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一】
聰明的羽衣知道南翰離心智的堅定!
也知道南翰離身體內流淌的俠義情懷!
想用寥寥數語便熄了南翰離忠勇的意念,散去南翰離對自己刻骨的柔情,那是不可能的!
明白了這些,而又不想讓心愛的人兒展開即將發生的危險舉動,羽衣想到了死!
也許自己了卻了此生,方能讓南翰離止住隨后的行動。
羽衣想到自己是倉促間做出的決定,南翰離在毫無準備下,應該是無法做出相應的救援行動。等到自己一死,南翰離便會少了許多記掛了,他應當能體察到自己的心境,從而善待自身的...
但是羽衣錯了!
她了解南翰離,南翰離又何嘗不了解她呢!
見到原本站立在祭臺中間的羽衣,忽然移向了祭臺邊緣,南翰離便留出了一份心思。
等看見羽衣的目光竟然停留在祭臺下林立的長矛上時,南翰離瞬間便明白了羽衣心中所思。
想著羽衣可能做出的舉動,南翰離的心便揪了起來。
他慌忙擠向了高高的祭臺,迎著羽衣而去。
就在羽衣伸展開雙臂,奮力一躍的那刻,南翰離鼓蕩起九離勁氣,雙足一點地面,那人便如南歸的大雁般飛翔于長空。迎著縱身撲向祭臺下的羽衣,南翰離張開了自己的臂膀,就在羽衣柔弱的身軀將將要觸及寒芒閃爍的長矛那刻,南翰離的雙手恰恰于此時抱住了羽衣柔弱的身軀,將自己心愛女人,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身影晃動,南翰離抱著羽衣落在了高高的祭臺上...
“啊...這是怎么了...”
校場內涌進的看客們,紛紛發出了驚詫的呼聲...
“不好...有人要劫法場了...大家準備...”
四周守衛的兵甲勇士,則被南翰離飛身營救羽衣的舉動所震懾。
只是短暫地呆愣后,隨即便明白這身穿粗布衣襟,頭頂著斗笠的中年漢子,應該就是久候的劫囚之人了。下一刻,兵甲們齊齊地發出了鼓噪之聲,擺開了陣勢,將祭臺團團圍住。
隔著數十丈外的觀禮臺上,黯月公子和西苑及三郎原本是坐著的。
羽衣忽然跳下祭臺的舉動,當真是出乎二人的意料之外!
西苑及三郎和黯月公子幾乎是同時起身,就要縱身過去相救。
嘿嘿...各位切莫以為這二人會大發善心。
他們之所以想去救援,那是因為羽衣若是真死了,他們可就沒有了可供挾制的人質。況且此刻尚未見到南翰離現身,羽衣若是死了,那用誰去釣南翰離這條大魚呢?處于此種目的,才有了二人想要動手救援羽衣的舉動。
可就在他二人剛剛站起,還未及展開輕身功法時,就看那人叢中早竄出了一條矯若游龍的身影!
只見一位頂著斗笠,身穿粗布衣襟的漢子,早于他二人之前撲向了墜落的羽衣。
只是眨眼間的功夫,那漢子就撲到了墜落向臺下的羽衣身旁,他伸手一抄接住了羽衣。腰身彈動間,幽幽勁氣鼓蕩而出,托住了二人,飄然落于祭臺之上。
這身法的施展,讓西苑及三郎和黯月公子各自是心頭一震。
西苑及三郎震驚的是南翰離的勁氣獨到,身法如眾不同!
而黯月公子的震驚,卻是從南翰離的矯健身手里,察覺到了幾分熟悉的味道。
他細細凝神一想,想到了那日在官道上和東赤陽對弈的漢子...眼前之人不是此人,還能是誰呢?而能和東赤陽平起平坐者,不是他時,卻是何人...
“南...翰...離...”
黯月公子盯視著祭臺上的健壯身影,輕聲呢喃道。
他身后站立的嶺南雙煞兄弟一聽,當即那面容上就顯出了緊張之色!
他二人慌忙督促觀禮臺下的兩營兵甲都統,讓他們發動陣型,將那處祭臺圍困住,莫要走了南翰離。
而羽衣突如其來的自絕舉動,卻打亂了南翰離等人事前的布置。
南翰離和祝捷商議的布置,是等午時三刻的前一刻,先由暗藏在城西小院內的家人去點燃預先埋設在府宅密道中的**,讓那里發出一陣爆裂的震撼!
這一聲爆炸的響動,必定能驚擾看護法場的黯月公子和兩營兵甲勇士。
趁此時,混進法場的家人們在一起往四處拋出‘障目彈’,以此散放出大量的煙霧去遮蔽眾人的視線,并隨后鼓噪涌進法場的看客們慌亂,從而掩護南翰離去營救羽衣后相機撤退。如今這臨時出現的變故,讓隱藏在人叢中的那幾名家人們,一時之間是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去做了。
【正文二】
就在此刻,觀禮臺上的黯月公子望著對面祭臺上立著的南翰離,高聲喊道“尊下之形神...在下好像似曾相識啊!不過思緒中,只有一人能如尊下這般而為之!”
“那日在官道上和東赤陽對弈者,應該是尊下吧?”
“尊下必是南翰離了!”
“聽龐籍說起,尊下棋藝精湛...而那日官道上有幸眼見了尊下的棋藝,從中發現尊下尤擅中盤搏殺之法,在下是仰慕已久!”
“不知可有機緣能與尊下切磋一番否?”
“哈哈哈...好說...好說啊!”
南翰離輕輕摟著懷中的羽衣,回視著黯月公子逼人的目光,大笑道“王子殿下深諳棋道,豈不知行棋與做人同理么?”
“棋勢變幻,就如人生際遇,叵測莫明!”
“所為一招錯,便步步被動,引至崩盤落敗!”
“人生一途,又何其相似啊!”
“你我此刻,不就如棋局中搏殺的黑白二子嗎?”
“嘿嘿...只不過此番局勢與我不利,我為欲飛的大龍,而你是手擒屠刀的屠龍者。”
“如今這棋局方始漸入高【gao】潮【chao】,你我正當小心為之!盡力一搏了!”
“呵呵...熟語云‘和為貴...’啊!”
一旁的西苑及三郎,這時好似個和事老般站了出來。
他望了望對持的二人,高聲道“既然尊下知道時局不利,何不罷手言和呢?”
“兩家坐下來好生相商一番,豈不是美事嗎?”
“我看二位既無解不開的冤仇,又無化不去的恩怨...”
“何故要做無謂的爭斗,弄得兩敗俱傷呢?我看兩位尊駕,交換了各自所需之物,就此罷手豈不美哉!”
“我與王子殿下之事,實為家事...你一個外藩蠻夷,有何資格在此亂言。”
南翰離看都未看西苑及三郎,只是冷聲回應道“我奉勸閣下一句,少要干預他人之事。只需管好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便足矣!”
“否則折戟沉沙在異域他鄉,連魂都不得回歸故里了啊...”
南翰離這句話,便如鋼針刺入了般,狠狠戳傷了西苑及三郎的自尊,讓西苑及三郎感到了無比憋屈的憤懣!
但是南翰離又并未說錯,從此次率領朱羅國武者進入天朝地域后,這一路上損兵折將,葬送了不少的武者了!
是呀...死去的那些人雖然遺體得以返回故地,但是這魂魄,卻永遠流落在天朝廣柔的地域中了。
西苑及三郎早就在暗自發愁了,他愁的是一旦其返回了朱羅國后,將有何顏面去見那些死去之人的親屬啊!
可就在西苑及三郎被南翰離數落的無言以對時,校場中的所有人忽覺得雙腳踩踏的地面,發出了一陣微微的顫抖。
隨即從丹桂城偏西的方位處,便傳過來一連串的雷鳴般的爆裂聲。那聲音從遠處傳來,隆隆震響間,鼓噪與眾人耳鼓中,讓校場內的所有人是驚疑不定。
而南翰離一聽這聲音,便知道是留守府宅的家人,點燃了埋藏于密道內的**,崩毀了七杰原來的府宅。
聽到了這隆隆的悶響聲,隱藏在人叢中的幾名家人忽然清醒過來。
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忽然齊聲高喊了起來
“不得了嘍...強人們攻入丹桂城嘍...快跑哇...晚了就沒命嘍...”
被腳下地面的微微顫抖,和城內傳來的爆裂聲弄得心驚膽戰的看客們,原本就在擔心。此刻忽然再聽得人叢中傳來的這幾句高聲驚呼,于是亂作了一團。
而那幾名家人一邊高聲呼叫,一邊卻將藏于身后背囊中的‘障目彈’取出,是隨手扔向了空中。
那些圓溜溜,黑黢【qu】黢【qu】地‘障目彈’,扔出后在墜落的過程中,只要是撞上了物品,便會發出‘嘭...’地爆裂聲,旋即就有灰黑色的煙霧從其內擴散而出。
這一下,進入校場中的看客們,更是六神無主了。
在‘障目彈’爆裂后擴散出的煙霧籠罩下,眾人看不清出路在何方,便向沒頭的蒼蠅般胡亂在校場內沖撞開出。
原本正聚向祭臺的‘神威營’兵甲勇士,被這些慌亂的人流一陣涌動,那陣型便顧此失彼的是破綻百出了。
而在外圍控制局勢的‘飛羽營’中的兵甲們,正一個個彎弓搭箭,將手中的雷爆箭悉數對準了祭臺上的南翰離和羽衣。只等黯月公子一聲令下,便要萬箭齊發,用雷爆箭轟擊祭臺上的二人。
可是此番隨著人流的沖擠,和校場內升騰而起的煙霧彌漫,讓他們一時間便失去了追蹤的目標了。
黯月公子眼見這番情景,他并未慌亂。而是仔細盯視著被煙霧籠罩的祭臺,只要南翰離未曾離去,這次的誘捕便未失敗。
他命令嶺南雙煞兄弟下去分頭組織‘神威營’和‘飛羽營’中的兵甲,讓他們莫管那些看客,只需監視祭臺便可。只要莫走了那個身穿粗布衣襟,頭頂斗笠的漢子就成了。
吩咐完這些,黯月公子拔出了聚廬劍,身形晃動,便撲向了高高的祭臺...
“翰離...你快些離去吧!切莫管我了...”
此刻的羽衣見得場中這般亂象,知道正是離去的大好時機。
于是羽衣拼命從南翰離懷中掙脫,推搡著南翰離,想讓自己心愛的人兒快些離開這險境。
南翰離微微一笑,他并不搭理此刻狀若瘋狂的羽衣,輕輕伸出手去,一陣指法聯動,瞬間便將羽衣身上幾處大穴封閉。
羽衣身軀一軟,便癱倒在南翰離懷中。
南翰離抱著羽衣閃身來到了祭臺的中間,一掌擊去,將中間立著的那根粗大樹樁擊斷。
他將羽衣安放在擊斷的樹樁上,伸手從百寶囊中取出了一條絲巾。
用那絲巾穿過釘在樹樁上的鐵環,將羽衣緊緊綁縛在樹樁上。
剛將羽衣固定好,南翰離猛地回過身來,望著被層層煙霧遮蔽的祭臺外,雙手一揮,便見數道淡淡的綠色影跡從其雙掌間沖出,沒入了煙霧中。
隨后那煙霧內豁然傳出了一陣陣綿密的爆鳴聲,只聽得煙霧內傳出了黯月公子發出的一聲低低地冷哼,隨即便安靜了下來。
這是南翰離感應到了煙霧內傳來的勁氣流淌的動靜,依照那勁氣的強弱,他知道是黯月公子正沖入了煙霧中,撲向祭臺而來。
南翰離當即施展其武技精要‘九離玄霸決’,將幽幽的九離勁氣貫入了數枚四寸長短的翠綠竹針內,隨后望著黯月公子前沖的方位奮力擲出。
這‘九離玄霸決’加持過的竹針,在沖擊到黯月公子身前時,便被黯月公子手中的長劍截住。
但是黯月公子掌中的聚廬劍剛剛截斷激射來的翠綠竹針時,那被其截斷的竹針內,卻忽然釋放出一道狂猛的勁氣。
這勁氣直接沖向了黯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