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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飛上鬢花

雍城在咸陽西北,兩地相隔兩百多裡地,若有快馬,日行六七十里,兩三日便能到了,可若是行路,便要多上許多日。

雍城外五里的小路旁,有一家酒樓,名喚“拾善居”。

這裡雖說還未到雍城,卻已經屬於雍城地界了。秦國關中一帶八百里平川,大道易行,可過路客人,終究是辛勞,大多會在城外不遠處,先歇上一歇,洗拭一身風塵,這才繼續趕路。

因此這拾善居的生意一點都不差。雖不能和咸陽城的大酒樓相比,但比起夏老頭那陰暗破舊的小樓來,不知道要氣派到哪裡去。聽說拾善居里的大廚還都是掌櫃專程從咸陽城裡請來的,這裡的飯菜,莫說是在這慌郊野外,便是按整個雍城來說,都是一絕。

秦澤與盈盈甫一落座,便各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又齊齊相視一笑。

這幾日路上行走,買不到馬匹,道上幾家客棧甚是簡陋,時而還得在野外露宿,兩人比起旁人,旅途更要勞頓。此刻到了拾善居,終於可以好好歇一歇腳。

夥計眼尖,遠遠地便招呼上了:“兩位……要來點什麼?”

秦澤敲了敲幾案,笑道:“看你這裡也不像有沒什麼好東西的。只來一個五彩碧玉,芙蓉絲絛,再加一個月中丹桂吧!”

“這……”夥計面露爲難之色,哈著腰道,“小的自幼沒讀過書,客官要的這些菜,小的聽不明白。”

“那你開什麼店?”秦澤掃了一眼店內,冷笑道。

“嘿……客官你這話說的……”夥計直起了腰,“尋常的菜咱這裡都有,可你那……”

“夥計……”盈盈輕聲打斷了他。

“姑娘有什麼吩咐?”夥計又哈下了腰。

“你叫廚房做一個雞絲玉米羹,青瓜雞蛋,一份水晶桂花糕。”

“哦……姑娘這一說我就全明白了,”夥計揚聲應道,“咱老秦人誰還沒吃過什麼水晶桂花糕,非得叫個什麼月中丹桂……不曉得哪來的派頭?”他嘟囔一聲,又對著盈盈彎腰賠笑道:“姑娘還要點什麼?”

“一個你們關中的白饃便好。”

“白饃?”夥計一愣,可他極有眼色,立刻轉口問道:“姑娘可是不吃肉葷?我們掌櫃也吃不慣肉腥味,咱們這裡有師傅做素菜,保證素淨,不沾葷腥。”

“是麼?”盈盈微微笑道,“那可真是難得。”她以手支頤,想了想:“那便給我來一份香菇竹筍便好了……”

“好嘞,這菜簡單,一會便得。”夥計給兩人斟上了茶,哈著腰下去了。

“你不吃葷腥麼?”秦澤望著盈盈,若有所思,“難怪見你一路上都只吃白饃。”

“我自五歲始,便不碰肉葷了。”

“吃不慣還是不敢吃?”

盈盈默了一默,淡淡笑道:“不忍心。”

秦澤不料她是這樣的回答,不禁失笑道:“人乃萬物靈長,吃些雞鴨魚肉,又有什麼不忍心的,真是……”他探過頭,對著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盈盈也不睬他,反倒也笑吟吟地瞧著他。秦澤被她瞧得奇怪,忍不住問道:“你瞧什麼?”

盈盈微笑道:“我在老夏頭店裡,第一次見你時,你總是拉著臉,皺著眉頭,好似有許多心思。可這幾日,你的心情卻好多了,一路上都是笑瞇瞇的。我實在是不曉得哪個纔是你了?”

“是麼?”秦澤淡淡笑道,“你說哪個是我?”

“我不曉得,”盈盈搖頭道,“你喜歡怎樣便怎樣,總有你的道理。”

“那你可曉得我方纔瞧什麼?”

“你瞧什麼?”

秦澤又笑瞇瞇地瞧了她許久,不緩不急地道:“這不吃那不吃,還能長到今日這般姿色,也算難得。”

他語出輕佻,似是譏諷,卻又似誇獎。盈盈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嗔笑道:“你吃你的,我又不曾攔著你。你又何必管我?”

“我管著你什麼?”秦澤笑道。他轉頭望著窗外,恰見一隻小小的白蝴蝶,輕輕飛來貼在了她的髮鬢上。

大約是她身上的梨花香,引動了蝴蝶。蝴蝶貼在她鬢上,一動不動,猶似一朵白花一樣。而她低頭飲茶,雙手扶著茶碗,脖子秀白,髮絲飄飄,姿態端雅,宛若在正在朝堂之上行國之盛禮。

她確實極有姿色,功夫也好,精習醫術,不急、不緩、不焦、不怒,平日裡總是笑臉迎人。

笑的越多,便越難叫人尋到自己的破綻。他人前人後,向來如此,只是那一日……先是驚亂在前,又聞見她身上梨花香在後,他這纔有些失了分寸。

可她的微笑,卻從不是因爲城府。她的笑,與她舉手投足間的清貴之氣,宛若天生,渾然天成,從不因人因地因時因勢而變。

她的笑,在於她的氣度。

而一個小姑娘能有這般雅正不俗的氣度,多半是因爲自幼教養極好之故;再細思之,教養她長大的自然也是雅量高致之人。

這樣的人物,當世不出幾人。

秦澤斜覷著她,腦中仔細地思索著。盈盈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微笑道:“你又瞧我做什麼?”她未待秦澤回答,又笑道:“你肯定是在想,這個蠢丫頭,也不曉得是什麼來頭。一身的古怪,小心被她給賣了……”

“咳咳,”秦澤被她說中積幾分心思,忙曲手成拳,靠在嘴邊咳了兩聲,岔開了話,“去噢瞧你頭髮上有隻小蝴蝶,到挺……”他一語未畢,盈盈卻突地“啊”地一聲,“蹭”地站了起來。

她極快地轉到了秦澤身後,埋頭到了他背上,扯了扯他的衣衫,聲音微顫:“你快幫我將蝴蝶趕走……”

“趕走蝴蝶?”秦澤有些始料不及。豈不料盈盈聽到“蝴蝶”兩字,身子抖得更厲害,顫聲道:“你……你……你快些。”

“你怕蝴蝶?”秦澤明白了過來。盈盈身子縮得緊緊的,好不容易擠出的一個帶著哭腔的“嗯”字,哀聲連連:“求求你,快幫我趕走它罷。”

她驚嚇得這般厲害,好像遇見了什麼洪水猛獸似的。可她若是真的遇到洪水猛獸,她卻反倒會處變不驚吧?也不曉得她怎麼會害怕蝴蝶這般美麗的小東西,真是叫人有些想不透。

秦澤轉過頭,見她將頭埋得深深的,身子簌簌發抖,他禁不住嘴角一挑,露出了一絲笑意。

“趕走了麼?”盈盈緊緊揪著秦澤的衣衫,微微探出頭來。兩人一上一下,相距不過寸許,目光一對,秦澤看到她面頰潔白如玉,隱隱透出來一層暈紅,雙眉微顰,秀目之中,波光瑩瑩。

她幾乎要落下淚來了。

秦澤忽然間心口一悸,竟有些不敢與她對視,撇開了頭,又伸出右手,在她髮鬢旁揮了一揮:“趕走了。”

“真的?“盈盈這才輕輕地放開了秦澤的衣裳,坐回了對面,低聲道:“多謝。”她垂著頭,似乎懼意未已。秦澤也不知怎麼迴應他,只是淡淡笑了笑,舉起茶碗,靠在窗邊隨意閒眺。

遠遠地,有一輛圍滿綢緞的馬車在“拾善居”門口慢慢地停了下來,一股香氣亦是隨之四散開來,傳入這酒樓之中。

馬車一停,裡面下來一名華服男子。秦澤和盈盈本想這馬車的胭脂氣濃,裡面坐的大約是位富人家娘子,再不濟也是位耄耋老人,哪知卻是位二十出頭的華服青年,兩人不禁對視一笑。

店裡的夥計早候在門口招呼。男子氣派不小,隨手便給夥計遞了一串錢幣,又低聲地吩咐要上的酒菜。

盈盈微瞥了那男子一眼,見那男子臉色十分白淨,臉上的輪廓極爲清秀俊美,再加一身錦繡,儼然是一幅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若是秦澤換過與他一般的衣衫,風采也未必差於他。只是這男子一幅低眉順眼的樣子,想必平常甚是和善。可秦澤的脾氣……盈盈想起他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禁嘆了一口氣。

忽地又是一陣驟雨般的馬蹄聲,一條鐵塔般大漢在酒樓門口勒定了馬,不瞧左右,徑到了那華服男子對面,坐了下來。他滿面虯鬚雖瞧不清臉面,卻看得出神情威猛,長得甚是精神。

華服男子轉身對著夥計囑咐了兩句,那酒菜便登時流水介似地一道道地上了來。華服男子飲了幾口酒,面上便泛起了紅暈。他不時地俯過身子,在那大漢耳邊低聲敘話。說著說著,幾乎都坐到了大漢身邊。

那大漢卻是穩如泰山,除了與華服男子應上幾句,便是隻顧著喝酒吃菜。

“明明是我們先到,他們的菜倒上的快。”秦澤心中甚是不快,哼聲道。

“你沒瞧見人家打點了多少麼?”盈盈笑道。她望著對面兩人的酒,鼻子微微吸動:“這白乾雖不到十年,倒也可以喝喝。”她揚手招呼夥計:“送一壺酒上來。”

那華服男子聽見了,目光便朝著這邊望來。那大漢背對著兩人,卻是淵沉嶽峙地坐著,紋絲不動。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po新章是因爲要嘛登陸不了,要嘛登陸後顯示 you have access。

這幾天如果沒有發表新章,基本上就是因爲系統抽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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