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翁還如當年那般的秉性...還是不認同當初在下竹針度穴之法么...”
“嘿嘿嘿...你那次不算,那次是老夫一時大意失了荊州?!?
“再說了,那次你離老頭也僅僅是用那破針刺爛了老夫的蓑衣而已,并未能傷老夫分毫耶...”
“而且好像上次某人的物品,至今還留在老夫手中哦...”
說完那老者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書卷,那書卷封皮上寫著《梅山殘譜》上這四字。
這卷書竟然和那漢子手中棋譜的下冊成篇。
老者一俯身,便坐于青石一側。
他將從自己懷中取出的那卷棋譜放置于青石上,輕輕推至那漢子身前,笑道“離老頭...保管棋譜一年時期以至,如今老夫將其完璧歸趙了哦...”
老者言罷,轉眼盯視著大青石上的棋局,輕呼道“啊嘢...你今日卻也好雅興。”
“只是一人下棋,不覺得煩悶嗎?”
“來來來...讓老夫來陪你吧...”
說完他盯視著青石上手繪的棋盤沉思了片刻,一抬手,一指點向了左下角的三三位。
隨著老者一指點出,便見那棋路上升起了一絲淡淡的煙霧,那三三位上瞬間便顯出一個向下凹陷的小坑。
只是那小坑仿佛是被烈焰燒灼過般,呈現焦黃一片的印跡。
那老者一陣開懷大笑道“嘿嘿嘿...如何呀...老夫這黑子才是名副其實吧...”
“嗨...嘖嘖...陽翁的赤陽神功,如今是越見精深了...”
“呵呵呵...看來陽翁賴以自傲之治本,是愈見深厚了啊...”
那漢子見了老者落子,應了一手后,低聲驚嘆道“說說...憑你這般的身手,那些豬玀賊子們,是如何留難你的呢?”
一邊說話,那漢子卻將手中拿著的棋譜一合,同老者擺放的那卷棋譜疊放在了一處...
“一言難盡呢...”
老者繼續落下一指,接著道“離老頭,你是未見過那些朱羅國的絕頂高手?。 ?
“其中一人應該是那三大絕頂至尊忍者之一,具體是誰,那便不好說了...”
“不過這幫孫子,日日夜夜都用塊遮羞布裹著臉孔...”
“而最讓人發指的就是那些人裹面的遮羞布中,都藏有劇毒藥粉?!?
“一旦被人擒住,又或者傷重不治之時,便一口咬開,那藥粉觸體便能腐化肌膚,瞬間透入經脈血液中...”
“嘿嘿...只消片刻,保管他死【翹】翹...”
“看來他們,都有赴死之心呢!倒也可敬...”
那漢子輕聲呢喃道“上次你我說定之事,在下已經做得?!?
“但是你未能從那些豬玀們身上搜尋到相關之物,現在你我再藏著此物,也是禍事啊...”
“鬼斧魯班已經忙了十余日了...”
老者飛快地在青石棋盤上補上一指,輕笑道“該取得,你已經取出。”
“哈哈...那玩意...就扔回去算了?!?
“你我先平一平江湖上肆起之流言再說嗎,否則不曉得哪個倒霉蛋,會成為你離老頭的替死鬼嘍...”
“哈哈哈哈...是啊...是啊...”那漢子笑答道“能把梅仙子放倒,這江湖中好像沒有幾人能行吧...”
“那嶺南雙煞和石吉散人,今番怕是要倒霉了...”
“此地離他們最近,這個黑鍋,嘿嘿嘿...他們背得起嗎?”
“背不背得起,那就看他如何去做了哦!嘿嘿嘿...不過能替我等背黑鍋,那是他的福分,別人求還求不來呢?!?
“喂...老夫現在算是明白了...”
“那日你為何搶著去做此事,卻讓老夫去做那屠宰豬玀的骯臟勾當...”
“定是你早知那守護之人,是梅仙子了,那梅仙子可是絕代佳人啊...”
老者忽然抬頭望著那漢子,不懷好意地訕訕笑道“你沒有伸出你的咸【豬】手吧...”
那漢子聽得老者此言,猛地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好個為老不尊的陽翁,你那心里,何時變得如此【曖】昧了呢?”
“再說這你去一路隨他船隊而行,和我暗中取他圣杯之間,可是相隔了數月時日??!”
“我自問還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喲!”
“呵呵...而且我南翰離,又豈是那隨便之人呢...”
“嘖嘖嘖...你不是隨便之人,但也是風【流】成癡了哦!”
“那昨夜晚間,是誰在‘醉【春】園’內縱【情】聲【色】呢?”老者將眼一瞇,不無揶揄地道“難不成是老夫老邁不堪,聽風辯聲之術差了么...”
“此子一落,你大龍氣竭,斗不過我,必將被屠...”
“陽翁...你輸了!”
“拿來吧...那顆雪蛤丹,此番可是輸給在下了吧...”
那漢子不理老者,卻一指點向了棋盤。
那漢子隨即微笑道“哈哈哈...這便是你做跟屁蟲的報應...”
那老者大驚,慌忙俯身盯視著棋盤仔細審視起來。
一邊審視,那老者一邊是連連搖頭嘆息不已道“天呀...你個放賴打諢的家伙,老夫又上你當了...”
“合著方才是用計引誘老夫走神,不查之下,又被你偷襲得手了...”
“當年讀三國中言及司馬狡詐,老夫看你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
說完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羊脂玉的小瓶,憤憤地拋給那漢子,笑罵道“拿去...老夫從不欠人東西...”
“陽翁...昨日我見他們已經散開,應該是去找嶺南雙煞和石吉散人的晦氣去了...”
那漢子收了羊脂玉瓶,反手取出一個小包裹,顯出一臉神秘之色。
他緩緩說道“在下見那丹桂城中,七杰里有五人外派,只留下三人駐守府衙。”
“而漠北三雄則分布于此城四方,暗中監視。”
“嘿嘿嘿...好像那梅仙子今夜又值更...”
“要不...今夜你去趟府衙,將此物歸還了吧!”
“不過前次我進入府庫時,那里可未曾布設一處機關!此時被盜了圣杯,我就不曉得里面是否有鬼嘍...”
“這次不如我在前行,幫你引開那幾人注意,陽翁你去歸還此物,到時候見著值守的梅仙子時,你若是想伸出你的咸【豬】手,那就請便啊...”
一邊說著話,那漢子一面卻將那小包裹放在了青石上...
“啊呸...”
老者狠啐了一口,一伸手去將那包裹抓在掌中。
隨后輕輕一拋,換了另一只手接住那包裹。
老者剛剛拋出包裹的手掌忽然一翻,卻將疊放在青石上的兩卷書盡皆抓于掌中,反手便將之收入了貼胸之衣襟內。
老者輕笑道“嘿嘿...你不尊老人!這兩卷棋譜,便算作是代價了,交由老夫暫管三年,三年后再還與你了...”
隨后身影晃動下,老者展開了內家功法‘梯云縱’...
那老者便如一團棕紅色云霧般飄然而起,躍到了高大的清障樹梢上,只幾個縱越,這老者便隱身在濃密的枝葉中,消失了影跡。
唯有此老者臨去時之話語,尚在樹梢間回響...
“老夫晚間去和仙子約會...你自己說得話...莫忘記了時間...”
那漢子愣愣地見老者此番舉動,不由得搖頭莞爾一笑...
夜漆黑...
無月...
微風漸起
常言道‘月黑風高【殺】人【夜】...’估計便是這種描述。
祝捷、祝勝、洪盛三人正閑坐在州府府衙內
這江南七杰中的‘龍鳳隱俠’劉瑾與柳飛燕,去了南海山的南峰嶺探訪那位石吉散人。
而祝語、梅仙兒、王白濤三人,則去了赤楊峰暗查嶺南雙煞。
漠北三雄主動要求在外輪流監察,讓七杰中剩下的三人卻在府衙內守候。
此刻因圣杯已經被盜,漠北三雄想來賊人應該不會再來府衙生事。
前番追查圣杯之事,這七杰卻是辛苦,所以漠北三雄才讓七杰的三人守府衙,本意是想讓他們休息一下。
七杰三人也知他們好意,推卻反顯得做派了,索性便答應了三雄。
丹桂城府衙外,一個體格健壯,身穿麻布粗衣,頭戴著一定斗笠的漢子,慢慢走過了府衙的正門。
緩緩前行中,他繞過了有些許光亮透出的街旁住戶,走向府衙后墻。
沿著墻根,頭戴斗笠的漢子將身影投入了漆黑的暗夜中。
‘梆...梆梆...’
更夫揉著慵懶的睡眼,無力地敲響了更點,口中嘟囔著小心火燭之類的話語,拖拉著疲軟的雙腿,走入了街角的路口。
一拐彎,更夫們疲沓的身影便被屋檐的陰影遮蔽了。
一個身影此刻緩緩飄起,猶如一只矯健的蒼鷹,騰身而起飛越了府衙后院的高墻,輕輕飄落在地上。
這人剛剛落地,那屋檐上一團淡淡紅影飄過,一個身披蓑衣的老者,單手抓握著一柄奇形手杖,從屋檐上顯出。
“嗨...今夜是你來晚了哦...”
“噓...禁聲...你當那江南七杰真就是徒有虛名么,你在此略等些時候,容我將他們引開...”
“離老頭...你個騙子...今日那梅仙子卻在何處呀?”
“天呀...我說陽翁...你能正經點么?辦正事了...”
這二人便是下午在吳丘山中的老者與那看棋譜發癡的漢子。
你道這二人是誰?
他二人正是南翰離與東赤陽。
那陽翁便是東赤陽,這離老頭,則是南翰離。
這當世絕頂至尊的二人,此刻竟然是偷偷摸摸地潛入了丹桂城府衙內。
兩人在低聲交談了數句后,南翰離身影一晃,拔地而起。
那人凌空之后,雙足【交】替踩動,便如凌空而行般登上了后院閣樓的屋檐上。
他沖東赤陽一擺手,東赤陽會意,身影一縮,便藏身于屋檐陰影中。
南翰離雙足輕點屋瓦,幾個起落間,人便離開了閣樓,沖向了一側的府庫重地。
等距離那府庫重地十余丈遠近時,他猛一跺腳
南翰離這一腳跺下引發的響動,立時便驚擾了四外守護的兵甲。
“什么人...是賊人來襲...”
“不好...速去通稟七杰...有人擅闖府庫重地了...”
“點燈...點燈...快...快...”
“飛羽營在何處...速速圍了此人...用‘雷爆箭’轟了他...”
下方眾多兵甲護衛在發現了闖入的南翰離之后,紛紛鼓噪而起,忙作了一團。
南翰離飄身立于屋檐上,一雙大眼死死盯視著七杰所居之處。
在七杰居所旁邊,便是府衙重地府庫了。
片刻后,便聽‘噗...’的一聲,那七杰所居房屋內的燈火一暗,隨后便見那木窗被人直接穿破。
一人身穿青色劍裝,當先撲了出來。
一見這青色的身影破窗而出,南翰離雙足一點,人便騰躍而起。
他身形在空中一折,飛撲向數丈開外的高墻...
“莫讓他跑了...”
“飛羽營的甲士為何還未到呢?快去遣他們速來此地聽命...”
下方的衛士一見南翰離撲向了一旁的高墻,立時便明白了其準備逃離之舉,于是紛紛大喊不止。
南翰離身形剛在高墻上落定,那方才破窗而出的青色身影只是一彈,便離地而起,撲向了南翰離...
“好快的身手...此人應該是洪盛吧!”
“呵呵!看來這‘無影浪子’的名號,當非虛言呀...”
南翰離心中暗念了一句,他身形卻并未在高墻上停留,隨即再次躍起,遠遠沖向了另一處房檐。
那青色身影轉瞬便落在了高墻之上,單足一點,人便追著前面的南翰離而去了。
“六弟等等...”
“莫落單了...”
此刻的祝捷與祝勝已經雙雙沖出了居所。
他兩人各擒著兵刃,追著洪盛青色的背影后,一路高聲喊喝著...
“快...快快...大家都跟上了...”
下方的護衛們,此時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粥。
他們緊跟著七杰兄弟的腳步匆忙而去,這偌大的府庫,便只留下了寥寥的數人打掃著眾人離去后的現場。
高高的屋檐陰影中,東赤陽悄悄現身而出。
他一手抓著那奇形短杖,一手中提著個小包裹,身形連續騰躍了數次,便輕輕落在了府庫的屋頂上。
將府庫屋頂一角的屋瓦小心揭起,露出了下方府庫內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