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自己與這場表面平靜暗地里卻暗潮洶涌的除夕宮宴沒有緣分，卻沒想到最后被趕鴨子上架不得不進宮直接參與這場宴會的若棠很有些無奈。

滿殿都是等著晚宴開始的內外命婦，最后一個到場的若棠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若棠從容鎮定的進了殿，看見太子妃與端王妃正坐在一處，兩人言笑晏晏的說著話，絲毫沒有任何隔閡的模樣。想著今晚太子與端王不知道會如何手撕對方。若棠就對這對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來的妯娌點了個贊，不管怎么樣，表面功夫還是做得很不錯的。

與太子妃端王妃見過禮后，太子妃便心疼的拉過她的手慰問道：“說是生病了，不好進宮的，怎么又來了？”

“先是起不了身的，不過想著今日這般重要的日子，缺席總是不好的，又有成妃娘娘派人前往湘王府噓寒問暖的關心，更不好不來了?！比籼纳跏恰疤撊酢钡某渝t腆一笑，蒼白的臉色一覽無遺。

太子妃的臉色果然微微一變。成妃借故發難，皇后被皇帝禁足，這后宮宮務全部交由成妃打理，雖然只是暫時的，可這仍然令人十分不快。

“成妃娘娘百忙之中還不忘關心小輩，真是讓人感動?！碧渝屏讼谱齑?，眼里卻半分笑意也沒有?！安贿^本宮倒是覺得，弟妹原本身子不適，卻偏要將弟妹請進宮里來赴宴，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

想來成妃的上位令太子夫妻二人著實懊惱，在這樣的場合下，太子妃直言成妃勉強若棠的作為有失長輩風范?？烧f是極其不給成妃臉面的。

眾外命婦者聽聞這樣的話，亦都眼觀鼻鼻觀心的低下頭去，這畢竟是皇家內務，不管說什么，都是逾矩的，稍不注意就要給自家帶來覆滅性的危險，因而這樣的話，聽到了也要當做什么都沒聽到。

在這件事上。最喜聞樂見的就是端王妃了。中宮東宮與成妃晉王斗得越厲害越好，最好來個兩敗俱傷，他們端王府正好不聲不響的撿了大便宜呢。

太子妃到底還是要兼顧大局，只似泄憤的說了這么一句之后，就又恢復了平日里的平和近人的姿態，“快坐下來吧，你也是的。外頭那么冷，也不知道帶個手爐，瞧你這手涼的，先用本宮的手爐暖暖手吧?！?

若棠忙推辭道：“這殿內很暖和，我也不冷，倒是您，雖然皇后娘娘病的不能起身理事，但成妃娘娘這也是頭一回操持除夕晚宴，怕有手忙腳亂顧不到的地方，您往年跟著皇后娘娘可是操持過不少這樣的宮宴的，到時候說不定還要您幫忙呢?！?

不管怎么樣。成妃已然算是敵人了，若棠也不怕再得罪她一些。她總覺得成妃命人以這種幾乎算得上脅迫的方式強行令她進宮的目的并不單純，但不管成妃有什么樣的目的，讓太子妃卷進來攪攪成妃的局，說不定還能窺出點她的用心來。

太子妃一聽，深覺有理，且不論若棠挑撥她跟成妃去爭的用意是什么，但皇后已然有了失勢的苗頭，倘若再讓成妃與晉王將東宮再壓一頭，太子跟她以后還怎么見人？

雖說前朝后宮各不干涉，但又豈能真的毫無相干？太子妃深深明白這個道理，立刻起身道：“還是七弟妹你提點了本宮，成妃娘娘頭一回操持這樣的盛宴，必然會有那不周到的地方，本宮這就過去瞧瞧，看有什么能幫的上忙的地方。”

務必要讓大家知道，雖然正宮皇后暫時失勢，可是東宮還是東宮！

若棠恭恭敬敬的說道，“真是辛苦太子妃嫂嫂了。”

卻不料，太子妃根本不能離開這座大殿。

不多時，她就沉著臉氣惱的走了回來，眾人齊齊看向她，都不明白方才還志得意滿要大干一票的太子妃怎么轉頭就黑著臉回來了。

但誰都沒有那個膽子出口相問。

若棠與端王妃相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還是端王妃先開口問道：“太子妃嫂嫂，您這是？”宏休役巴。

“本宮才走到門口，就被請了回來?！碧渝鷲琅拈_口說道：“本宮在這宮里，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事，成妃娘娘真是好氣魄！”

眾人聞言，俱都驚訝的不能自已，成妃這樣不給東宮顏面，也太膽大妄為了。畢竟皇后還是皇后，并沒有因為禁足就被皇帝廢除了，而東宮自然也還是東宮。成妃這樣做，是實打實的將正宮與東宮給得罪了——不過眾人轉而一想，成妃又何嘗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估計這是撕破了臉，也顧不得許多了。

“有這樣的事？”端王妃驚訝的抽了口氣，“她們是如何說的？”

“說宮里一切自有成妃娘娘操心，就不辛苦本宮了?！碧渝湫σ宦?，“本宮倒要看看，成妃娘娘今年會將這除夕宴辦成什么模樣。”

若棠卻越來越肯定自己的猜測了。她來之前，就發現這清月殿的守衛似乎比往常要多了些，且那些守衛俱都是眼露精光，與如意那樣的身手厲害的練家子極為相似。剛才故意出言激的太子妃想要出去，果然就被擋了回來。

這些人說是保護她們安全的，但更像是奉命將她們這一干內外命婦軟禁在此處的。

可以肯定的是，晉王在前朝發難造反，這后宮之中，成妃自然要與她的兒子里應外合，鉗制住親王或朝中大臣的妻女以令前朝百官投鼠忌器乖乖歸順。

倒是走的一步好棋。

而顯然，太子妃與端王妃還沒有明白成妃此舉的用意。想必她們做夢也想不到，成妃母子兩個竟敢膽大包天的要謀朝篡位。

若棠心里忍不住也有點慌，不知道楚千嵐他們的安排可是滴水不漏，對于這后宮中的情形，又是不是了若指掌？她此時也不敢妄動，既怕因此引得成妃與晉王母子的注意而更加警惕，又怕一個不慎亂了楚千嵐他們辛苦布下的局。

這樣的情形之下，她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

好在，后宮的晚宴與皇帝前朝宴請百官的宴席同時開始了。

這回的宴席并沒有擺在上回接待國安公主的那座宮殿，而是另換了一處。若棠隨著人魚貫進入殿內時，用眼角余光打量著周圍的情形，這一路過來，都是先前清月殿外“護衛”她們的那群禁軍，說是護送她們過來，這情形跟押送也沒什么區別了。

太子妃是怒火中燒，若棠卻是步步驚心。

在這之前，若棠對成妃的印象并不很深，只從趙嬤嬤的只言片語中得出她是一個頗有手段很有心計的女子，卻怎么也想不到，“晉王妃暴斃”不過短短兩天時間，皇后也不過剛剛才禁足，她就有能力將這后宮的禁軍收為己用，其手腕絕不容小覷。

也或者，成妃為了今日，早就做好了各方面的打算與安排。

到此時，若棠觀眾人神色，那比旁人敏感些的命婦們，自然也嗅出了這場宮宴的不尋常，面上便忍不住露出惶惶之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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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只顧著生氣，顯然沒有多想，端王妃臉上卻露出一抹深思來。

她看看太子妃，又看向若棠。

若棠的座次正巧在她對面，接收到端王妃的目光，若棠只做不覺的微微低下頭去。

這時候，后宮的各位娘娘也隨著內侍的唱和陸陸續續的到來了。

然而，直到殿門關上，都不見太后她老人家的身影。

成妃分位雖不及儷貴妃高，但她是宮里的老人，又是皇帝明旨要她操辦除夕宮宴的人，是以高殿之上，成妃得以與儷貴妃平起平坐。

儷貴妃也不敢不服，畢竟成妃的兒子都能謀朝篡位了，但她膝下卻連一男半女都沒有，自然對與她平起平坐的成妃沒有半點怨言。

眾人都這樣想。除了一直拿眼角余光打量著高殿之上那兩個錦衣華服的高高在上的女子的若棠，她看見成妃順手扶了一把儷貴妃，向來目中無人的儷貴妃與成妃相視一笑。若棠就知道，這兩個幾乎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的女人，結盟了！

不管成妃是如何說服儷貴妃加入到謀反大業中的，有一點若棠卻弄不明白，儷貴妃她無兒無女的，湊的這是什么熱鬧?。‰y不成晉王謀反成功了，還能封她當個西宮皇太后不成？

做什么美夢呢，稍微有一點腦子的人也不會這么想。那么，儷貴妃不像是蠢笨無知的人，她又是為什么要與成妃結盟？成妃能給她的好處……

若棠感受著頭頂上那來自儷貴妃強烈的充滿了恨意的眼神，恍然大悟，倘若成妃開出的籌碼，正是事成之后將楚千嵐送給儷貴妃，隨她如何把玩，何愁儷貴妃不會動心？

這時候，就聽得上頭成妃輕柔的嗓音響了起來，“眾位想是十分疑惑，今日為何太后她老人家沒有出席？本宮又如何會派遣這些禁軍來護衛大家的安全吧？”

她說著，嘆一口氣，甚是憂心的說道，“實不相瞞，昨夜竟也刺客闖進了皇宮，被禁軍追擊之下，竟逃竄到了太后的永壽宮，生生將太后她老人家嚇得臥病不起，故而今日她老人家才不能出席這除夕晚宴。本宮也是為著大家的安全，生怕再有昨日那樣的亡命之徒混進宮里來，這才加重了后宮的防衛。沒有驚嚇到大家吧？”

她此言一出，一些心存顧慮的命婦果然便打消了疑慮，一些慣好拍馬屁的人，也趁機狠拍了成妃的馬屁一番。

“想來大家也都知道，今年宮里發生了不少事情，本宮又是頭一回操持這樣重要的宮宴，是生怕有一點做的不盡人意。若有什么地方疏忽了，還請各位包涵則個?！背慑^續說道。

她這番平易近人的模樣，與皇后的威嚴相較起來，自然更容易與人拉近距離，頃刻間就讓人對她的好感度大升。

若棠看著太子妃氣的漲紅的臉，無聲的嘆一口氣，跟成妃比較起來，太子妃果然還是嫩了點。

她抬起頭來，有些不安又擔心的說道：“成妃娘娘，不知皇祖母她老人家病的可重？我很是擔心，想先過去看看她?！?

成妃面上半點異色也沒有，依舊溫和平緩的說道：“本宮過來前已經去看過太后了，她老人家剛服了安神湯睡下，一會等她醒了，本宮便讓人領你過去，可好？”

她都這般說了，若棠自然也不好再堅持非要現在就去看太后，只好道：“是?！?

她重新垂下頭，自然沒有發覺成妃說完那席話后，與儷貴妃交換的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樂聲起，宣告著晚宴的正式開始。

……

而此時的前朝，亦是一派歌舞升平，其樂融融的歡樂祥和的景象。

雖然皇帝痛失了他的皇長孫，但到底是還沒生下來的孩子，政務繁忙心懷天下的皇帝又哪有太多時間去感傷？更何況，這每年一次的除夕宴也是極其重要的，故而在皇帝的臉上，已然找不到什么悲痛之色了。

今晚備受關注的，自然是許久沒有出現在人前的晉王殿下了。按理，他的王妃剛暴斃，他本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場合的，不過皇帝親自發了話，允他不必忌諱參加除夕晚宴。想來這其中，成妃居功甚偉，好一番枕頭風之后，皇帝心里也覺得，這個兒子令自己再失望，可到底還是自己的兒子，且一連死了三個女人，這心里不知道有多郁悶，將他叫過來聽聽音樂看看舞蹈，總比他獨自一人在晉王府中凄凄慘慘的過這個除夕夜要好。

晉王雖然來了，關注度也居高不下，但他本人像是沒什么感覺似的，一直很頹喪的坐在那兒不停的灌酒，也不跟身旁的兄弟說話，連他的兄弟都受到了冷遇，朝臣們自然不敢上前去觸霉頭。

至于其他的人，看似都十分的正常。滿面春風的太子正沉醉在音樂當中，原本因為身體的緣故，上午的祭天活動原是要交給端王的，但老天實在眷顧他，用了那忘憂藥之后，他的病很快的好了起來，這祭天禮自然就不需要端王代勞了。

斜眼睨著端王那看似若無其事的嘴臉，太子覺得自己的心情愈發的舒暢了，對著位于朝臣首列的沈安邦遙遙舉杯。

變故，就在這和樂融融的情形下驟然發生了。

就見朝臣中一位正喝著酒的官員驀地倒在地上，便如呼吸困難一般嗬嗬喘著粗氣，雙手直往自己喉嚨抓，涕淚橫流，口吐白沫，不多時，竟全身抽搐了起來，且還不停的拿自己的頭去撞地，樣子極為駭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立時打斷了殿里歡樂祥和的氣氛。眾人紛紛側目之時，都明哲保身的離這大臣遠了些。眾人一閃開，高位上的皇帝自然就看了個一清二楚，“肖愛卿這是怎么回事？來啊，快宣太醫過來！”

皇帝很不高興，這些天發生了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正要趁著這除夕晚會好好放松放松呢。皇帝決定，等正月十五過了，朝廷開朝后，定要將這掃興的臣子貶個一級才解氣。

地上那位姓肖的大臣卻愈發的焦躁不安了起來，開始還克制的拿頭撞地，現在則是完全不管不顧了起來，臉色慘白渾身冷汗，哆哆嗦嗦的在殿內橫沖直撞，那模樣就跟瘋了沒什么兩樣，“求求你，再給我一點忘憂藥，再讓我吸一口，求求你，快給我，給我！”

一邊高聲叫嚷著，一邊拉住就近一個倒霉的沒能跑開的大臣就往他的官服里面掏，力氣大的將那可憐的大臣直接壓倒在地上，騎在他身上就開始扯衣裳，一邊扯一邊繼續眼淚鼻涕不停的流，語無倫次又翻來覆去的說著給他忘憂藥之類的話。

皇帝的臉都綠了，“來人，還不快把他給朕拉開！”

太子此時也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沉著臉看了同樣驚慌失措的沈安邦一眼，對身后的太監吩咐了一句，那太監忙躬身退了出去，不一會兒，拿著支煙槍進來了。地上猶在瘋狂索要忘憂藥的肖姓大臣聞到味兒，立刻跌跌撞撞的爬起來，一把將煙槍搶了過來，用力的狠狠吸上一口，臉上便露出了**與滿足的神色來。

上百人的殿內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他們全都呆愣的看著那大臣忘乎所以的團云吐霧著，露出被雷劈了一般不敢置信的神色來。

就在這滿殿寂靜中，御史臺一名老御史大人顫顫巍巍的沖著皇帝跪了下來，“皇上，微臣有事啟奏?！?

“準奏！”皇帝陰沉的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死死的盯著那忘形的大臣，而后，那凌遲一樣的目光便落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一個激靈，慌慌張張的跪了下來。

太子一跪，雖然有些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的大臣連忙也都跟著跪了下來。

就聽那老御史大人用他蒼老的失了勁頭的嗓音沉聲痛斥道：“皇上，微臣有罪。這些日子，微臣不是沒有聽聞過這忘憂藥，微臣也知道朝中不少大人都吸食過忘憂藥，也多多少少聽人提起過，這忘憂藥似有致人上癮的壞處。微臣身為御史，卻沒有及時將此事上達天聽，致使這忘憂藥在朝臣當中泛濫成災，導致朝廷大員竟當眾露出此般不雅不堪之態來。這忘憂藥能控人至此，可見絕不是什么好東西，微臣懇請皇上即刻下旨銷毀這害人的東西，以還我大楚清明朝堂！”

有那忠耿的朝臣自然也立刻齊聲請旨道：“微臣懇請皇上清查銷毀此等毒物，肅清朝堂?！?

饒是皇帝經歷了這許多的風風浪浪，此時也被氣的渾身直顫。他還沒有說話，端王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了，“父皇，兒臣早些日子就聽說，這京里有個無名莊，是朝中許多大臣最愛去的地方，如今看來，這無名莊里，定然就是那忘憂藥的來源之地了。父皇，兒臣懇請您即刻查封無名莊。兒臣以為，以朝中大臣著手，這定是那可惡之人想要以此毀我大楚根基的卑鄙手段，懇請父皇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看到底是什么人膽敢如此行事，必要將此人五馬分尸方可解恨！”

皇帝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個字來，“準！”

顯然，皇帝也從中看出了忘憂藥的厲害與可怕之處來。能讓人如此失控，全然沒有了神志一般，若真以此為脅，這些朝廷砥柱，還做得成什么砥柱？更可惡的是，太子深陷其中，連他都吸食過那忘憂藥！

想到自己也有可能像那肖姓大臣一般失了理智，尊嚴全無的祈求他人給他吸食忘憂藥，皇帝高高隆起的太陽穴就跳的更急更快了，到時候，他這個君王還算個什么君王！

想到此處，皇帝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案桌，酒水糕點頓時滾了一地，“查！給朕追查到底！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膽大包天到如此程度，不給朕查個一清二楚水落石出，你們統統提頭來見！”

吼完這一席話，氣怒攻心又憂急害怕的皇帝“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皇上，您保重龍體??！”大殿上頓時又是哀聲一片。

雙目赤紅滿臉急怒的皇帝推開上前來扶他的順公公，搖搖晃晃的走下殿來，一腳將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太子踢翻在地。

太子顧不得疼，連忙又爬回來跪伏在他腳邊，大聲哭訴道：“父皇，孩兒什么都不知道啊父皇！孩兒真的不知道這忘憂藥如此厲害，倘若孩兒早知道，孩兒便是寧愿就此病死了，也不會……”

“你給朕閉嘴！”皇帝惡狠狠的阻止他往下說，“給朕滾到一邊去，朕一會再收拾你！”

太子卻一把抱住了皇帝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喊道，“是沈大人！父皇，忘憂藥是沈大人敬獻給兒臣的！”

早已六神無主的沈安邦聽到這里，當場撞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