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百里開外一處荒山野嶺處,張誠遠遠一看,就見靠著潞水處扎著一個水寨,就見是數不清的鹿角,道不盡的巉巖,亂石灘上白骨森森,城頭上人皮幡作響獵獵。
成了精怪的豺狼虎豹,還有那些個夥居的人族強盜粗鄙漢,大哥不嫌二哥,都是刀頭舔血的亡命徒、一丘貉,結伴在此。
不過倒有法度,這邊一撮,那邊一叢,個個提鈴喝號,嚴加操練。見到天上倆朵仙人的祥雲,站在那箭樓上的斥候,立刻便是敲響警鐘,用法術放了倆個炮雲。
呼呼喝喝的擂鼓吹號,底下立刻便是秣兵厲馬,穿戴披掛,準備上陣。而張誠也是不怕,解了軍師的身上的索,交還兵器後道:“你去叫那九山王迎接,還有那纜將軍,就說是花果山故人到了。”
說完,不待他多言,就一腳踹下了雲頭。
他也不知那纜將軍在不在這水寨,就這麼隨口一詐,不過若是那纜將軍真的在裡頭,還出來了,那就不能不念香火情,給條生路,解去天庭,是殺是剮,便不歸他管。
卻說這道人一個趔趄翻下雲頭,等快落地才勉強架起一陣風,然後狼狽掩進大寨,就見個頭戴八瓣兒生鐵兜,身著裘皮鐵葉子甲,腰繫蟒紋大帶的野豬精就打算往外頭殺,正好見到了狼狽道人。
“羊統領,我剛聽有倆個仙人在那門口攪鬧,正準備向前喝號,怎麼你不去城中和大王聯絡,反在這裡?”
“什麼仙人,分明是個賊盜,打傷了我,此番卻是要找大王,被我引到此地。”
野豬精一聽,立馬大叫一聲:“正好,讓我等試試那大王從花果山得來的困仙陣好不好用!”
說完便興沖沖的往外衝,不過這統領卻是一攔,言道:“校尉不可,最近風聲緊,大王也得隱入凡塵,避天庭鋒芒,我們不可壞事。且我聽其二人言語,似是相熟大王,說了那七十二洞妖王聚義在場的事,你我二人不知真假,卻不敢冒進。”
野豬精一聽,便是撅起耙子嘴,蠢笨如豬可不是說豬就真蠢。
立刻便道:“大王影身圖遍天蓋地,當年義結金蘭也非是什麼隱秘事,我看這二人十之八九搗鬼,想要謊詐,我等憑大王信任,鎮守家園,此時卻爲投桃報李之時,建功立業之際。”
“校尉且住,你不曾聞當年七十二洞妖王與七大聖聚義時,正好有倆個男女道人嗎?”
“前些年月的事,大王言稱還曾取笑他們哩!”說著,野豬精一扇蒲扇耳,滿臉晦氣道:“此番卻是大王不識天數,腸子都悔青。你說,大王還不如當年守著一畝三分地,當個土皇帝的好,多少好兒郎本不用命落那沙場。”
“校尉若是知道此事,我卻要說那站在雲頭有恃無恐的仙人,正好是一男一女,他二人雖非妖類,卻真有可能是大王的舊識啊。”羊統領一拉著豬校尉道:“不若如此,他二人先賺他進寨,你去布好刀斧手,等上了酒菜,他若問起大王,我等便謊稱大王百年前一去不返,他二人若是大鬧,自可摔杯爲號,擒住獻於大王,若他二人面亦有慼慼然,果真傷感舊友,我等再去在潞州城喚來大王,當面負荊請罪便是,何如?”
“那他二人要是離去呢,是說還是不說?”
“還是謹慎爲妙,無論是否爲來找大王麻煩的仙人,只要他不爲敵,我們便也不阻攔。”
羊統領卻是老成之言,比豬校尉的急匆匆高明不少,所以後者雖然官大,當時聽完之後,立刻連連叫好,便叫來操演排練陣法日久的一百單八小嘍嘍,各自藏著陣旗,當作護衛分列大寨中的聚義廳左右侍候,而羊統領則是踩著風,恭恭敬敬將二人往寨子裡頭迎。
同時也是言語中虛詐道:“二位爺爺久候,恕小的眼拙,也是七大聖連同七十二妖王聚義的大王,卻不知是那一席的,和我家大王孰高孰低。”
這是口蜜腹劍的誅心話,要是尋常之人,敢和張誠二人這般行事,怕是引進洞府之後,便被妖魔先發制人,關門打狗了。
可是他二人真真是當時的在場人,沒有必要哄瞞套近乎,沐凝冰當即便是心直口快道:“我二人和七聖之首,大力牛魔王有舊,也和美猴王熟識,當日是他派發賀函,邀我二人入席,衆人想要義結金蘭,我二人退了出來,是看著纜將軍與衆拜的把子。”
說完,便是驕傲的一昂頭,好似自己當日是多麼英明果斷。
可殊不知,當時張誠懸崖勒馬,卻是私下裡不知道被自己的小師妹擠兌了多少次,至於那個賭約菜頭,此時是早就拋到了腦後。
而著羊統領不知,一聽此言,立馬信了二人八分,心中只嘆自己大王是個被豬油蒙心的,可是面上不敢表大王真在此處,所以只得嘆道:“還是二位道長眼光長遠,曉得前後天下事。”
說完,便請二人入了宴席,豬校尉坐主位,張誠上首,沐凝冰次席,羊統領末座陪客。張誠掃眼一看,這人數不對,那纜將軍是個鬼魂成精,便是千變萬化,但也絕對不是這主坐上野豬精的氣象,心中立刻曉得這是所謂九山王。
當即便是抱拳道:“卻不知我弟子有何得罪纜將軍之處,使得本尊不肯一見,只叫手下陪酒?”
卻說這話都在二魔意料之中,就見那野豬校尉當即便是哭喪著臉道:“爺爺不知,自從百年前大王帶著家中子弟一去花果山,至今是了無音訊,全憑江湖上朋友廣多,才曉得那花果山出了滔天事。”
說著便拿著拳頭狠狠的錘了石桌一拳。
而那羊統領也是面有愁雲道:“事先道長髮問,現我二人卻是將軍舊部,都是看家護院的嫡系,卻是真真切切啊。”
一聽二魔言,二人也是互看一眼,都是明白似乎這纜將軍並沒有再回家園。張誠聽完之後,當即嘆道:“卻是沒有想到百年一別,當年道友都是生死不知,真是滄海桑田!”
說完他便是一起身,此時羊統領和豬校尉聽完他的話之後,不曉得他的態度是如何,正準備寒暄的時候。
卻是張誠掏出天罡刀,一刀朝著上位的野豬精的腦袋劈去,此時沐凝冰也是暴起發難,提槍朝著羊統領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