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了南翰離要自己將羽衣和幺兒一路安全護送回丹桂城,尰云那面容中,卻顯出了一絲憂慮。
他想到南翰離要獨自去伏羲都城的皇宮,將伏王爺與黯月公子這對狼狽為奸的父子做下的惡事,告訴當今皇帝時,這便擔心起了南翰離的安危。
這皇族可是當年獲取那卷上古秘籍分冊中的一家。
由黯月公子之精深武功,應當可以看出其父伏王爺之功力,可能更勝黯月公子?。?
還有這皇宮大內中,不乏強絕能者之輩隱藏。
若是被他們群起而攻之,即便是當今絕頂至尊的南翰離這只猛虎,同樣是架不住群狼的撕咬,如此情況,他又如何能安心呢!
見到尰云在聽完了自己所述后,面容中流露得疑慮,南翰離輕聲問道“尰云...你對我這般的安排,是否別有看法呢?”
“前輩??!伏王爺可是黯月公子親生的父親...據說黯月公子一身的本領,皆都是拜其父伏王爺點撥啊...”尰云憂心重重地道“可見這伏王爺之功力,必定要高過了黯月公子,此是其一...”
“再說那皇宮大內中,眾多強者雌伏,若遇到了前輩潛入皇宮,那些人必會如惡狼一般群起而攻啊!”
“前輩一人前去,即便不遇伏王爺,但進入皇宮,就難免有被他們發現之慮...一旦被這些人發現,前輩一人獨自面對,恐有不妥啊...”
南翰離欣聞尰云竟是在擔心他安危,心頭一暖,當即沉聲道“尰云...你可知我心中最憂慮之事,和最無法放心之事是什么嗎?”
“我憂慮的是遠在丹桂城中的陽翁和我那老家人龐籍??!”
“我最無法放心的,就是羽衣和幺兒的安危!”
“此刻陽翁和龐籍均都不曉得這黯月公子,實是勾連外夷之主謀!”
“想想他們就在黯月公子身旁,而如今的丹桂城中,不但有黯月公子和其手下的,江南七杰,漠北三雄等人,更有心懷鬼胎的朱羅國宵小匯聚...”
“他們一旦有個閃失,后果將無法預料??!”
說道此處,南翰離忽地壓低了聲音道“還有一事你定不知曉...”
“羽衣如今已有身孕,此事原本只有羽衣和幺兒知道,羽衣并未向我當面言明,但是臨來的那日晚間,我卻聽到了羽衣和幺兒的對話...”
“羽衣是想等我下月壽誕之時,再告訴我此事的!”
“呵呵...我如今這把年紀,能有子嗣延續香火,你可知這對我而言,其意義之重要嗎!”
“尰云啊...你說說看,我怎能不牽掛羽衣的安危呢?”
“而你是西飛云的衣缽傳人,身懷之功力,除了我四人之外,放眼當今江湖武林,已不懼其他任何強者...”
“尤其你對幺兒的愛戀,更令我放心,思前想后,只有將羽衣和幺兒托付你照看,我才能安心去往伏羲都城啊...”
“啊...有身孕了...”尰云聽后,是發出了一聲輕呼...
“是的...呵呵!我可是將我家族延續的重責,托付與你了...”南翰離道“尰云...等你將羽衣和幺兒護送回丹桂城后,讓龐籍立即聯系陽翁,丹桂城已經不能停留了?!?
“你請陽翁相助,將羽衣和龐籍,以及我家族中人,立即轉移去赤陽島?!?
“再將家族中貴重的,不易帶離之物,全部埋在祖祠旁邊,日后要用時,再回來取即可了?!?
“還有鬼斧魯班,也一起先接到赤陽島暫居一段時日,日后安定了,再讓他回去?!?
“對了...羽衣有身孕之事,返回后立即告訴龐籍吧!讓他們打起精神,小心看護些...唉...這一路的勞頓,我真怕羽衣吃不消啊...”
尰云一聽,那心間便感到了極重之壓力。
就他從幺兒口中聽到的近況中,南翰離是家族中一脈單傳之人,如今依舊是沒有子嗣延續。
所以羽衣有身孕,對于南翰離意義之重,他心中自然是能體會到得。
再說如今尚在丹桂城和黯月公子同處一起的龐籍以及東赤陽,他們目前之處境,確實不妙。
只有將此消息盡早告訴他們,讓他們早有準備方可?。?
而目前在南翰離身邊的眾人里,也只有他一個能負此責任了,他若不做,那讓誰人去做呢?
尰云重重地一點首,話語堅定地道“前輩盡管放心辦事,我尰云即便是粉身碎骨,誓將她們安全送達...”
“不可如此說...尰云,你同樣是西飛云唯一的傳承之人了,你若因為我之事情有個好歹,我又如何能對得起故去的西飛云呢...”
“我要的是你們全部都安全無事啊!”
“再說你此行重擔在肩,自己若是不能保護好自己時,要是自己先有個差池,那讓誰接著去做這些事情呢?”
“你要先保護好自己,才能不負所望啊...”
南翰離輕輕一拍尰云略顯瘦弱的雙肩,雙目中滿是歉疚...
“呵呵...前輩放心吧!我尰云自有分寸,一定不令前輩失望...”尰云收起了嚴峻的神色,故作輕松之態。
他知道南翰離關懷的心意,此刻這么做,只是想緩解一下南翰離心情...
南翰離聽后,自是心中激蕩不已!
能有尰云護衛羽衣和幺兒她們返回丹桂城,他心中便可無憂了。
他們這一路返回,講的是一個‘快’字。
因此一路的顛簸,便在所難免了。
南翰離最擔心的,就是此刻的羽衣,能否撐得起這顛簸的旅途勞頓了??!
隨同著尰云、羽衣、幺兒等人連夜離開了登州府,在去往伏羲都城和丹桂城的岔路口上,羽衣拉著南翰離寬厚的手掌,眼望著南翰離略顯滄桑的面容,瓊鼻一陣酸楚,淚水是潸然而下。
南翰離將羽衣緊緊擁入了懷中,低語呢喃間,不停地勸慰著。
他想用輕柔的話語,安撫羽衣心中的憂慮!
只是這一番安撫,反倒更激起了羽衣心中的不安。
在羽衣的心中,原本計劃的很好,一同相伴而來,再雙雙攜手而歸!等返回丹桂城時,這日子也就快到了南翰離生辰那日了。
她只想在那個歡慶的日子里,給南翰離一個更大的驚喜!
可如今這一切,卻全不是當初設計。
這讓羽衣心中,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好似此次與南翰離一別,竟是不能再見了般!
這種恐懼,令羽衣不愿意放手讓心愛之人遠離!
但是羽衣心中知道,如南翰離這般頂天立地的奇男子,是有自己必須肩負的使命,要去完成得!
正所謂,能力越大,其肩負之責任,也越重一樣!
羽衣并不知道南翰離在忙什么?為什么在忙碌?
但是羽衣深信心愛的男人所做之事,一定是轟轟烈烈地大事件!一定是憂國憂民的大事件!
南翰離素懷俠義!
羽衣在跟隨了南翰離的這十余年里,耳聞目睹中,羽衣漸漸明白了何為‘俠義’...
俠之小者,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俠之大者,憂國憂民為天下計!
義之窄處,兄弟親情,全在道義間!
義之廣博也,甘愿為天下蒼生拋頭顱灑熱血!
為此...羽衣又不得不放手,讓南翰離去完成他自己該做的事情...
此刻耳中聽著南翰離溫柔的低語,莫名的悲,和無助的慌亂,卻在羽衣心間激蕩!
羽衣被南翰離緊緊擁住的身子,已然無法自立了。
原本是斷續而落的淚珠兒,不知何時已成斷去繩竄的珠簾,滂沱而下。
羽衣的悲,感染了大家的心!
幺兒輕輕抽泣著,行至南翰離身側,雙膝一屈,輕輕跪下,拉扯著南翰離衣襟,哭道“家主...家主啊!您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吧!姐姐...姐姐她已經有...”
“幺兒...不得亂語...我們...我們走...”
羽衣在聽到了幺兒一旁的哭訴時,匆忙止住了悲戚,慌忙一俯身,扶起了幼兒,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南翰離心中知道幺兒要說什么,但是不解的是,為何此刻,羽衣卻要止住幺兒之語。
幺兒見羽衣阻止了自己所言,心中也是不解。
其實幺兒和南翰離不知啊,羽衣知道南翰離此刻匆忙而去,必是有要事在身。
若這時告訴他自己已有身孕,豈不是讓南翰離分心么!
而能讓南翰離焦急之事,一定不是小事!
處理時定要仔細小心方可。
因此羽衣不愿意現在告訴南翰離,以免南翰離在處理事情時,不能靜心應對,全力以赴啊...
羽衣拉起了幺兒,再拉著南翰離衣襟,讓南翰離略低著頭,方才附耳輕語道“翰離...你放心去...我會在丹桂城中,等你平安回來的...”
羽衣深深吻了南翰離臉頰,便拉著幺兒,回到了馬車上。
尰云牽著自己那匹‘烏云蓋雪’來到南翰離身旁,先將韁繩遞給南翰離,隨后從貼身衣襟內取出南翰離給他的,記載有上古秘籍要義的書卷,也遞了過去。
尰云道“前輩...此卷中所載功法精要,尰云已經銘記于心了!多謝前輩厚愛,尰云此生難忘!”
“這匹坐騎乃是西北名駒‘烏云蓋雪’,可稱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騎上它,一路也可節省不少時間!”
“呵呵...若是路上想避讓一些不必要的煩勞時,此馬是能派些用場得!”
南翰離擺了擺手,輕聲言道“書卷我收回了...這馬么,就不用了...”
“尰云?。∧氵@一路可不能耽擱啊!只有早些返回丹桂城,將所知之事告訴陽翁和龐籍他們,方能讓他們離開險境呢!”
“我在離丹桂城百余里的一處沿海小鎮上,有一間宅院,那處宅院只有羽衣、龐籍和東赤陽三人知道,外人們并不知道!”
“你告訴他們,我處理完事情后,便會返回那處宅院中,若要聯系時,可于那里相見...”
“走吧...一路保重!”
南翰離此刻,已是在全力壓制著心間的哀傷了...
月色清冷,映照著官道上傷心的人兒,漸行漸遠!
羽衣從車窗中探出了一張滿是淚痕的臉龐,深情凝視著官道上那原本矯健高大的身軀,此刻落在身后是越來越小,收住的淚,再次沁出了眼眶...
南翰離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慌忙間,那心中是不停地默默禱告,愿羽衣、幺兒還有尰云,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