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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倒霉蛋何文

樂極生悲,覃長弓在工廠擅自發(fā)獎金的事不知道怎么又傳到上頭去了,而且金額如此巨大,消息震驚市委。市委連夜召開緊急會議,討論如何處理覃長弓。副市長李向輝認為覃長弓必須撤職查辦,發(fā)下去的獎金必須全部收繳,不然此風(fēng)一開,大家紛至效仿,以后就管不住了。周澎認為撤職不合適,電器廠剛開始扭虧為盈,而且企業(yè)似乎確實摸索出了一套切實可行的發(fā)展路徑,覃長弓居功至偉。

“覃長弓的做法確實存在問題,但瑕不掩瑜,撤職太草率,會出亂子。”周澎說。

李向輝說覃長弓功勞再大也不能無法無天,不嚴厲處分就是變相縱容,必須撤職。

周澎說覃長弓沒給自己發(fā)獎金,這就證明他給職工發(fā)獎金確實是出于公心,是為了企業(yè)更好地發(fā)展。

李向輝說他這是沽名釣譽,他這是在收買人心,這種人不是合格的共產(chǎn)黨員,這種人是水泊梁山的江湖大哥,這種人出現(xiàn)在我黨的干部隊伍里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必須及時果斷清除出去。

周澎說我們大家坐在這里討論也討論不出一個統(tǒng)一的結(jié)果,要不這樣罷向輝同志,我們明天把覃長弓叫到這里來,先聽聽他的陳述,畢竟他是當事人嘛,之后我們再做處理,你說呢。

李向輝說周書記,事實不是已經(jīng)很清楚了嘛,現(xiàn)在就可以做出處理,為什么你還要叫他過來,他到時候肯定有一百套說辭,而且肯定每套說辭聽起來都冠冕堂皇,你到時候是信他還是不信他。

周澎把手里的鋼筆往會議桌上一扔,說向輝同志,你這個工作態(tài)度很不對嘛,犯人還有辯訴的權(quán)力,怎么我們就不能給自己的同志一個陳情的機會。什么叫信他還是不信他,他講的有道理我們就信嘛,他講的沒道理我們就不信嘛。他還沒開口我們就一棍子把他打翻在地,豈有此理嘛。

第二天一大早,覃長弓被傳喚到市委問話。

李向輝說長弓同志,知道為什么把你叫來么。

覃長弓說知道,你們不傳喚我,今天我也應(yīng)該來跟領(lǐng)導(dǎo)們匯報一下這一年來的工作和成績了。哈哈哈,還真是巧了。

李向輝說喲,是啊。

覃長弓說前兩天廠里不是剛開完年終總結(jié)大會嘛,之后我連夜趕出份報告,這不,我?guī)砹恕?

李向輝說昨天怎么沒呈上來。

覃長弓說寫完后又改了改,完善了一下,一直搞到深夜。

李向輝說先大概講講。

覃長弓說哎喲,那我可真的只能大概講講了,詳細內(nèi)容都寫在紙上,洋洋萬言。

周澎說不急,長弓同志,你慢慢講。

覃長弓說那我就挑重點講,首先,電器廠今年的純利潤是一百二十七萬,終于實現(xiàn)了扭虧為盈,對這個成績我自己還是比較滿意的。第二,我給明年定了個比較高的目標,營業(yè)額一千五百萬,利潤三百萬。企業(yè)只要不發(fā)生什么重大突發(fā)事故,這個目標基本能實現(xiàn)。第三,我計劃明年下半年開始啟動自主生產(chǎn)空調(diào)項目,還希望到時組織上能提供相應(yīng)支持。

周澎說三百萬,有把握么。

覃長弓說九成把握罷,十成不敢說。

周澎說自主生產(chǎn),各方面條件成熟了么,是不是還早了點。

覃長弓說還是周書記清楚我們的情況,不瞞你說,還真是早了點,要人才沒人才,要資金沒資金,七個蓋八個鍋,困難重重。可話又說回來,沒錢沒人就不干啦,就是沒人沒錢才更要干嘛。由淺入深,先從簡單的開始,爭取五年之內(nèi)百分之五十的零配件不再依賴進口,這個基本上能實現(xiàn),我有把握。

周澎說長弓同志,你今天說的話就是你立的軍令狀哦,開弓可沒有回頭箭哦。

覃長弓說我有信心。

周澎說很好,我們會盡快把你的報告研究透,切實可行就呈送省廳。你要什么支持市委提供什么支持,你要多大支持市委提供多大支持。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哦,你要是沒做到,到時候我可對你不客氣哦,哈哈哈。

覃長弓說有組織上支持,我食言了到時候就開除我的黨籍,讓我人頭落地也可以,哈哈哈。

周澎說向輝同志,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沒有。

李向輝說組織上不要你長弓同志的人頭,你要做不到,組織上會讓你比人頭落地還難受。

周澎說長弓同志,領(lǐng)導(dǎo)干部有激情有干勁是好事,但工作當中也要講紀律講原則,做重大決定前一定要事先向組織上報告,組織上批準了才能執(zhí)行。你是共產(chǎn)黨員,不能搞山大王那一套,記住我的話,能少走彎路。

自始至終,覃長弓只字未提擅自給職工發(fā)獎金的事。覃長弓在決定給職工發(fā)獎金的時候就清楚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但他有把握能化險為夷,那就是向市委宣布一個宏大計劃,而且這個計劃是可行的——前提是能得到市委的全力支持。覃長弓明白,給職工發(fā)獎金的事絕對不能提,市委突然傳喚自己就說明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時候任何的解釋都沒有用,只會讓自己陷入被動。

22

轉(zhuǎn)折要從八八年夏天何文被炸斷四根手指說起。

二百五何文這天突發(fā)奇想,說要鋸個二甲苯原料桶給自己做個浴缸。他在油漆廠工作都四年多了,竟然連起碼的安全常識都沒有,以為把桶蓋打開里面的化學(xué)氣體就能出來,拿著一把鋼鋸直接就在桶上鋸開了。當時已經(jīng)是傍晚,簡光伢正在食堂做飯,聽到院子里鋸?fù)暗穆曇糈s緊跑出來制止。

簡光伢說你有沒有往桶里注滿水,小心爆炸。

何文說只有你會信郭宏生那套鬼話,我都鋸過好幾個了,怎么早沒把我炸死。

簡光伢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最好還是照流程操作——其他人圍這么攏干什么,都散開。

一旁的何必也認為簡光伢小題大做,說沒你說的那么嚇人,我之前也鋸過兩個。

簡光伢說那是你沒撞上,撞上就遲了。

簡光伢真是烏鴉嘴,這話說完還沒兩分鐘,就真的發(fā)生爆炸了。原料桶攔腰鋸開才一點點,里面的氣體碰到火星,“嘭”地一聲,原料桶瞬間被炸成兩半。一半擦著圍墻直接飛出去掉進了水塘里,另一半貼著地面劃出十幾米遠,在地上畫出一道十幾米的土坑。原料桶爆炸的聲響跟土炸藥發(fā)出的聲響不一樣,巨響中伴隨著尖利的金屬撕裂聲。由于是盛夏,原料桶在烈日下暴曬多日,桶內(nèi)的壓力已經(jīng)到了極限,突然爆炸,形成一股威力巨大的氣浪。幸好之前簡光伢叫大家散開了,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可大家并沒有真的散開,包括簡光伢自己,都站在離鐵皮桶不到三米的地方。在一聲巨響的同時,渾身被一股滾燙的熱浪裹挾著地上的塵土和細沙石包圍了,耳朵也被震得失去了聽覺。

剛剛生完二胎的操小玉和另外一個姑娘聽到爆炸聲從食堂跑出來,看見全廠的男人在漫天塵土的院子里亂作一團。有人拼命挖著耳朵,有人脫掉衣裳檢查自己的身體,所有人手舞足蹈,嘴里哇哇大叫,就像一群抽了鴉片產(chǎn)生幻覺群魔亂舞的癮君子。何文躺在一旁的地上一動不動,一截半尺長的鋼鋸插在肩膀上,可所有人都好像沒看見。

操小玉腦子里“嗡”地一聲就炸了,踉踉蹌蹌沖到簡光伢跟前,一把抓住簡光伢的肩膀,說老公你咋了,到底出啥事了,傷著了沒有。操小玉一邊喊一邊扒下簡光伢的衣裳查看全身。

簡光伢沖操小玉大聲喊,說單單在哪里,單單剛才在不在這里——你扒我衣裳干什么。

女兒簡單已經(jīng)兩歲了,會走路了,簡光伢擔心爆炸的時候女兒也在一旁。這么小的孩子如果當時在旁邊,十有八九已經(jīng)炸飛了。

操小玉說單單在房間看電視——你傷著了沒有。

簡光伢說你說什么。

操小玉說單單沒事。

簡光伢說快去看看單單在哪里——你別扒我褲子啊,干什么呀。

操小玉回頭沖站在食堂門口的女工喊,說譚三妹,幫我看一下我家單單有沒有在宿舍。

譚三妹轉(zhuǎn)身跑到簡光伢宿舍門口,推開門看了一眼里面,說單單在看電視。

操小玉說書書呢,書書嚇著了沒有。

書書是剛出生不久的二女兒簡書。

譚三妹說書書在床上睡覺,沒醒。

操小玉說麻煩你在那幫我看著她倆,別讓單單出來亂跑——老公,單單書書都好好的,你咋樣。

簡光伢說我怎么什么都聽不見了,這下好了,耳朵聾掉了。

何必推著操小玉的肩膀,也大聲喊,說表嫂,快去打電話,何文出事了。

操小玉說打給誰。

何必說快去打電話,何文受傷了。

操小玉說打給誰。

簡光伢說小玉,快去把大門反鎖,別讓外面的人進來。

操小玉說你受傷了沒有。

簡光伢說我耳朵聽不見,你快去關(guān)門。

操小玉跌跌撞撞跑去把工廠大鐵門關(guān)上,轉(zhuǎn)身又跑了回來。

簡光伢和何必趴在地上察看何文的傷勢。何文被震暈過去了,一截斷裂的鋸片插在鎖骨上,右手除了大拇指,四個手指被鋒利的鐵皮整齊地連根切了下來,鮮血“咕咕”往外冒。然而地上卻看不到血,因為多日沒下雨,地上是一層厚厚的浮土,鮮血都洇進土里了。但踩一腳上去,浮土上就會出現(xiàn)一個血腳印,看著令人毛骨悚然。

何必說老表,血流得太多了,要趕緊送醫(yī)院。

簡光伢說快止血,再流就干了。

何必說表嫂,你怎么又回來了,快去打電話啊。

操小玉說打給誰。

簡光伢說小玉,快去找?guī)准蓛粢路^來,還有繩子。

操小玉又轉(zhuǎn)身撒腿跑去宿舍找衣服和繩子。

何必說老表,你知不知道老板在哪里,快去叫他回來。

簡光伢說老表,你幫我摁住何文的手臂,別讓血流干了。

過了好一陣,大家的聽力漸漸恢復(fù)。

何必說先把人抬到里面去,大家一起過來搭把手。

簡光伢說別動,還不清楚傷情——你止血,我去打電話。

何必說你來摁住,我去打電話。

簡光伢說你打給誰。

何必說打給老板啊。

簡光伢說你知道他在哪——打給何苦,叫他把“熊老師”叫來。

何必說叫“熊老師”來干什么。

簡光伢說“熊老師”有車啊,沒車怎么上醫(yī)院。

何必說哦,對,還是你想的周到。

操小玉抱著一堆衣服跑到跟前。

簡光伢說繩子呢。

操小玉扔下手里的衣服,拿出一根尼龍繩,說然后呢。

簡光伢說我掐著他的手腕騰不出手,你幫我先把他的手臂綁上,綁緊點,打活結(jié)。

操小玉跪在地上按照丈夫的指導(dǎo)把繩子纏在何文的手臂上。血終于止住了,簡光伢又找了一件衣服纏在了傷口上,接著在何文的人中上掐了幾下。

何文暈暈乎乎蘇醒了過來,說剛才發(fā)生什么了。

簡光伢說老表,你躺著別動。

何文說剛才發(fā)生什么了,我的手怎么了——媽呀,我的手指去哪啦。

簡光伢對大家說你們快摁住他,別讓他亂動。

何文說啊,操他媽,我的手指去哪了。

大家紛紛上來摁住何文的手腳不讓何文動彈。奈何何文力大無窮,加上急氣攻心,一下就把身上的五六個人掀得人仰馬翻,跳起來喊,說我的手指呢,誰看到我的手指了。

簡光伢說先別管手指啊,老表你肩上還插著鋸片,千萬小心啊。

何文哇哇大哭,說我的媽呀,你們都閃開,別他媽踩到我的手指。你們快幫我找手指,別踩壞了啊。

簡光伢說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要冷靜,別亂動,小心肩膀上的鋸片。

何文說我操你媽,簡光伢你聾了,快幫我找手指啊,踩壞了就接不上了啊,我肩膀沒事啊。

說著,何文抬手就把鎖骨上的鋸片拔了出來,別人想制止都來不及。何文隨手把鋸片扔在地上,鋸片插進肉里兩三公分,不過謝天謝地,好像沒有傷到致命的地方。

操小玉從塵土里撿起四個手指,說老表,手指找著了——喏,都在。

何文說幾個。

操小玉說一二三四,四個。

何文說怎么才四個。

簡光伢說就四個,大拇指還在你手上。

何文說快去幫我洗干凈啊,臟了就沒用了啊。

操小玉說我這就去洗。

簡光伢說千萬別洗,沾水就壞掉了。

何文說為什么不能洗啊,操一娜你不要聽他的啊,快去啊。

操小玉說老表你別激動,你聽我老公的,他比你聰明,聽他的準沒錯。

何文說他聰明個卵,他聰明在我鋸?fù)暗臅r候為什么不叫我停下來啊。

簡光伢說我叫了啊。

何文說你叫個卵啊,你是這里的負責(zé)人,應(yīng)該當場制止我啊,可你沒有啊。

簡光伢說我懶得跟你爭,你別動,我?guī)湍闼梢幌率稚系睦K子。

何文說不要動,不要動,你他媽又要干什么。

簡光伢說綁太久了,不松一下整條手臂不過血,會壞死。

何文說那你還不趕快,你要害死我啊——操一娜,小心保管好我的手指啊,求你了。

簡光伢走上前小心翼翼解開何文手臂上的繩子。簡單包扎過的傷口瞬間又“嘩嘩啦啦”滴著血。因為失血過多,加上過度驚嚇,“呼”地一下,何文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暈了過去。

過了有半個小時,“熊老師”蹬著三輪車載著何苦風(fēng)馳電掣來到廠里。

見到躺在地上的何文,何苦說傷得重不重。

簡光伢說不輕。

“熊老師”說暈過去多久了。

簡光伢說大概有半個小時罷。

操小玉說嗯,差不多有了。

“熊老師”說河南婆,你手里拿的什么好吃的,給我吃點,我中午沒吃飯。

操小玉說何文的手指——喏。

“熊老師”說操,我還以為是糖條——趕緊把人弄醒,別到時候把腦子搞壞了。

何苦說他腦子本來就不行。

“熊老師”說兩碼事。

操小玉說醒了他大哭大鬧,沒人摁得住他。

“熊老師”說那也要先弄醒,大腦缺氧人就報廢了。醒來后他要再鬧我們再弄暈他也好,趕緊趕緊——誰去給我找?guī)讐K抹布過來。

何苦說找抹布干什么。

“熊老師”說你說呢,血滴到我車上明天我還怎么出門接客。

何苦說他媽的,熊哥,我他媽就佩服你這一點,考慮問題總是粗中有細——抹布抹布,誰他媽去找?guī)讐K抹布過來,都站在這干什么,有什么可看的——老表,快把人弄醒。

于是簡光伢又在何文人中上掐了幾下。

何文第二次醒了過來,說我怎么還在這里啊,你們這么多人吃屎的啊,為什么還沒上醫(yī)院啊。

何苦說老弟你別慌,車來了,馬上送你上醫(yī)院——過來幾個人把何文抬上車。

何文說我他媽腿又沒斷,不用抬啊。

“熊老師”說抹布找來了沒有,幫我墊在后座上,踏腳的地方也墊上——這里誰負責(zé)。

簡光伢說我負責(zé)。

“熊老師”說你惹上事了——帶上錢,佛羅密。

何苦說熊哥,坐得下這么多人么,你蹬得動啊。

“熊老師”說想什么呢,我蹬得動車也受不了啊——傷員坐車,旁邊再坐一個體重輕的照顧傷員,其他人跟上。

何文說你們他媽的還要討論到什么時候啊。

何苦說馬上好了——老表你最輕,你坐何文旁邊。

簡光伢說讓何必坐上去,你們幾個先走,我籌夠錢馬上追過來。

何苦說對對對,錢是重點。我們先走,你盡快跟來,盡量多帶錢——哈哈哈,今晚下館子。

說完,“熊老師”蹬車,何文和何必坐在后座,何苦跟在車后面,一行人風(fēng)馳電掣往醫(yī)院趕。

操小玉說老表,把手指帶上。

說著,操小玉追上去把手里的四個手指交給了何必。

回到宿舍,簡光伢跟操小玉說錢在哪,趕快拿出來。

等操小玉打開箱子取出一疊鈔票,簡光伢一把奪了過去,轉(zhuǎn)身就要走。

操小玉在后面一把薅住丈夫,說全拿走哇。

簡光伢說我也不清楚要用多少,全帶上罷。

操小玉說還是拿一半罷——春節(jié)回家得花錢。

簡光伢說現(xiàn)在才七月,再掙嘛。

操小玉說那不行,不過日子啦。

簡光伢說再掙嘛。

操小玉說掙得過來么就知道說掙掙掙,每年掙的也不比人家少啊,可什么時候見你攢下過錢。今年好不容易攢點錢想回娘家,現(xiàn)在你又要全拿走——我都五年沒回去了。

簡光伢說開支大嘛,我又不是吃喝嫖賭了。

操小玉說你要吃喝嫖賭了我反倒啥都不說了,只當我當年瞎了眼。可為什么掙錢的是我們,花錢的卻總是人家,這公平么。

簡光伢說操小玉你什么意思,什么人家,我供弟妹上學(xué)不應(yīng)該么,我的弟妹什么時候成“人家”啦。

操小玉說我說的不是你弟妹,我說的是那兩個老表,他們當初不就掏了幾百塊錢么,這兩年他們還干了啥,不全是我們干的么,為什么每年都要分那么多給他們。

簡光伢說他們當時不掏錢我哪有錢把店開起來,說好的合伙,人不能言而無信罷。

操小玉說他們感激你了么。

簡光伢說我懶得跟你胡攪蠻纏。

操小玉說那是你詞窮,說不過我。

簡光伢說先給你留五百,掙了再還給你,聽話,好不好。

操小玉說留一半。

簡光伢說留一千,好了罷。

操小玉說就留一半。

簡光伢說我留你個大嘴巴。那邊等錢救命呢,你懂不懂事。

操小玉說我看你才不懂事,就得留一半。

簡光伢把手里的一沓錢往操小玉臉上一摔,說全留給你,你他媽的。

操小玉撿起地上的錢,冷靜的數(shù)出一半放在床上,另一邊轉(zhuǎn)身放回了箱子里。簡光伢拿操小玉沒辦法,那邊又不能耽誤,只能拿起床上的一半錢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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