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身影剛剛跌落山崖,雙飛還沒來得及轉身,瞬間就被追來的千影門侍衛圍了起來。
沒過多久,人牆之外一個帶著洶洶怒氣的低沉聲音響起,人羣自動讓出一條道。
“既然沒逃掉,那你也沒機會逃掉了。”
四護法穿過人羣而來,目光冷冷的看了看地上的八具屍體,又轉到還是漠然而立的男人身上,怒道:“你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大了,帶走!”
千影門的大門在雙飛面前打開的那一刻,裡面幽森的寒氣撲面而來。耳邊聽到的還是千影門裡晝夜不停的刀劍聲和受刑人的哀嚎。
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樣,什麼都沒有變,時間在這裡彷彿是停滯的,永遠停在人的痛苦和死亡的時刻。
刑房在千影門最裡面,整個房間沒有窗戶,只用火把照明,人在這裡受刑久了,就會喪失時間感和對外界的感知,與世隔絕和無助的感受會使神經的承受力降到最低。
進到刑房後,雙飛沒出聲,只是默默脫下所有的衣服,渾身□的走到刑架旁邊,讓侍衛把他的雙手和雙腳銬到兩邊的架子上。
千影門的刑房並不是蟠龍山莊用於處罰莊內各種人的公用的刑堂,這裡是專門針對影衛設立的,受刑的人不能穿任何衣服,必須□裸的面對各種酷刑。
“我以爲你什麼都忘記了,看來刑房的規矩你還記得。”
侍衛已經給霍君搬來了凳子,準備了茶水,刑具也都檢查了一遍,確保出不了差錯。
霍君坐下喝了口水,這才擡眼看著已經被綁在刑架上,□的男人,“刑房的規矩你記得,影衛的規矩你就全忘記了?!”
以前受刑時痛苦的記憶開始在這個完全封閉的空間裡侵入雙飛的腦海,他薄薄的雙脣抿成一條直線不發一語,只是靜靜的等。
“我問你兩個問題,你答好了,接下來就會好過一點。”
霍君放了手裡的杯子,走到雙飛面前,一把拽下他脖子上的銀鈴,拿在手裡晃了晃,與刑房格格不入的清脆鈴聲便嘩啦啦的響起來。
“你是什麼時候勾引莊主,開始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雙飛沉默了好大一會,竟慢慢答道:“我沒有和主人做大逆不道的事情。”
霍君聽見他這麼說也不怒,反而還笑了笑,額頭上那道深而寬的疤痕隨著他的笑容也拉開來,看起來竟像是在笑著的另一張猙獰而恐怖的嘴。
“第二個問題,你一個如何殺得了八個影衛?”
霍君目光精明的望了雙飛一眼,“你們的武功都是我教的,要說你的武功在他們之上,我倒也信,但如果要說一個人殺八個……哼,是不是有人幫你逃跑?!那個人是誰?有幾個人?!”
問道最後時,霍君的語氣已經明顯的冷下去,含著濃濃的警告,這個影衛已經對他撒了第一個謊,而他決不允許別人繼續對他撒第二個謊。
“……沒有。”
如出一轍的回答,霍君點點頭,狠狠盯著刑架上的男人,面色陰冷的走到椅子上坐下,對著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侍衛說道:“開始。”
刑具架放在雙飛的後面,他沒辦法轉頭去看侍衛拿了什麼,只聽見耳邊一陣急風呼嘯而過,劇痛之後,從右肩到左腰被割開一道深深的口。
這是千影門的刀鞭,既是鞭子,但抽打在人的身上又能產生刀割過之後的效果,卻不會如刀一般傷人性命。
“二十。”
霍君喝了一口茶,簡單的報了個數。
收到命令的侍衛很快抽下了第二鞭,割開第二道傷口。
雙飛只是默默地低頭忍著,任由刀鞭割裂自己的背部。三年來他是爲了什麼去爲自己的主人出生入死,去服從每一個能完成的,或者不能命令?難道是爲了被拖到這裡受來折磨嗎?
這二十鞭只是一個開始,誰知道受過訓練的影衛對這種程度的疼痛是完全可以忍耐的,割開他們皮膚的目的,只不過是爲了可以在接下來的刑罰中直接刺激他們傷口裡的敏感神經而已。
抽完二十鞭,幾個侍衛上來把雙飛的雙手從鐐銬裡解了出來,擡了個石臺到他面前,讓他趴在上面,又把他的手打開來按在石臺上銬好。
霍君站起來,走到石臺邊,摸上那傷口綻開的背部,立刻感覺到手下的身體緊了起來。
“我還是問你兩個問題。”
霍君用手探上雙飛的脈門,用內力去探他的內息,以確定他是否能承得住接下來的折磨。
“你打算改變剛纔的回答嗎?”
內息還是綿長而平緩的,但偶爾也有斷息的情況。這說明他不久前受過內傷,但是已經沒有什麼大礙。
“……不。”
霍君又笑了笑,朝手下示意準備刑具,然後又晃盪著手裡的銀鈴在刑房裡踱步起來,“你勇敢多了,雙飛,我記得剛開始的時候,你還哭過。”
霍君的話讓雙飛笑了笑,很淡的一絲笑容一閃而過,如果說到以前,他最想的就是離開千影門,怎麼樣都好,再也不回來,可是到頭來卻還是要死在這裡面。
刑具沒一會就擡進來,一盆翻滾的沸油,裡面加了很多沙子,另一盆是烙的發紅的鐵針,都是用來填在傷口裡面的。
“雙飛,你第一個問題答得可不好,所以來答第二個。”霍君拉起來雙飛的頭髮,迫使他艱難的仰起頭來,“你看看清楚,然後告訴我你選哪一個。”
到底是用混著沙子的沸油灌進傷口裡,還是用燒紅的鐵針插進傷口裡,霍君還搭在雙飛脈門上的手,瞬間就感覺到這個男人的內息亂起來——他在怕。
“你別怕,現在改答案還來得及。”
霍君從雙飛的脈門裡輸了些真氣進去,似乎內息一亂,這個男人的內傷就有發作的趨勢。影衛們經常的受傷,很多傷表面上已經恢復,但其實已經在身體裡留下了隱患。
很多時候,這些隱患就沉積在那裡,積累到某一天,一點小傷就能引發身體的轟塌,要他們的命。
“鐵……鐵針。”
霍君點點頭,放開雙飛的頭髮,重新走到椅子上坐下:“用油沙。”
薛凌風第二天又睡到老晚纔起來,雨夜後,第二天的陽光特別明媚,他琢磨著是不是趁著春光無限的天氣把他的影衛帶到野外好好快活一番,在綠水青山間泄他個痛快。
想著想著,薛凌風又踱到窗前,春風卻沒有送來他熟悉的鈴聲。
他覺得納悶,莫非今天他的影衛不是站在他窗子下面的?薛凌風剛準備開口喊那個熟悉的名字,門外的婢女卻告訴他四護法已經給他送影衛來了,正在外面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