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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巋獨存

風冷雨殘,長夜不知何時是盡頭。

天幕四垂,雨水變得細如牛毛,墻上地上四處都是濕滑。蘄年宮四面宮門大大地敞開著,宮外空無一人,只有璀璨的宮燈在宮墻前忽明忽暗地搖晃。

而宮內(nèi)遍地都是廝殺聲呼救聲,早已亂成了一團,

四處都是砍殺的人群,盈盈避無可避,根本無法躲藏,她也顧不得那么許多,自宮門穿過,徑到了趙政的寢殿之外。一眼望去,殿外到處都是尸體,她心中慌亂不已,闖入寢殿之內(nèi),四處尋覓,喃聲呼道:“趙政……趙巽……”

可偌大的寢殿,除了地上零散躺著的幾具宮女內(nèi)侍的尸體,并無趙政以及趙高的蹤跡。盈盈正待要細細尋找,突然眼前一群嫪毐門客自殿門外沖了過來。她急忙藏身到了梁上,聽到為首一人大叫:“好好搜,都說呂政那小子未曾逃出宮去,我就不信他能長了翅膀飛了。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挖出來。”

手下一干人等到處翻查撿拾,仍是毫無線索,不免喪氣。

可連他們都尚要找尋趙政,可見趙政并未落入嫪毐之手。盈盈稍微心安了些,待得這些人前腳走了,她索性后腳就跟在他們后面,一起跟到別的宮室察看。可一路所見,除了到處廝殺的人群和尸體,始終不見半點趙政的蹤跡。

她跟著這群人在宮中四處奔走了大半個時辰,只聽得鏗鏗鏘鏘、兵甲刀刃相撞之聲不絕于耳,卻仍是一無所獲,竟有些耐不住地心煩意躁。她騰身上了宮檐,居高臨下地望將出去,只見東、南、北三面人頭涌涌,盡是叛軍,北面人雖少些,也有不少火把移動。

更見四下里嫪毐門客高聲叫嚷,有的在高處放箭,有的在地下?lián)]動長劍、雙腳亂跳地喝罵。而那些雍城兵卒,卻是不住地長吁短嘆,黯然道:“莫非……莫非……秦王已經(jīng)……”面面相覷,俱是一片沉痛之色。

這時又有人縱火燒殿,蘄年宮南北兩處都冒起了煙焰,頓時烈焰沖天,這些細微小雨根本阻不住火油,火焰不斷的蔓延開來。呼呼的風聲夾雜著噼里啪啦的聲響,不時傳來幾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甚是滲人。

這樣一路縱燒下去,除非趙政不在宮內(nèi),不然無論他躲到哪里,都要被火焰逼將出來。

盈盈怔怔立在檐上,眼前漸漸模糊,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心思恍惚,躍下宮檐,又跌跌撞撞地朝前走著。

這一路朝著西北,越走越是偏僻,盈盈卻覺得越來越熟悉,前面更隱現(xiàn)一棟宮殿輪廓。到了近前一看,卻是自己與趙政當初逃出的王族宗廟。

盈盈忽然心中一跳。

此處偏僻,也算是一個藏身之處,更何況有密道機關,不曉得趙政可會躲到此處?她急忙放足奔入,但腳步方自跨入祠堂,心頭便不覺一凜。

夜幕中,宗廟內(nèi),倒臥著兩具體,看他們的裝束打扮,靛藍衣衫,赫然便是嫪毐的門客。而那塊遮擋石壁的帷幔也早已被人扯下,顯然此處早已被人搜羅過。

此時殿外又是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響起。

盈盈聽到這繁蕪的腳步聲便在門外,她來不及尋覓躲藏之處,回身一看,只見長明燈下,神案前,尚有帷幔遮掩。她立刻將身子鉆到了神案下面,從帷幔的縫隙中悄悄瞧了出去。

果然還是嫪毐的門客,一群靛藍衣衫沖進來,旋風般搜羅一圈,又喊打喊殺地殺了出去,漸漸朝東南去了。盈盈睜睜地瞧著他們越行越遠,不知怎的,突覺悲從中來,眼中緩緩滑下兩滴淚來。

而殿外綿綿的細雨,似在陪她一同輕聲抽噎。

她雖不曉得密道的機關在哪里,可她曉得線索,若真要去尋,十有八九便能尋到。可她卻并不敢去尋。

若趙政不在,她實在想不出蘄年宮內(nèi)還有別的躲藏之處。

可若趙政在呢?

若是他真得躲在密道中,只需透過琉璃晶片,便能將自己的蹤跡瞧得清清楚楚。他也一定曉得,自己四處尋他。

可廟內(nèi)靜謐,分明悄悄的一絲動靜也沒有。

究竟是他根本不在密道之內(nèi)?還是他一貫狠心,索性不肯再見自己?

只是明明又是她自己說了,與君長辭,不復相見。

見了豈不是又徒增煩惱?

盈盈咬著唇,心中起起落落,如何都難以平靜。突地又聽到外面有人噓聲道:“別驚動他們,咱倆再去瞧一眼。”

暗黑中走出兩條人影,一高一矮,高的是個光頭,矮的卻是個獨眼,光頭手中提著銅棍,獨眼的那人手提長劍,身上都穿著靛藍衣衫。

兩人躡手躡腳,一進來,先在地上的尸體上踢了踢,那光頭道:“這里已經(jīng)被搜過了。”獨眼“嗯”了一聲。獨眼轉身要走,那光頭忽然嘿嘿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獨眼回過身來。光頭低聲道:“這里是秦王的宗廟。”

“是又如何?”獨眼很是不耐煩,“還不快去尋那個呂政,抓到了他才是正經(jīng)。”

光頭搖了搖頭,手朝著神案上指了指,獨眼抬眼朝上面看了幾眼,伸手在嘴巴上一抹,啪啪擊掌道:“是了,此地既是王族祠堂,想來必有金銀珠寶!”

“外面的人家下手早,這里的……”光頭不在往下說,只是嘿嘿地直笑。

原來兩人是想乘亂一路擄掠珠寶,可惜手腳不快,職級不高,屢屢被旁人搶了先機,因此另辟蹊徑,想來宗廟斂財。盈盈想起神案上一向以金制的盤子供奉鮮果,想來光頭就是以此示意獨眼,只是其他人再是如何,面對歷代秦王的牌位,尚存三份敬意,而這兩人,心中卻是半分善念都沒有。

光頭又道:“咱們快些搜羅搜羅,后面那群人很快就來了。”說著,拿著棍子去挑神案上的金盤子,手中一時吃不準力,棍子朝天一翹,又跌下來在案上砸了一下。

不料聽得“叮”一聲,兩人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這神案,俱是以一整塊青玉所制。這重重的一棒,竟難動得了半分。兩人瞧了半晌,忍不住一齊大笑起來。

獨眼道:“你說的不錯!這宗廟里果然有不少好東西。”

光頭心急,催促道:“咱們快些找,再晚便要遲了。”

兩人四處摸索,也不知從哪里竟搜到了不少明珠纓絡,可始終不夠分量。兩人對視一眼,一躍而上神案,竟然要在上面的神龕牌位上搜索。

這兩人竟如此肆無忌憚,盈盈心中又驚又怒,待要出去阻止,那知她一念尚未轉完,便聽到光頭問道:“這是什么?”

獨眼道:“好像是塊琉璃……”

盈盈心中一沉,心頭暗驚,她估摸著這琉璃大約與密道有關,只盼著兩人莫要瞧出玄機。

光頭又道:“這琉璃太小,值不得什么錢,算了……”

獨眼罵道:“直娘賊,再小也是好東西,你不要老子要……”

只見上面?zhèn)鱽怼扮H鏘”之聲,那獨眼叫道:“你瞧著,老子這就將它給你撬出來。”突聽一道風聲襲來,嗖地一響,已射去自己手中的長劍。獨眼與光頭兩人不禁駭?shù)拿嫒荽笞儯抗庵惫垂吹稍谝惶帯?

只見前面站出了一名紫衣少女,伸手拾起長劍,二話不說,搶到兩人身前,挺劍刺去。

兩人見劍招迅急,急忙跳下神案,光頭手中銅棍當頭便朝盈盈砸下。盈盈側身避過,向光頭右腿橫削一劍,在他的腳上劃出一道血痕。光頭大叫一聲,坐到了地上。獨眼搶過銅棍,直掃盈盈上中下三路。

盈盈心中并不愿傷人,只想逼他們離開,并不愿下重手,可這獨眼的功夫比起光頭,卻強上許多。一個無心,一個有意,兩人劍來棍往,一時難分勝負。

那光頭隨手扯下一塊布來,包裹住腳踝,又將散落在一地的珠寶一一攏回懷里。他不曉得盈盈是什么來歷,見她與獨眼打的難分難解,不肯再吃虧,只想揣著珠寶先走,可想起方才那塊琉璃幾乎便要被撬下來了,就此舍了,心中也有些舍不得,便一瘸一拐地溜到兩人身后,偷偷爬上神案去拿那一塊琉璃。

若他一早曉得這琉璃本是機關按鈕,或者會嘗試按推,絕不會輕易用劍撬動,傷害琉璃。可偏生這般湊巧,這琉璃被獨眼撬得松了,而光頭又只想順手牽羊。他雙指一摳,便將琉璃提了起來,只瞧見神案右前方,那面石壁無聲無息地朝上緩緩升起來。

盈盈心中大駭,光頭和獨眼卻都停下了手。三人楞立當場,只瞧著這石壁越升越高。

石壁之后,一條地道陰森黝黯,石壁上火焰跳動。有人一身玄黑長衫,佇立當場。

石壁再向上,漸漸露出他的面容,火焰中只見他面容陰沉瘦削,背著雙手,赫然正是趙政。他低垂著眼眉,眼角余光微微瞥動,有意無意,都是落在了盈盈的身上。

秦之先臨風思無限雁斷應無信雁斷應無信追悔今何及蝶飛上鬢花明珰結兩心茫茫觸無情流云拭無痕舊時樓上月至柔反成堅落笑一如初流螢散高影不堪回首處廟堂握算計莫怨歲月暝明珰結兩心來者猶可追誰能舉針鋒寒通云夢深美好能幾時蒙君重情諾復此春向暮執(zhí)手何所望還復悲歡情此夕紛內(nèi)擾此語良可傷掖垣君舊識兩城秋已深莫怨歲月暝復此春向暮長路漫浩浩莫怨歲月暝休戚誰相知物微難足道每笑對弈人香來風入座城頭暮吹角休戚誰相知臨風思無限舞起雪滿堂暄冷逐來去肯信非常事所思在何許恐作負心人上下參差意念子悵悠悠失路易蹉跎根本誰深念何用縈懷抱休戚誰相知方圓如枘鑿茫茫觸無情翻覆無時休嫉妒交相磨疑云重不飛臨風三千嘆回首意如何所見何迷蒙臨風三千嘆江湖漂泊久風雪同歸程意轉更幾層思澀豈情疏吹落梨花雪流云拭無痕舞起雪滿堂凄然起舊懷腹劍而口蜜斂衽朝秦王疇能證不疑艱危昧死生冥冥望不回鬢亂春衫薄回首意如何長空風雨來夜炊詢幽事生當復歸來唯君慰我思暄冷逐來去星火欲流輝舞起雪滿堂幽香來細細云蔽天沙草人生寄一世樂死皆由命不見即相念東望蓬萊遠風動波又起如何巋獨存不堪回首處極目感深秋此夕紛內(nèi)擾風回度暗香美好能幾時思澀豈情疏極目感深秋寒通云夢深去去從此辭執(zhí)手何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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