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孫悟空雖然是個好漢,但是慾壑難填。
因嫌官小,此爲爭名;偷桃盜丹,此爲奪利;受封齊天,帝心疑竇,此爲抱虎;受隆恩大反天庭,被佛祖鎮壓五百載而無人憐,此爲袖蛇反噬。
站在知前後事的角度,現在張誠每每回想孫悟空的前程之鑑,都是銘心謹記,如履薄冰。
他位卑言輕,難挽狂瀾。
因此常常反思自己往日行事可是有狷狂輕慢之心,可是有違向善之道,墜入魔道,又或是藉著先知先覺,意圖不勞而獲,誤入歧途。
不過師妹沐凝冰並非如此,終究是有七情六慾,天生喜好逸惡勞而厭腳踏實地,一看孫悟空起高樓宴賓客。非但不警醒,反而心生豔羨,她道:“師兄話雖在理,可不過是那老生常談,我看如今這花果山的猴王明明就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那有什麼禍事將至?!”
張誠看見自己師妹冥頑不靈,無奈搖頭道:“罷!罷!罷!我弟子從不打賭,今日卻和你做個賭注,就說這花果山還有幾載好時光,如何?”
“賭便賭,這花果山此時正是烈火烹油花團錦簇的好時光,隱爲這天下四洲妖修的祖門現宗,又有美猴王天生聖人坐鎮,往後怕是和那佛、道、儒三教並駕齊驅也是指日可待。”沐凝冰一伸大拇指昂首道。
張誠聽完,立刻哈哈大笑:“三教衣冠雖別,可向善之理則同,唯獨山野妖精,獨尊惡道。此元會若是妖門大興,恐怕那不論飛禽走獸,人族海族,三界衆生,不是被那大妖生吞活剝,便是抽魂煉寶。自此三千魔神又降世,萬物乾坤歸混沌,何處再尋開天斧,再闢一界新天地?”
言罷,他一伸手,展開五指道:“一掌之數,那花果山樹大招風,能逍遙自在的日子恐怕不出此數了。”
沐凝冰對此呲之以鼻,她道:“那既然打賭便要有彩頭,師兄若是輸了就以後應當聽我的,如何?”
“那要是我贏了呢?”
“嗯——,那師妹我以後絕對百依百順,絕不意氣用事。”
“既然如此,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沐凝冰信心滿滿,而張誠則是笑而不語,他有信心能夠贏,但是他也十分相信依著自己師妹的性子,那往後要遵守承諾,怕是不太可能,不過這件事倒是能夠給她長一個教訓:欲要使其滅亡,必要使其瘋狂,看看花果山衆妖是如何一步步得隴望蜀,最後身死道消。
言歸正傳,閒話休絮。
此時花果山覆滅爲時尚早,暫且休提,這次離了猴王,張誠便打算帶著沐凝冰前往胡公子之處,卻說往前的芙蓉城,普通散修只有得了請柬才能夠一年一度的入內一次,現在他二人都結成了金丹,入了散仙之門,自然那守門大神不會橫加阻攔。
“師兄,咱們此去胡公子處是要幹嘛,只是訪友?”
“並非如此,我打算帶你前往西牛賀洲。”張誠搖了搖頭接著道:“這東勝神州雖然是人傑地靈,南瞻部洲亦是紅塵繁華之世,可若要問那方修仙問道者最多,卻非西洲所屬。而胡公子在西洲多有人脈,我們卻可以藉助一二。”
“那西牛賀洲又有什麼樣的人物值得師兄稀罕,能比得上這花果山中羣英薈萃?”
“我看是魚龍混雜還差不多,那西洲不論佛門,光是得道的大仙便有須菩提祖師,烏巢禪師,鎮元大仙,個個門下桃李滿天下。光是那鎮元大仙,諢名與世同君,有靈根人蔘果樹,都叫草還丹,因此被四方共聚爲地仙之祖。”
張誠笑著搖了搖頭,自己這位師妹卻是從修道以來便和自己一起,雖然天資聰穎,卻也沒有什麼靈通消息,所以看上去有些井底之蛙,昧於眼界。
他這番說教,卻是聽的沐凝冰有些吃味,怏怏言道:“師兄倒是曉得的多,那西洲卻也是個水深龍多的地方。”
“錯了,是藏龍臥虎啊!”
張誠拍了拍她的腦袋,感慨十分道。
卻說二人嬉鬧不提,很快的他們便到了芙蓉城,見到了胡公子,對方對於二人的忽然到訪十分的驚訝,聽到張誠想要前往西牛賀洲尋上一番機緣,但卻是要找個本地人,能讓自己站穩腳跟,一事不煩二主,對方當即便是笑著答應,一口氣寫下三道舉薦。
第一封,所寄的乃是塗山氏狐後人,積雷山摩雲洞萬歲狐王處,而老牛便是老王的上門女婿;
第二封,所寄的乃是有蘇氏狐後人,壓龍山壓龍洞壓龍大仙處,也就是金、銀角託生的乾孃,前番送老牛兵丁的胡阿七大王的姐姐;
第三封,所寄的乃是青丘狐後人,比丘國丘寧山丘寧洞丘寧奶奶處,張誠一聽,這不就是那個小兒城裡要吃小孩兒心臟的妖狐嗎?
不過此事他卻是沒有多問什麼,接過三封舉薦信,他二人逗留了數日之後,便立刻啓程,去了西牛賀洲處。
自此,東勝神州之事,二人便是暫告一段落。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