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能賣喲!”
望著身前的兩騎倆人,幺兒在馬上微一欠身,答道“這馬不賣得...”
“您若是要買馬時,出得山谷,再前行約數日便有一處城鎮,想來那裡應該有馬匹售賣了...”
“哈哈哈...”
那開聲說話之人聽後,是仰天一陣大笑。
他將圍住了口鼻的長錦取下,顯出了一張略顯蒼老的陰鬱面容。
那陰鬱面容中的雙目,則如鷹隼般銳利。
彷彿那雙目中透發出的神光,能直接看穿人心間的思緒般。
這老者笑罷,話語冰寒地道“女娃娃...老夫需要的坐騎,非是馬市上尋常之物,而是世間難得之良駒。”
“老夫見你這坐騎就不錯...”
“你一個女娃娃,不需要騎乘如此名駒。”
“再說這良駒一般是秉性兇悍,極難馴化,現下安全無事,你暫時能將其控制...”
那老者說到此時,陰鬱面容間顯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接著說道“但若是突然遇見了危急時,你便不能將之駕馭了...”
“呵呵...老爺爺你錯了!有主人在,它是不會胡亂發飆的...”幺兒笑道“再說了,這‘烏雲蓋雪’已經有主人了。”
“正如您方纔所言,良駒自有秉性,從一而終,不正是世間名馬的通性麼!你讓這馬兒易主,是極難之事哦...”
“難嗎?”那老者陰陰地笑道“嘿嘿嘿...在老夫看來,其實一點都不難哦...”
“是啊家主...”那老者身旁跟隨之人,是一名高大健壯的青年。
那青年在一旁附和道“哼哼...家主只需除掉那馬主,那這名駒...不就成爲無主的馬兒了嗎!哈哈哈...”
聽了緊隨在老者身旁那青年所言,幺兒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旁邊三名家人,則紛紛策馬向前,擋在了幼兒前面。
而尰雲則靜靜地騎著馬,依舊是待在一旁,不做任何的舉動,彷彿他和幺兒那一撥人,並不是一路的。
“呔...兀那漢子...”跟隨著那名老者的年輕人,用馬鞭一點面無表情的尰雲,道“此地之事與你不相干...識相的...你便站開些!莫擋了我家主行事...否則嗎...今日此地,便是你亡命之所...”
“不可放肆...”那名老者卻一搖手,阻住了跟隨在他身旁的那名年輕人的話語。向著尰雲揖禮道“朋友...你若是不問世事,老夫可以贈送金銀與你。但若是想插手此事麼...嘿嘿嘿!說不得...老夫也只有將你一同剿滅了...”
幺兒與那三名家人一見這老者竟然在拉攏尰雲,不由得紛紛回頭看向了一言不發的尰雲...
“哈哈哈...光天化日...乾坤朗朗...原本是極好的心情,卻不想被幾個毛賊給攪了去...”
尰雲冷聲長笑...
一摧坐下馬,尰雲緩緩行至衆人的前方,隨即擺了擺手,對身後家人們道“你三人護著幺兒,暫且離遠些,莫要傷著了...”
三人見尰雲獨自迎在了前方,一個個是心花怒放,護住了幺兒便向後退了開去。
幺兒本欲出聲,卻被一名家人輕輕拉了拉衣襟。
幺兒忙看向那家人,那家人輕聲道“幺兒妹妹...尰公子是怕我等在此礙手礙腳,影響了他施展武技。”
“你莫出聲,要讓那些賊子摸不著邊際方好呢...”
聽家人這麼說,幺兒想到了在‘小寒江’酒樓內,尰雲展現之武技,方纔不語,隨著那三名家人往後退去。
“小子...倒是會裝樣呀!原來卻和這幾人是一撥得...”
“你如此託大,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尋死吧...”
老者身旁的那名年輕人厲聲道“我勸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可知你身前之人是哪個嘛?”
那青年將胸一挺,腦袋一揚,大刺刺地言道“你身前之人,可是能撼動武林界、威震江湖道、聲名滿天下的天山魔雲海,魔老太爺...”
“嘿嘿...你若是現在滾蛋,還他【媽】的來得及...”
“若在遲個片刻,無需我家主出手,我便將你直接給剁了,喂這山林內的野獸...”
“天山老魔...”
尰雲冷然道“那在下可是幸會了喲!”
“嘿嘿嘿...若是尋常時候,見著你魔雲海了,這輩分上,我當執晚輩之禮。”
“可今日麼...我卻沒有想到哇!”
“一個偌大的前輩英雄人物,竟也會做出這等殺人越貨的勾當,當真是令人汗顏啊!這禮數麼,就免了吧...”
這魔雲海居住在天山。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此地,那全是因爲江湖中充滿了他與西北狼方鋼投靠黯月公子,效力朝廷的謠傳。
這消息其實是黯月公子命莫驚天在暗中擴散出去的,爲的就是要引動這些深藏的豪強們現身。
這江湖中之事,素來便是謠言傳得飛快。
還未等去尋訪魔雲海的石吉散人與嶺南雙煞找到他,他便已經是聽到了這謠傳。
聽到江湖間謠傳,魔雲海自是感到了奇怪!
他派出了家人四處一番收集,這才發現原來這江湖中近些時日,竟然是熱鬧異常。
傳言朝廷收到的賀禮在沿海邊的丹桂城,被人劫奪...
而瘋傳那劫奪賀禮之人,居然是數十年未曾露面的西飛雲。
聽到這消息,魔雲海焉能不驚啊!
所以當聽聞謠傳自己投靠朝廷與黯月公子之謠傳後,便覺得若不弄個清楚,自己就成了朝廷對抗盜賊西飛雲的工具!
這一來,自己豈不就稀裡糊塗地成了被西飛雲追殺的目標了嗎?
這太可怕了...
因此還未等別人來尋他,魔雲海就自己帶著名家人,就匆匆離開了天山,趕往江南的丹桂城去探查此事詳情。
卻不想是他今日裡在此地遇見了尰雲等人。
此刻望著身前的尰雲,魔雲海陰陰地道“小輩...這麼說...你是要管此閒事,爲了這匹馬,要和老夫動手嘍...”
“大路不平有人鏟,這可是我輩江湖中人之信條哦...”
尰雲笑道“嘿嘿嘿...天下人管天下事!”
“再則說來,你又怎知對我而言,此事是閒事呢?”
“因爲你要殺掉的那匹名駒的主人,不巧得很...正是在下...”
尰雲一伸手,從馬鞍上將緊緊綁縛的三尺餘長的包裹解下,注視著身前的二人道“在下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有什麼本事,有一點在下需要言明...”
“莫逼我拔劍...否則...‘飛鴻劍’出,必要見血方回...”
“飛鴻劍...飛鴻劍...”
魔雲海盯視著尰雲,望著那張毫無表情可言的面孔,他嘴中輕輕呢喃著這句話語,陷入了沉思之中。
只是他身旁的那名青年見魔雲海沉默,便有了幾分的焦躁情緒。
‘呲啦...’一聲,那青年將身後揹負的砍刀抽出,他用刀一點尰雲,怒喝道“無知鼠輩...竟敢藐視我家主,這還了得!”
“家主...待我上前將他砍了再說...”
青年身旁的魔雲海,好似陷入了深思中,並未聽到身旁這青年的話語般,不做任何的答覆。
那青年見魔雲海不出聲,當是默許了自己要求,當即一摧馬,‘嘩啦啦...’地衝向了尰雲。
那青年在催馬衝到距離尰雲一丈左右時,雙足在馬鐙上奮力一點,那人便飄然而起,而那匹坐下的馬匹,依舊是發瘋般地衝撞了過去。
尰雲抓著包裹的手輕輕一抖,那包裹前端便悄然散開,顯出了其內的劍柄。
望著衝撞過來的那匹快馬,只見尰雲臂膀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便見身前一道寒光乍起,幽幽的冰寒勁氣,猶如封凍了數十年的堅冰般冷冽,蕩起了一片白花花的霜霧,衝擊過去。
前衝的那匹快馬,爆出了一聲悽慘的嘶鳴之音,在那冰寒的勁氣衝擊下,‘噗...’地一聲爆裂開去。
爆裂開的快馬化作了一片猩紅的血雨,將正從空中墜落的那名青年,噴染了個通體赤紅一片。
而那冰寒勁氣爆裂了快馬後,餘威並未完全散盡,依舊向其後的魔雲海衝擊過去。
魔雲海面色一沉,一把扯下了披於肩頭的長錦,雙手將內家陰柔勁氣灌注,把那長錦望著衝擊而來的勁氣猛地一抖。
便聽得一陣細密地‘噼啪...’聲中,那衝擊而來的剩餘勁氣,與魔雲海抖開的長錦一接觸,旋即便被抖散了。
但是魔雲海掌中的長錦,則在那聲響中,裂成了片片碎末,四散飛舞...
便此時,坐於馬上的尰雲,身影一陣搖晃,瞬間便模糊起來。
下一刻那剛剛墜落地面,被爆裂的快馬鮮血染的通紅的青年人,卻定在了那處地面上。
一道青色的身影,只是一閃,便從其身旁消失。
‘噗通...’一聲,那青年翻身摔落地面,在其胸腹間,一道極窄的傷口中,正有鮮血涓涓而出。
那閃過的青色身影一收,顯出了氣定神閒的尰雲,站在了魔雲海身前...
“你和西飛雲前輩...是什麼關係...”魔雲海盯視著尰雲,開口問道。
這一刻他的話語聲中,卻顯出了一絲顫音。
魔雲海當然聽聞過‘血人王’西飛雲的名號。
他居住在西北方的天山,對於當年西北武林被西飛雲橫掃之事,是有極深的感觸的。
他曾經拜訪過當年和西飛雲交手後倖存的那些精英,從他們的口中,知道了以西飛雲的厲害,並不是他所能對抗的。
此刻在聽聞了尰雲方纔言及的‘飛鴻劍’時,他便想到了西飛雲。
但是西飛雲不是謠傳在江南沿海的丹桂城嗎?
怎麼會在此地出現呢?
可是在見到了尰雲施展的‘寒冰勁氣’,以及這刺殺他家人所展現的輕身功法,和一擊致命的攻擊手段,卻和傳說中的西飛雲一般無二。
從剛纔擋下尰雲勁氣餘威來看,這尰雲展現出的功力,卻未必差過了他!
這尰雲的功力,和他大致相仿。
這便證明眼前之人,不可能是西飛雲了。
可從尰雲展現的武技來看,魔雲海堅信眼前之人雖不是西飛雲,但卻和西飛雲有著極爲密切的關係...
想到了這層,他當然不敢貿然動手了。
因此他此刻只想用言語和解後,將此事揭過!從此是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