域。眼看了好事就要雞飛蛋打,我開始不干了,在她耳邊嘀嘀咕咕,“我想要你!”
“不行?!睒羌褍赫f。
“我會注意安全的,好不好嘛?!”我接著死乞白賴。
“不行,”樓佳兒依舊沒有改口的意思,“我怕……我怕跟劉彬彬一樣?!?
這讓我又想起了那張蒼白的臉,如果那張臉按在樓佳兒的頭上,是不是也很恐怖?!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有所畏懼,我的**兄弟垂頭喪氣,鳴金收兵。
“謝謝你,”樓佳兒狠狠地抱了一抱我。
“不過,”我說,“今天還真得感謝劉彬彬的?!?
“干嗎要謝她啦?”樓佳兒偎在我身上,做不解狀。
“不然今天晚上,我就睡不成這里了。”我說。
“不用謝啦,”樓佳兒嘆了口氣,“這種人情總是要還的。她以后也會帶狐朋狗友來我這里的,我同樣要避讓。再說,她的狐朋狗友那么多,我現在麻煩她一次兩次,又算得了什么?!”
我的心里不禁一“咯噔”,剛才那個怒氣沖沖的小人又跳了出來,指著我的鼻子大大咧咧嘻嘻哈哈地說,那這里豈不是成了一大淫窩?!我的憂慮遂繞腸三日而不絕。是啊,古時孟母三遷,希望的是兒子能近朱者赤,怕的是他近墨者黑。這下好,樓佳兒怎么會挑這么一個同學作為自己的同居密友呢?!小人又說了,你得想辦法拆散他們,不然我送你無數頂綠帽子。
我搖了搖樓佳兒的肩膀,“干脆,你搬我那里去得了?!?
“?。俊睒羌褍后@叫起來,“上海這么大,從我學校到你住的地方,路上要花一個半小時呢。每天都這么來回,你想折騰死我啊。”
“那,那你換個舍友吧?!蔽业恼嬲康慕K于暴露了出來。
“憑什么啊,我跟她關系很好的?!睒羌褍簩ξ业奶嶙h不屑一顧,頗為覺得此乃脫褲子放屁,穿著雨衣洗澡,多那么一舉。
“我怕她帶壞了你。”我也不怕全盤抖出自己的想法。
樓佳兒“哦”了一聲,若有所思,“難得你想得這么周到,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
沒想到樓佳兒如此聽話,小人兒開始跳舞,不知道是街舞,還是拉丁舞,“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我心里開始哧笑小人兒,別得瑟了,這哪里是在跳舞,簡直就是在做廣播體操啊。
“那好吧,我可以搬出去,不過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要好吃的,還是要好穿的?哪怕要我做牛做馬逗雞遛狗,我也不說二話。”我義正詞嚴慷慨陳詞。
“你要是能跟變態朱一拍兩斷,我明兒就搬,”樓佳兒說。
“憑什么啊?”我以牙還牙。
“那好,憑什么你就可以跟變態朱混在一起,我就不能跟劉彬彬住一起?!”樓佳兒開始來氣了,“你擔心我近墨者黑,我還怕你近朱者也黑呢。我現在也看出來了,你們倆都快臭味相投了。湊在一起,以后肯定不干什么好事?!?
我沒料到樓佳兒還有這么一說,臉色瞬間就變了,晴一會兒陰一會兒又多云一會兒。樓佳兒干脆就支起了下巴,權把我的臉色當成變幻的風景,津津有味地欣賞,一點也不錯眼珠。盯得我有氣無力,挺不得舉不得又堅不得,不僅患起了失語癥,也都快性無能了。樓佳兒這才盯起了頭頂的天花板,順帶著幽幽地來了一聲嘆息,“你呀,現在怎么就不放心我呢?!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是真正在乎我,還是因為什么……”
只是我現在不想說,就是想說,也越來越說不清了。有些人,粘上毛,比猴子還精,可我再怎么抓耳撓腮,也不頂事。我的眼睛,重新盯著對面的那張床。
那張床像是空的,又像隱隱約約地有無數條人影。莫名的情緒再次像潮水般地漫了過來,漫過了那張床頭,漫過疊得整齊的被子,漫過了對面墻壁上貼著的小貝畫像以及掛著的幾只史努比……翩翩然,那個小人又一次出現了,卻是身披蓑衣,輕搖雙櫓,閑云野鶴般地駕舟而去,只留下一段清吟在江面上回旋:莫談國事,莫談家事,莫談情事,莫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