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頭是人類世界中最早誕生的文明之一。數(shù)千午前，當人類還生活在地球上的時候，她就曾是人類世界的中心。受惠於她的恩澤，彼安才漸漸擺脫了愚昧，所以對彼安而言，源頭就是母親。”秦的語氣中免滿著孺子思慕之情。

“源頭寬容慈愛，卻不喜爭鬥，因此在後來的一段時間裹，她漸漸喪失了世界中心的地位。直到‘黃金銀河’時代爲止，彼安已經(jīng)和她失去了聯(lián)繫……”秦彷彿愧疚般閉上了眼睛，將臉稍稍偏向了另一遍，而天空不禁覺得這應該是他第一次表現(xiàn)出真正的感情。

“在三百年一十四前，彼安第一次和夏蘭接觸。那時彼安還僅僅是一支流浪銀河的星際海盜，而夏蘭則早在百年前就建立起了自己的國度，並且擁有著當時人類世界中最強的武裝力量。在那場短短幾天的遭遇戰(zhàn)中，彼安便喪失了六成的人口以及所有的生存資源。”

秦依舊閉著眼睛，彷彿陷入了悠久的回憶中。

“不過，源頭並沒有放棄自己的孩子，她派出使者將拯救了瀕臨滅族的彼安。源頭的使者將奄奄一息的彼安安頓到了一處嶄新的大地，並留下七位同胞看護它的成長。在此後三百年間，彼安奉那七人爲始祖，並建立起了自己的國度。”

“……”天空已經(jīng)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了，隔了足足十分鐘才勉強消化這衝擊性的事實，然後先確認了其中最無法接受的事情。

“你已經(jīng)活了三百年多年？”

“如果不計較過程的話，其實有很多過程可以延長人類壽命的。”秦張開眼睛，稍稍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不過，也只有我活下來……”

“‘只有我活下來’，這什麼意思？”天空覺得自己差不多要抓狂了。

“嘛，這種事情隨便怎麼都好……”秦明顯敷衍似地聳聳肩膀，然後對天空伸出了手。

“穆的孩子啊。你的體內(nèi)確實流著和始祖一樣的血液，所以你絕對不用懷疑自己是否有接受共同體最高權力地資格。怎麼樣，要過來嗎？比起周圍都是夏蘭人的異鄉(xiāng)來，這裡應該更適合受到源頭祝福的你吧？”

“我……”天空躊躇著。顯出強烈動搖的模樣，然而直到對方重新將手放下爲止，他都沒有接受這份邀請。

“你知道嗎？穆地孩子。”放下手後的秦，露出稍稍失望的模樣。不過語調(diào)依舊平穩(wěn)。

“在黃金銀河時代的最末，那場席捲整個人類社會地銀河戰(zhàn)爭中。彼安曾作爲侵略者投入其中，而源頭卻幾乎被那延綿欽世紀不絕的戰(zhàn)火燒融殆盡。如果不是那場突如其來地次元震，現(xiàn)在源頭或許已經(jīng)湮滅在了數(shù)世紀前的時光中……”

“你的意思，現(xiàn)在共同體之所以在銀河各處挑起戰(zhàn)爭……”天空稍稍皺起眉頭，然後得出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結論。

“是在源頭示意下的報復行爲嗎？”

“不對。源頭期盼地只是人類的繁榮展，所以我們纔在管理戰(zhàn)爭。”秦馬上回答著。

“既然人類始終都不可避免戰(zhàn)爭，那倒不如利用彼安來引導這種進化的本能。如果能有計劃地限制內(nèi)部競爭的破壞力，那麼也就不會再產(chǎn)生如同‘黃金銀河’末期那般。只差一步就毀滅了人類全體地戰(zhàn)爭了——這是七位始祖思考後，得出的統(tǒng)一結論。”

冷酷的信念化爲堅定的言語傾吐而出，讓海特蘭德之子感到些許動搖。

“事實上，數(shù)個世紀來彼安海盜在銀河各處製造的衝突，也確實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更大程度戰(zhàn)爭的爆。反而是開出次元制御技術的夏蘭人，因爲他們輕率打通次元門的行爲，所以才爆了人類歷史上地第二次銀河戰(zhàn)爭。”

“雖、雖然是這樣……”天空非常艱難地承認了這一點，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難道拉爾星系第三行星以及其上的居民。就是因爲這個緣故才被毀滅的嗎？”

“拉爾星系？嗯，沒錯。因爲那時候的共同體還沒有輿帝國對抗的力量，所以不能讓兩者間存在任何可能引戰(zhàn)爭的事物。”秦稍稍回憶了一下，然後坦然承認著。

“事實上，第三行星上的居民早已在行星地下建立起了龐大的都市羣，在受到外層空間轟炸時大部分轉(zhuǎn)移到了地下，所以彼安實際只消滅了其中三成左右的人口。”

“……爲什麼沒有趕盡殺絕？”天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毀滅那顆行星地表世界的目的，只是斷絕與夏蘭提前衝突的可能性，而既然夏蘭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現(xiàn)第三行星還存在地下世界，那彼安當然就沒有必要採取更進一步的行動。”秦聳了聳肩膀，淡淡地說道。

“我說過的，彼安的使命是成爲與人類對等競爭的天敵，只能作爲人類進化的陪襯。不要說毀滅人類，甚至連統(tǒng)治人類都不被允許。”

“也就是說，讓人類在和彼安展開一場有始無終的戰(zhàn)爭，以此達成導引人類進化的目的，這纔是源頭……不，始祖的意思吧？”天空突然打了個寒顫。

“難道說，始祖從一開始就沒有期待過彼安的勝利，對你們而言，彼安只是實現(xiàn)源頭願望的工具而已，是這樣的嗎？”

“你這麼說……並不正確。”秦稍稍皺起了眉頭。

“彼安是源頭的孩子，所以侍奉源頭的始祖當然還是對其抱有相當?shù)年P愛。只是比起這種個體性質(zhì)的感情來，源頭本身的意志要優(yōu)先得多而已。”

“我無法理解……”天空搖搖頭，試著讓已經(jīng)呈現(xiàn)混沌狀態(tài)的頭腦稍稍清醒過來。

“你們以源頭的意志爲先，然而源頭卻並非具體存在的事物……不，這麼說也不對。至少，它是沒辦法被具體感知的存在吧？既然如此，你們又怎麼知道她的意志爲何呢？”

“穆的孩子，你相信過神嗎？”秦朝天空露出了微笑。

“……不，我並沒有特別的信仰。”天空稍稍愣了一下，然後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回想起來。自己唯一一次接觸宗教信仰的經(jīng)歷，便是在從康定前往帝都途中，在中間站休息時遇見地一位星際傳教士，不過因爲時間匆忙的緣故。也只聽了短短幾句話而已。

“是這樣啊，那你大概就很難理解我們輿源頭溝通的方式了……”

泰露出些許遺憾的表情。

“不過沒關係，稍後穆應該會教導你這些事情地。等你真正理解那些東西后，自然就能聆聽到源頭的聲音。到那個時候。就算將彼安交付給你也無妨了。”

“是這樣嗎……”天空露出狐疑的表情，並且突然覺得眼前這位統(tǒng)率共同體的始祖。似乎和那位窮困潦倒地傳教士有幾分相似。

“最後再告訴你件事情吧，穆的孩子。”秦指著星際圖下方那唯一呈現(xiàn)藍色地區(qū)域，以頗爲感慨的語氣說道。

“這裡就是源頭最初降臨的地方，同時也是彼安的聖域。”

“古漠共和星系……”看著那處幾乎佔據(jù)整幅星系圖六分之一的藍色區(qū)域，天空喃喃自語道。

人造星體地照明大多直接汲取恆星幅射光、經(jīng)過濾折射而來。除了偶爾被星系內(nèi)運行著的其它行星擋住恆星直射的時候外，理論上可以全日無休的運行。只是考慮到達磧時差對人體地影響，大部分人造星體及艦艇皆採取了統(tǒng)一的二十四小時作息制度。

作爲軍事基地的計都要塞，雖然並沒有此種制度貫徹到包括要塞軍事區(qū)域的全體。不過標準時間十八點後。其居住區(qū)域的照明就會漸漸黯淡下來，而其中通行人員也確實少了不少。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xù)到次日的六點。

經(jīng)過連續(xù)幾天的觀察，天空確信這段時間是脫逃的最佳時機，不過說服自己拒絕那份邀請卻比擬定脫逃方案要耗上更多地時間，並且直到最後他也還是沒有找到可以駁倒彼安理念的具體論據(jù)，只是總覺得其中有什麼彆扭到說不出來的地方。

“唔唔唔唔！果然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種思想！”持續(xù)幾日毫無收穫的思考後，天空終於長嘆一聲，放棄了再對此問題的糾纏。

“算了。這些問題等回到夏蘭後再思考好了，現(xiàn)在差不多該離開這裡了。”就像要中止這份思考般，天空重重拍了拍兩手，隨即從牀上一躍而起，落到地上後稍稍活動了手腳，並隨手開起了牆上的資訊終端。

資訊終端上顯示出此刻的時間是一點零七分，而天空則差一點吹起口哨來。現(xiàn)在簡直就是潛伏行動的黃金時間，隨隨便便就獲得了天時的相助，那逃逸計劃應該能順利進行吧？

在執(zhí)行計劃前，還差一件最重要的東西……天空將視線轉(zhuǎn)向了天頂一角，那處裝飾成植物吊飾的通風口，不久前那裡是某隻納米老鼠的藏身地點，而現(xiàn)在旺財卻已絕不見了蹤跡。天空猜它現(xiàn)在如果不是要塞儲藏室裡大肆掠奪彼安的食物儲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