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敏在一旁看她打得虎虎生風,笑得打跌道:“還武學奇才呢!你知道你剛纔練的是什麼拳,一招一式都怎麼用嗎?”
小雨將嘴一撇:“哼,我這叫金剛拳,專門用來打美女!”說罷,一個餓虎撲食向鍾敏撲了過去。
早些年鍾敏是不大與小雨笑鬧的,耐不住小雨三天兩頭撩撥她,慢慢的性子就不那麼冷淡了。今天見她心情不好,索性陪她玩一會,於是一閃身,躲開小雨的一撲,繞到她背後順勢一推,小雨一個狗吃屎就撲到牀上。
鍾敏一擊得逞立刻拉開房門跑了出去,小雨哪裡肯放,緊跟著也跳出門外。
鍾敏見她追上來,連忙往樓梯下跑,小雨追的也不慢,眼看就要摸到鍾敏的衣角。鍾敏一手握著扶手穩住身子,一手在上面一撐,身子往前一探就靈巧地翻了下去。腳剛踩到下面樓梯的扶手上,手便鬆開了,腳下也不踩實了,只略一借力躍到樓梯的臺階上,眨眼就跑出大堂。
小雨就沒有那麼好的身手了,只好靠兩條腿緊忙活,一陣風追了出去。
五哥和二哥聽見外面腳步亂響,嚇了一跳,連忙出來查看,見鍾敏和小雨一前一後跑出去,倆人不約而同地回身跟屋裡交代了一句,就雙雙掩了房門朝夏秀才的屋子走去。
樓下正在吃飯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兩個姑娘已經風一般地跑沒影了。唐巒逸和陸子琪彼此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又接著低下頭吃飯。
他們身邊坐的是二哥的幾個朋友,有個姓劉的弟兄因爲用刀很快,人稱劉快刀。歪著頭看著陳鵬說道:“夏家妹子的功夫還不如鍾姑娘一半好呢。”
陳鵬坐在一旁附和道:“可不是,也不知道怎麼就對了方準的眼了,見天要教她功夫。”
正巧楊寶臣走過來坐下,作爲一個新加入者,楊寶臣也不能免俗地琢磨怎麼儘快地融入隊伍:“小丫頭還是挺聰明的,我看她學東西可真是快。”
陳鵬一愣,眼睛望了望那姓劉的這才接口說道:“可不是,我就沒見過這麼機靈的小姑娘。”
那姓劉快刀便也跟著笑嘻嘻地連聲附和,於是大家都誇起小雨狡黠多智,說著說著也不知誰起的頭,突然間大家都不再言語,各個埋下頭吃起飯來。
楊寶臣總覺著他們的語氣,神情有點奇怪,心裡也不免嘀咕起來。這碗麪就越吃越慢,直吃了大半碗,心中才豁然開朗:“我x,老子好像被這兩個人耍了!?什麼看三遍就會,其實那套拳方準從前就教過她吧!一轉眼的功夫,這就白從自己手裡饒去二兩銀子,我xxx,我還夸人家小姑娘聰慧,太tm蠢了。”楊寶臣氣得嗓子都細了,嘴裡的一口麪條抻了好幾次脖子才嚥下去。心裡這個悔呀。
小雨自然不知道楊寶臣心裡想些什麼,一直追著鍾敏到了馬廄附近。鍾敏這才擺擺手讓她過去:“你把學來的,練幾招給我看看。”
小雨心裡正不痛快,也想找些事做,便依言比劃了兩招。
鍾敏點頭道:“你這個拳呀,不行,沒有一點兒殺氣。你看,這個拳正往腰間收,要是有人攻擊的側肋。”鍾敏比劃了一下,手肘狠狠地向後頂過去:“喏,就這一下,就夠了。然後另一隻手這邊揚起,你看這個高度要剛巧到我的,”
小雨右拳變掌斜著向上掃過去,鍾敏微微向後一仰身子,勘勘躲過,小雨的指尖在她眼前劃過:“怎麼樣,你明白了麼,這一下是劃到他的眼睛,掃上了,他的眼睛就廢了。”
“然後不要停,你看你身子已經擰過來。剛好左腿向前一步,這一下要踏在他的小腿上,不,不是踢,要踏上去。”鍾敏說著向前邁了一個弓步,小雨正在她前方被她逼得向後退了一步。
小雨吃了一驚,暗想原來這些看起來手舞足蹈的招式還真的可以用來打人的。小雨從前跟著哥哥們練拳,到了歲小夏婆子說:“會不會練成二哥哥那樣子,膀大腰圓的。”小雨聽了就有些害怕,自此看著哥哥侄子們練功倒比自己練功更加上心。
小雨一直以爲所謂的練功就是將身體練的更結實些,身體結實了揍起人來纔有力氣。平常看哥哥們過招也不過看個熱鬧,人家一掌迎面劈過來,她自然明白這是一記殺招。今兒個才曉得這向前邁了一步,向上揚一揚手竟然也暗含著進攻。要是一個應對不小心,被二哥那樣子的人一腳踏上去,只怕腿都折了。
小雨託著腮幫子,細細琢磨方準教的一招一式,鍾敏見她想得入神也不再說話。兩個人便一言不發呆呆在院子裡站了大半個時辰,還是五哥出來吃飯,見小雨還沒回自己的房間,才發現小雨撓著腦袋口中唸唸有詞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一旁的鐘敏抱著肩膀,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於是五哥叫上小雨,鍾敏同二哥幾個窩在小雨的房間裡一起吃飯,堪堪吃得差不多了,二哥才含混不清地說了句:“原來沈姨他們急巴巴地過來是給咱們報信的,聽說母親的孃家正往咱們家裡去呢。”
小雨一呆:“心想,老話說起來都是---此誠多事之秋,偏偏到了我這裡就成了此誠多事之日了!原本剛纔還想著,好歹今天這最嚇人的那部分算是熬過去了。沒成想?沒成想啊!這兒還有個更大的驚喜等著呢!母親孃家好幾十年都不來一個人,好容易來一回人,居然要出動這麼些家將來通風報信。這哪裡是孃家來人走親戚,這分明是冤家滋事來尋仇麼。”
二哥看了看小雨,又接著說道:“父親的意思是,還是母親孃家的親戚要緊。只是我這麼多的車輛,行李還有貨物,拖家帶口的再轉回去也不大合適。”
小雨聽得一雙大眼珠滴溜溜亂轉。
五哥也道:“爹說的也對,本來兩家來往的就不是很殷勤,如今人家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就是爲了看看孃親日子過得如何嗎?”
“所以我們幾個剛剛就商量了,爹和娘呢就回去接待他們。本來還擔心路上不大安全,有了你的那些家將跟著護送,這也就不是什麼事兒了。”二哥慢條斯理地解釋道。
小雨一聽到那些家將,眉頭不由一跳,好半天才按下不快說道:“那五哥,八哥,我和如山兩個怎麼辦呢?”
二哥點著頭說:“你們幾個還是跟著我們走,咱們外家,聽說是很體面講究的人家。咱們幾個回去也幫不上什麼,倒是沈姨,你也見著了,今兒個給娘挽了一下頭髮,又換了一聲衣服。咱娘,你看那份貴氣,逼得人都不敢擡眼看她。鍾妹子,你麼……”二哥頓了一下,殷殷地望著鍾敏。
鍾敏也猶豫起來,想了半天才說:“我還是跟著義母吧,她年紀大了,身邊得有個人照顧。我看沈姨身子也不大靈便。”
二哥鬆了一口氣。小雨在一旁氣呼呼地將筷子往桌上一拍:“這樣的事情不是早早就該跟我們商量的麼?這一天怎麼就這麼多事呢,還讓不讓人消停一會兒了。”
五哥和二哥連忙一左一右,溫聲勸了起來:“這也是沈姨剛剛說的,說是一聽到信兒就急急地趕過來。本來想認了家將就說的,咱爹孃也都是剛剛纔知道,爹愁得不行。你也知道他是從未見過岳家的。”只有剩下那句---你把人家夫妻倆個拍在門外,卻是隻字未提。
鍾敏看著五哥和二哥兩個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由嘆了一口氣,想起從前父親還活著,自己也是這般發個小脾氣,心裡不免有些發酸。又想著他們兄妹少不得要商量些家事,她待在裡面也不大合適,索性也不理他們兄妹,自顧自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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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待得鍾敏出去了,才恨聲說道:“外家,外家,你們知道咱們外家姓什麼啊?”
小夏婆子從未提起過孃家,但是老夏婆子家裡也人丁不旺,只一個姐姐嫁了人不過一年,就難產死了,剩下的都是隔了幾房的遠親。所以大家也就沒做多想。
此時小雨一問,二哥就答道:“姓呂。”
沒想到五哥在一旁同時說道:“姓羅”
於是兄妹三人神色都不大好看了。
二哥就說:“我也是很小的時候,無意間聽萬三嬸子說了一嘴,好像是西北呂家的三娘子,還是當地的大姓。”說罷,自己也覺得不大對勁,明明那些人喊娘做大娘子的。
五哥看了看小雨又看了看二哥,就有點結巴了,磕磕絆絆地說道:“我是在縣裡的文書裡看到的,就是,當初,他們,咱爹孃成親的那個文書。”
五哥越說聲音抖得越厲害:“是京城羅家的大娘子。”
兄妹幾個越想越怕,覺得這個事兒肯定沒這麼簡單。二哥就問五哥:“你知道京城羅家嗎?”
五哥搖了搖頭:“蘭兒家的舊主人倒是在京裡,只是這會兒兵荒馬亂的,得慢慢打聽…….”說到後來,五哥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不可聞。兄妹幾個都默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