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棠睨著他:“對我一往情深的人多了去了,每個都要發表感想的話,怕是說到明天也說不完了。”
百里文瀚立刻笑道:“說的是,對你一往情深的人這么多,我想我還得更加努力些才行。”
“感情這種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你覺得謝斂不努力嗎?為了能跟我在一起,不惜被沈若蘭利用,毀我名節迫我下嫁給他做妾,可結果呢?”若棠嘴角一抹涼薄而慵懶的笑意,也不知道是在笑謝斂蠢還是笑他自作多情,“我此生最厭惡的,就是借著愛情的名頭對我使陰謀詭計的人!”
百里文瀚唇邊笑意一窒。
若棠并沒有看他,一邊伸手要去取他帶來的好酒,一邊繼續說道:“愛情是什么?是人與人之間的強烈的依戀、親近、向往,還有無私專一并且無所不盡其心的情感。謝斂對我的感情叫愛情嗎?不是,那不過是他的一己私欲。沒有打動我,倒把他自己給打動了。而殿下你——”
百里文瀚先她一步取了酒壺給若棠斟酒,他臉上又恢復了那樣溫雅溫暖的笑容,倒酒的手很穩,穩得連一星半點酒液也不曾飛濺出來。聽著若棠停頓下來,還催促一樣的抬頭看了她一眼,“我如何?”
“謝斂雖然自私,卻并沒有利用過我,若論起來,果然還是謝斂對我一往情深些。”若棠似笑非笑的瞧著他,待他將酒倒好了,便取過來。輕輕一嗅,醇厚馥郁的酒香爭先恐后往鼻子里鉆,略帶著碧色的酒液晶瑩透徹,讓她忍不住淺嘗一口,“果然是好酒。”
見她眉宇飛揚的模樣,百里文瀚笑著舉杯,與她輕碰了碰,“阿棠覺得。我在利用你?”
“不然呢?”若棠挑眉。
他們之間的氣氛雖然還是算不上熱烈,但百里文瀚卻也找到了當初與若棠泛舟湖上隨性聊天的那種感覺。這種感覺令他感到放松愉悅,他唇邊的笑意便漸漸地升了起來,坦然的承認道:“我用過手段迫使你跟我來琉國,除此之外,我并不覺得自己曾經利用過你。”
“其實說起來,你用在萬佛寺的那點手段。與當初的謝斂何其相似,都是要我身敗名裂無處容身,而后你們便扮作救世主一般從天而降,以為這樣就能俘獲我的心?”
“不可否認。”百里文瀚承認了,俊臉微微泛著羞赧的微紅色,“但我那樣做,何嘗不是存了幫你考驗楚千嵐的意思——倘若他發現你與謝斂同處一室,不論你說什么,他都不肯相信你的話,這樣狹隘的男人可值得你托付終生?只可惜……”
“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若棠失笑,“就算謝斂沒走。就算王爺撞見我與他同處一室,只要我說我跟謝斂什么都沒有,王爺就會信——他相信我,正如我相信他一樣。”
“是嗎?”百里文瀚不置可否。“阿棠,看來你確實有些盲目了,否則不會連親眼看到的事實也要假裝看不到。”
“你是指他選段清漪的事?”若棠笑道:“說到段清漪,我正想請問殿下,你跟段清漪是什么時候勾搭上的?”
百里文瀚嘴角一抽,“勾搭?不,我并沒有勾搭過她。”
若棠從善如流的改口,“那么勾結?”
“我只是順手查了查她,然后知道了她跟湘王爺之間的感情糾葛,至于寶藏之類的事,則是她自己告訴我的。”百里文瀚當真秉持著知無不言的承諾說道:“對了,除夕那晚,我并沒有挾持她,是她自愿跟我走的。逼迫湘王爺二選一,也是她的主意——你看起來并不吃驚?”
“我有懷疑過,”若棠淡淡道,“從宮里出來,又趕到湘王府,你們的動作委實太快了些。我聽說段清漪身手很好,你們能那么快的帶走她,除非一早就制服了她,若不然,就只能是她主動隨你走了。段清漪手里有寶藏,殿下就沒動心過?”
“哪個男人不會動心?湘王爺私產無數并不缺錢的人,不也想要得到那寶藏?只是對我而言,寶藏并不是最重要的東西罷了。”他目光灼灼的看著若棠,“倘若有一天我面臨與湘王爺一樣的處境,必然毫不遲疑的選擇你,而不是寶藏。”
好聽話誰不會說,若棠心里不以為意,臉上卻掛著笑點點頭,“或許,不過遺憾的是殿下不會有這么一天。那不如,我們換一個說法,如果有一天,有人要你在皇位與我之間做個選擇,殿下又當做出怎么樣的決定來?依然義無反顧的選擇我?”
百里文瀚的眼睛倏地一沉,“阿棠,就事論事。”
“我家王爺在意寶藏,所以他會選寶藏,殿下你在意皇位,所以你會選皇位。”若棠笑了笑,不知不覺間一杯酒已經喝完了,她極其自然的將酒杯推到百里文瀚面前,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倒酒,一邊繼續說道:“所以,殿下以后就別再一副瞧不起我家王爺的樣子了,本質上,你們的私心是一樣一樣的,你又有什么資格瞧不起他呢?”
“好吧。”百里文瀚被她那不拘小節的小舉動取悅到,極為痛快的承認若棠的話,愉快的為她又倒了一杯酒,反將若棠一軍道:“本質上我跟湘王爺并無區別,我自問長得不比湘王差,性情也還過得去。那么阿棠,我是不是仍然有機會?”
“沒有機會。”若棠快速的否定他:“我與王爺感情穩定,這輩子也沒有換伴侶的打算。”
“噢,是嗎?”百里文瀚卻并不生氣,“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若棠可不敢以為就憑她這么幾句話,百里文瀚就會放她回大楚找楚千嵐了,“那殿下打算什么時候放我離開?”
“既然你堅信湘王爺對你情深意重,那么,等他前來接你時,我自會讓你離開。”百里文瀚溫和的笑著道,然而長長羽睫下掩著的眼眸深處卻有冷光一閃而過。
但是,楚千嵐永遠也不會有機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若棠狐疑的瞇了瞇眼。
“怎么,不信我?”百里文瀚舉杯,“那么咱們就來個約定好了,不管什么時候,只要湘王爺來了,想要帶你走,我必定二話不說,將你拱手還給他。可阿棠,若是他沒來,或者并非為你而來,到時候,你又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做我的皇妃呢?”
“你好像很肯定王爺不會來,為什么?”
“就當我比你了解他好了。”百里文瀚靜了靜,方才說道。
“你是琉國皇子,第一次去大楚,就如此了解我家王爺,為什么?別說是因為我的緣故——”若棠淡淡道:“說起來,我家王爺是最無緣于皇位的人,殿下應該關注的,也只是太子晉王等人,但很明顯,殿下用在我家王爺身上的心血似乎更多一些,殿下不打算告訴我一些什么嗎?”
百里文瀚愣了一會兒,方才笑了起來,他似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素來知道你敏銳,卻不知道你如此的敏銳,不過阿棠,有些事不該由我來告訴你。倘若湘王爺他真的在意你,你想知道的這些事,都可以在他那里找到答案——看來,湘王爺瞞了你不少事情呢,這樣,阿棠還是覺得他對你情深意重么?”
若棠仿佛一下子被人戳到了痛腳,臉上的笑也再掛不住,倏地一下冷了臉,放下酒杯起身就走,“困了,回房睡覺,殿下自便。”
說罷,揚長而去。
百里文瀚見狀,不但不生氣,反而深覺愉悅,起身目送她離開,“明早一起用早飯吧。”
不著急,日復一日的,總能慢慢瓦解掉她對楚千嵐的信任與愛意。先是他有許多事情瞞著她,再來,永久的在她生命中缺席,讓她相信她是真的被楚千嵐放棄了,到時候,她就是他的了。
經得起等待的感情,就如這陳年佳釀,歷久彌新,也別有一番滋味。
他有的是時間與耐心跟她慢慢磨。
只要她在他身邊,就總會有被打動的那一天,他相信。
……
若棠走了,百里文瀚依然留在觀月亭里,只是也沒繼續喝酒,讓人將酒封存了,送到若棠的院子里去。
他要讓她知道,所有好的東西,他都愿意捧到她面前,不管她是不是不屑一顧。
又坐了一會,詩琴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她睡下了?”
詩琴偷覷百里文瀚一眼,月光下,他不僅俊臉溫柔,連聲線都溫柔的似要醉人,不過詩琴比誰都清楚,他這樣的溫柔,全是因為提及正院那位嬌客的緣故。
“是,沈姑娘回去便睡下了。”詩琴低著頭膝行到百里文瀚面前,雙手掌心往上,托著一顆黑黝黝的藥丸:“這是奴婢在沈姑娘屋里發現的,應該是今日在驪山上,有人趁機給她的。”
百里文瀚撿起那粒藥丸來,蹙眉仔細端詳了片刻,“一共有多少,她放在何處的?”
“不過只有五六粒的模樣,晚間用膳時,奴婢見沈姑娘趁人不備時已經服用了一粒。”詩琴細細的回答道:“沈姑娘仿佛很看重這東西,雖是放在錦盒里,卻拿鎖鎖了一道又一道。”
“將此物即刻送到卓大夫那里,明日一早,我要知道答案。”百里文瀚皺著眉頭,將藥丸重又交到詩琴手上。
“是,奴婢這就讓人送過去。”
……
夜色幽幽,若棠赤著腳悄無聲息的下床來,梳妝桌上的錦盒看起來一點兒也沒被人動過手腳的樣子。
她無聲的勾了勾嘴角,拿出鑰匙將上了兩道鎖的盒子打開,取出里頭的荷包,再將荷包里的小瓷瓶拿了出來。
圓圓的藥丸一粒一粒滾落在她掌心,她只掃一眼,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些。
楚千嵐,你千方百計不肯告訴我的事情,總有人會告訴我的!
就從,這一粒藥丸開始吧。
……
琉國皇宮。
琉國國主百里煌的養心殿里燈火明亮,勤政愛民的他此刻正聚精會神的坐在案桌后批閱奏本。
隨侍在一旁的已有些年紀的福公公看一眼看頭的天色,又看看百里煌專注的神情,上前來規勸道:“陛下,時辰不早,您該歇下了。”
百里煌卻頭也沒抬,“不急,待朕批完了眼下這些再說。”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小內侍急急忙忙走進來稟告道:“陛下,淑貴妃娘娘過來了。”
話還沒說完,一直埋首政務中的百里煌立刻站起身來,雖已過了不惑之年,鬢發間稍染銀色,但其保養得宜的面孔依然俊逸非常,不過因為身處高位,讓人一眼看去,只覺得威儀端肅而忽略了他的俊逸之姿,更兼眉間那深深的眉間皺褶,更是讓人輕易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快讓她進來。”
一直愁眉苦臉的福公公已經眉開眼笑的迎著提了食盒進殿來的淑貴妃,邊行禮便說道:“幸而是貴妃娘娘來了,否則今晚陛下還不知道要忙到何時去了?”
淑貴妃穿了一身顏色柔和的尋常的宮裝,然而再尋常的衣裳穿在她身上,都會變得不尋常起來。她將食盒交給福公公,不贊同的看向百里煌:“妾身便知道,您是不會這么早歇下的。陛下,國事雖然重要,但您也要保重身體啊。”
百里煌牽了她的手,柔若無骨的白皙的小手略有些涼,他忙拿自己的手替她捂了捂,“雖已是春天,夜里風還是涼的,你若有事,叫人過來說一聲也就罷了,何苦自己跑過來,萬一著涼受寒了,可如何是好?”
“臣妾若只隨便喊個人過來,又豈能勸得動陛下放下奏折去歇息?”淑貴妃似有不滿的嘟了嘟嘴,她本就保養的猶如二八少女,因而做起這樣的動作來,不但不讓人覺得反感,反而叫人覺得可愛。宏斤畝巴。
百里煌當即就笑了,愛憐的攬著她往內殿走去,“可是又親自下廚了?做了什么,朕都聞到香味兒了。”
“給您做了藥膳水晶雞并龍井竹蓀湯,都是滋補身體的。”淑貴妃溫順的回答道,一邊指使福公公,“快將那些奏折都收起來,陛下用了宵夜便要歇息了。”
她柔軟的嗓音不帶一點強勢的意味,但福公公已經笑著應了:“是,娘娘。”
而百里煌也只是笑著搖搖頭,頗有些無奈的模樣,一進入殿內,就揮手令服侍的宮人出去了。
淑貴妃服侍他換了舒適的寢一衣,將他按坐在椅子里,親手舀了湯遞到百里煌面前,“陛下快喝。”
百里煌笑微微的瞧著她,卻不伸手去接。
“這一路過來,早已不燙了。”淑貴妃嘴上這般說道,還是將碗收了回去,舀起一勺細細的吹了,方才遞到百里煌嘴邊。“您吶,就是想使喚臣妾。”
“旁人朕還不想使喚呢。”
淑貴妃白皙的臉皮在百里煌瞬也不瞬的注視下,慢慢的暈上了紅霞來,羞澀的婉如新婚少婦。兩人這般如同青年夫妻般相處的融洽自然,其中恩愛叫外人看了,定然要閃瞎外人的狗眼。
“那您永遠不許使喚旁人,只使喚臣妾就夠了。”淑貴妃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任性一般的要求道。
“有了你,朕還要什么旁人?”百里煌握著她將要收回去的小手,“蓉兒,朕雖然讓你寵冠后宮,但到底也不能讓你成為皇后,你可會怪朕?”
“煌哥哥,你千萬別這么說。”淑貴妃伸手捂住他的嘴,“想當初,蓉兒以……以那樣的身份回來,想都不敢想你還會接納蓉兒。這些年你對蓉兒的好,點點滴滴蓉兒都記在心里,蓉兒已經無以為報,只求能在你身邊一直服侍你,至于旁的,蓉兒從未想過,也從不會在意——你是知道我的,對嗎?”
“說到當年,都是因為朕才讓你受了那樣的委屈,朕對你好是應該的。”百里煌說著,輕輕將淑貴妃攬進懷里,那樣珍視的模樣,不論叫后宮哪個女人見了,都要嫉恨的紅了眼睛。
淑貴妃溫順的靠在他懷中,沒有說話,然而眼淚卻無聲的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很快就浸透了百里煌單薄的里衣。
“怎么了?可是王后又無故給你氣受了?這女人,朕若不是瞧在她上官一族的面子上,早就將她廢了……”
“不是的,王后近年來對我很是客氣。我只是……只是想到了我們那可憐的孩兒,才忍不住……”淑貴妃揪著百里煌的衣裳,依然無聲無息的流著眼淚,“這么多年了,臣妾都不知道他長成了什么模樣?昨晚臣妾夢見他,他還是那樣小小的模樣,被人欺負了,便跑回來找我哭訴。臣妾每每想到此,都恨不能、恨不能立刻死去了才好。”
“說什么傻話?”百里煌心疼的替她擦拭著眼淚,她這樣無聲無息的哭泣,比旁人那樣大哭大鬧更讓人心疼萬分,“當年若帶上他,你也不能平安順利的回到朕身邊來。若說虧欠,也是朕虧欠了他。你也不要太難過,大楚那邊傳來的消息,不是說他已經在來琉國的路上了?等他到了琉國,朕會好好補償他,你且放心吧。”
“我聽說那孩子性子極倔,在大楚那邊名聲也不好聽,怕他即便是來了,也無濟于事。”淑貴妃露出擔憂的神色來,“何況,他來了,我們也認不回他……”
“這個朕會想法子,你不用擔心。”百里煌耐心的安撫她。
淑貴妃邊當真破涕為笑,“說起來,當年在行宮,若姚嬪母子沒有一尸兩命的話,她那孩子跟咱們的孩兒怕也差不多大小。”
百里煌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隨即像是被她的話提醒了一樣,“你可還記得,梁嬪當年生下的那個孩子?”
淑貴妃一臉懵懂的看著他:“記得啊,那孩子自小身體不好,養在行宮里頭,如今也有二十了吧?”
“那孩子早就不在了。”百里煌沉聲說道,臉上怒色一閃而過:“那孽子,你都不知道他背地里做了些什么,在行宮里胡作非為也就罷了,竟還常常偷跑出去,最愛逛那煙花柳巷之地,染了一身臟病!”
“啊!”淑貴妃震驚之極,“怎么臣妾從未聽聞過?”
“也是怕嚇到你,這才沒有告訴你,更何況,這么丟臉的事,朕也沒臉讓天下人知道,當年他死了,朕也沒讓他入皇陵。”他說著,話鋒一轉,“蓉兒,你看,若咱們的孩兒回來了,便讓他替了那孽子如何?只說他病已經養好了,將他接回京城來。梁嬪早已死了,到時朕昭告天下,把他記在你的名下。如此,只是委屈了你……”
“不委屈不委屈。”淑貴妃拼命搖頭,眼淚又成串成串的落了下來,“只要還能見到他,聽到他叫我一聲母妃,我就心滿意足了。煌哥哥,謝謝你,謝謝你!”
“說什么傻話,那也是朕的孩兒。你既同意了,朕這就著手安排起來,你且安心等著。”他頓了頓,忽然笑起來:“聽聞他跟他三哥一樣,長得極像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臣妾倒是見過他們捎帶回來的畫像,他的確長得很像三皇子。”淑貴妃摟著百里煌的手臂,“陛下,臣妾能盼來這一天,便是叫臣妾立時去死,臣妾也沒有遺憾了。”
“等他回來了,你這做母親的,不得張羅著給他議親娶媳婦?哪里能說死就死了?”百里煌不悅的皺起眉頭。
淑貴妃先是高興,而后又有些遲疑:“皇兒在大楚是娶過王妃的……”
百里煌冷哼著打斷她:“快別提他那個臭名遠揚的王妃了,以為朕不知道大楚皇帝是什么心思,故意給朕的皇兒娶那樣的女子進門,不過就是為了羞辱皇兒,羞辱朕跟你!那樣聲名狼藉的女子,如何能做我皇兒的皇妃?等他回來了,多少名門貴女等著他挑,你且一定要仔細把關,咱們委屈了他那么久,怎么能再叫他委屈下去。”
淑貴妃軟軟的依在百里煌懷里,柔聲應道:“是,蓉兒都聽你的。”
她的嘴角,在百里煌看不見的角度,悄無聲息的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