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好些日子趙嘉都沒有好臉色, 只不過王氏并不慣著她, 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倒是方婆子頗覺得有些對不住女兒,所以處處陪著一些小心——偏偏趙嘉最想要的也就是王氏的賠小心而已。
這種奇怪的氛圍當(dāng)中,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一轉(zhuǎn)眼就到了趙蕙蕙出嫁的日子,這一日和上一次趙蓉蓉出嫁非常仿佛,趙鶯鶯她們早早起來, 作為女方的近親, 各處都要搭把手。
趙鶯鶯趙芹芹連帶著曾月娥曾雪梅都到了趙家小院這邊, 雖說曾月娥曾雪梅跟隨趙嘉來過趙家小院,但是她們并沒有進(jìn)過二房的內(nèi)房,現(xiàn)在總算看到了。不過看過之后就是大失所望, 這簡直比她們在鄉(xiāng)下住的房子還要不如。
曾月娥曾雪梅的父親算是比較能干的,所以房子在村子里也算不錯, 是磚墻茅草屋頂?shù)摹_@邊二房的屋子雖然是磚墻瓦頂,但是墻面剝落,瓦片也十分凌亂,站在室內(nèi)就知道下雨天一定漏雨。
再看房屋大小,那就更不用說了。農(nóng)村大院比起城里屋子最大的好處就是闊朗,鄉(xiāng)村的一間房常常能頂城里的兩間呢!趙蕙蕙這間房子就十分小了——是從一間房里隔出來的一半,也是她家唯一的一間客房。
趙蕙蕙今天也是穿的紅嫁衣,有梳頭娘來梳頭化妝。等到臉上紅紅白白之后,趙鶯鶯是認(rèn)不出趙蕙蕙來了的。趙萱萱趙苓苓也在,對趙鶯鶯微微點頭,然后過來說話——這不是她有多喜歡趙鶯鶯趙芹芹, 只不過這時候不來和趙鶯鶯趙芹芹說話,到時候二房其他女孩子,像是趙芳芳趙芬芬她們就會糾纏她們,她們實在是不愿意搭理。
“來的倒是挺早。”趙萱萱沒好氣道。
“應(yīng)該的。”趙鶯鶯倒是風(fēng)輕云淡。
可不是應(yīng)該的!姐妹成親,這些堂姐妹本來就開手腳快一些,拖拖拉拉人家還以為姐妹關(guān)系不睦呢——雖然確實關(guān)系不大好就是了。
趙鶯鶯四下掃了一眼,趙蕙蕙倒也有四五抬嫁妝,只不過看杠箱的樣子,放的應(yīng)該是杯盤碗碟菜壇子之類的尋常日用品,就連棉被都沒有見到,可見寒酸,大概也就是比那些空一個人進(jìn)門的好一些了。
趙鶯鶯以前就知道二伯母孫氏是個對女兒嚴(yán)苛的,二伯父趙福則是一個心冷的。但是真到了大堂姐趙蕙蕙出嫁這一日,才看的這樣分明。趙鶯鶯可是直到這兩個人收到了大筆的聘禮,不然怎肯把一個黃花大閨女嫁給一個鰥夫?
其中只要抽出一點點來,置辦一份稍微過得去的嫁妝就夠了,至少面子上圓的過去。如今這個樣子,又騙得了誰?到時候大堂姐進(jìn)門了恐怕夫家都沒有好臉色,只當(dāng)她是被爹娘賣進(jìn)來了。
趙萱萱生活在趙家小院,早就知道這件事了——這一次她才真的知道,感覺都是對比出來了。當(dāng)初她看趙蓉蓉出嫁心里不舒服,只因為趙蓉蓉的嫁妝和夫家都是她所不能及的,所以格外痛苦。現(xiàn)在的話,角色剛好反過來了,見到趙蕙蕙嫁的這樣不體面,她忽然又覺得自己也算是很不錯了。
想到這里,她心情頗好地與趙鶯鶯分享消息:“如今我那二嬸算是嘗到了養(yǎng)女兒的好處了——她要是養(yǎng)了五六個兒子,這時候只怕發(fā)愁的想上吊的心思都會有!一個個地討媳婦進(jìn)來,幾乎是不可能的。養(yǎng)女兒就不同了,蕙堂姐名聲不好,年紀(jì)又大了都能有個好價錢,更不要說后頭的了。”
富貴人家才是嫁女兒,女兒陪嫁的嫁資遠(yuǎn)遠(yuǎn)超出聘禮。一般人家則是嫁妝和聘禮持平,稍高一些稍低一些也是有的,但是都不離譜就是了。最低一層的就是賣女兒了,不顧女兒死活的話,可以大大的賺上一筆呢!
按照趙家大房和二房這邊的情況,應(yīng)該是屬于中等人家,所以一般都是多少聘禮來的就多少嫁妝去。貿(mào)然做出不符合自己階層的事情,那是會被嘲笑的——這個中間階層如果陪送大量的嫁妝,一定會被人說成是打腫臉充胖子、敗家子。但是像這樣嫁女,也免不了被譏諷為賣女兒,發(fā)女兒財。
不過想來孫氏和趙福都不在意這些了。
趙萱萱也算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悠哉游哉道:“仔細(xì)算算,趙芬芬趙芳芳兩個今年也十五歲了,現(xiàn)在開始說親,明年十六歲出嫁稍早了一些,但也算正常。一嫁嫁兩個,兩份的聘禮二嬸該收的手軟了。”
趙萱萱吹了吹指甲,然后道:“趙芬芬趙芳芳之后再過兩年,趙蓮蓮那丫頭也就差不多,趙芊芊則是比趙蓮蓮小兩歲——咱們二嬸可以兩年一次收成了!五個丫頭累積下來可不是一筆小錢,到時候趙蘊那小子是不用發(fā)愁了。那小子就算是個傻子,也能買到一個媳婦。”
好名聲是有用的,孫氏和趙福以往并不在乎自己的名聲,認(rèn)為這東西哪有實實在在的利益來的重要。但是現(xiàn)實是,名聲確實有用,不然世上也不會有那么多人半輩子只為一個名聲奔波了。
現(xiàn)在孫氏和趙福的名聲原來越壞,以后誰家的姑娘敢嫁呢?說不得得像他們今日賣女兒一樣買個媳婦了。趙萱萱這樣說,也是隱晦地點明這一點。
趙鶯鶯則是嘆氣一聲,不愿意說這種事——她是多經(jīng)歷了一輩子的人,怎么可能情緒像小孩子一樣。所以她當(dāng)時厭惡二房,也不喜歡二房家的女孩子,但這時卻也會為女孩子的這種悲劇心痛。從今天起,趙蕙蕙就被賣給她夫家了,人家出大價錢來的媳婦可和一般的不同,隨便怎么如牛馬一樣對待,娘家都不可以上門尋釁滋事。
你上門當(dāng)然也可以,畢竟律例上面沒說不可以。但這更像是人們心照不宣的一種潛規(guī)則,要是誰違反了,在這個圈子里名聲就徹底沒有了——話又說回來,孫氏和趙福但凡想要底下的女兒們還能‘賣’個好價錢,也不可能為趙蕙蕙出頭。
趙鶯鶯沒在二房這邊吃什么東西,感覺吃什么都覺得心里膈應(yīng)地慌。最終也就是喝了一點茶,吃了兩塊點心就算了。等到送親完畢,她偷空回家了一趟,讓李媽媽匆匆忙忙給下了一碗雞蛋掛面,這才到了趙蕙蕙夫家,粧粉巷徐家。
趙鶯鶯找到姐妹一堆,坐過去。這里不僅有趙家的姐姐妹妹,還有徐家親戚中的女孩子。經(jīng)人介紹,趙鶯鶯還認(rèn)識了新郎官的小妹,和她一個年紀(jì)的徐家小妹。她看上去倒是溫溫柔柔,有些羞怯。
徐家這邊的宴席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唯一讓趙家人虛驚一場的就是徐家老爺子和徐家老婆子對于趙蕙蕙的嫁妝非常不滿意。雖然早就知道這個媳婦陪不來什么東西,但也不能拿些破爛來啊,面子可算是丟光了。
到底后來為了酒席場面的體面沒有發(fā)作出來,只不過新郎官的一句話讓趙鶯鶯這個在場的人聽到了都心里發(fā)涼。
“今天可別發(fā)作,等到進(jìn)門了再說——花了銀子的,總不能讓銀子白花吧?我那岳父岳母的名聲你們是知道的,搞不好到時候要不回來銀子,咱們家人財兩失。”
這就是徐家人對于今天新娘子的態(tài)度了,趙鶯鶯簡直不敢想,日后他們會怎么對待趙蕙蕙。趙鶯鶯深吸一口氣,她終于明白一件事了,孫氏和趙福不是什么好東西,那另一邊的徐家也不是什么軟面團(tuán)。
買人家女兒的人家其實并不比賣自家女兒的人家來的好。
回到家的時候她都心里不舒暢,等到第二日的時候干脆帶上已經(jīng)完工的‘一路榮華’和‘路路清廉’出門到繡莊那邊。比之前約定的日子早了半個月,不過早交掉也是少了一樁事。
掌柜的見是趙鶯鶯過來了,立刻迎上來:“鶯姐兒來的正好,有件事求你呢!”
趙鶯鶯把‘一路榮華’和‘路路清廉’奉上,道:“這兩幅小屏風(fēng)已經(jīng)完了,你替我交貨給那舉人家吧——掌柜的何必說一個求字?要說我,唯有一首繡活還算拿得出手,但是掌柜的是什么人?底下繡娘無數(shù),其中也有拔尖的,做什么還用求到我一個外人身上?”
這間彩秀坊也算是十分有名氣的大繡莊了,在江南各地,甚至京城里都有分店。而揚州這樣重要的城市,好繡娘必定不老少。這時候掌柜的說來求她,她是怎么也不信的。
掌柜的卻為趙鶯鶯的想法哭笑不得,沒錯彩秀坊在揚州也有不少的好繡娘。但是好繡娘又不是大白菜,需得用心培育,再加上天資出眾才能有一個。實際上各家繡莊應(yīng)該是中等繡娘從不缺少,好繡娘卻是永遠(yuǎn)都缺的。
因為她們?nèi)松伲液芏喙ぷ魇莿e人無法替代的。
大概是今年太后娘娘過大壽,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文武勛貴,這時候都已經(jīng)在置辦禮物了。其中關(guān)于江南的繡品當(dāng)然也有,只不過這些人,有的腦子不清楚,今年冬月的千秋節(jié),這時候才派人來下訂單,是想難為死繡莊嗎?
這種急趕工,那就只能讓幾個繡娘趕一幅繡圖了。這樣一來,本來就捉襟見肘的繡娘就更加不夠了。昨日還在發(fā)愁,盤算著可以聯(lián)系哪一些身契不屬于繡莊的繡娘,首先想到的就是趙鶯鶯。
繡莊的主力繡娘都是自己培養(yǎng)的,因為這種方法能盡可能壓低成本——身契在繡莊這里,繡莊理論上來說可以隨便用她們。不過刺繡確實是一項精密的手藝,如果繡娘過的很不好,狀態(tài)很差的話,繡品也不會很好。所以對于水平很高的繡娘,繡莊還是講究一些‘人情味’的,至少能保證日后放出身契,以及給出一些錢保證晚年生活。
這種繡莊擁有身契的繡娘,因為刺繡太多的關(guān)系往往身體疾病多,眼睛壞的快,所以總想找到一份保障。要是繡莊在這些事情上太過于嚴(yán)苛,她們有的是辦法讓繡莊有苦說不出。這就是最典型的,你不讓我活,那我自然不能讓你好過。
除了這種繡娘之外,就是包身繡娘,把這個繡娘的幾年時間包下來。好的繡娘一年能有幾百兩銀子呢!不過這么高的價錢是要收回本錢的,所以繡莊對于這種包身繡娘用的比自家的繡娘還要狠——反正用過這幾年就算了,誰管以后會不會一滿身的病痛。
以及,像趙鶯鶯這種一樣,完全自由的繡娘。這種數(shù)量很少,如果不是手藝高的驚人,他們一般也不會選擇拉攏這種繡娘。至于說趙鶯鶯,她現(xiàn)在的繡藝也不能說絕代無雙,至少彩秀坊自家在揚州的繡娘找一找,也能尋摸出差不多的來。
只不過,一則,比起趙鶯鶯,自家培養(yǎng)的繡娘就顯得匠氣十足了。另一個則是趙鶯鶯是什么年紀(jì),那些繡娘是什么年紀(jì)?今年趙鶯鶯都才十三歲,好多繡娘在這個年紀(jì)還在做最簡單最基礎(chǔ)的工作呢!
在眼睛昏花、手指不靈便之前,繡藝都是會上漲的。掌柜的不敢想象,若是在繡娘二十歲到三十歲的黃金年紀(jì),趙鶯鶯的繡圖該是何等巧奪天工。
掌柜的嘆了一口氣:“鶯姐兒別笑話我,如今我是求爺爺告奶奶,焦頭爛額了。如果不是你今日來找我,我今日也是要去找你的。”
趙鶯鶯這下是真的稀奇了:“到底是什么事兒,還要您這般?”
于是掌柜的給趙鶯鶯說了今年十一月太后娘娘過整數(shù)千秋節(jié)的事情,現(xiàn)在的江南,到處都是各府的采買訂購繡品。普通的繡品還好說,多得是人做。只不過那些精品級別的繡品就麻煩了,幾乎所有的繡莊訂單都滿了。
這對于繡莊來說是多大的打擊啊!這么白花花的銀子放在眼前都不能賺!
趙鶯鶯怔了怔,這才想起來,是了,今年確實是太后娘娘過六十歲的大壽。大概是離開那個地方太久了,以至于很多事情越來越淡忘。如果沒有什么外力提醒她,她幾乎都要不記得自己的那段歲月了。
“鶯姐兒,你怎么了?”掌柜的看趙鶯鶯發(fā)呆,還有些擔(dān)心她。
趙鶯鶯回過神來,笑著道:“沒什么,只是想到這件事還挺好,至少今年的繡莊都能賺到不少,我們這些繡娘也能分潤一二了。”
繡娘分潤一二?這當(dāng)然是可以的,只不過僅限于最好的那種繡娘。要給太后送禮的人家都不會簡單,他們眼光也高,一般的貨色如何糊弄的住人。
趙鶯鶯對這種給錢干脆來錢多的訂單當(dāng)然十分歡迎,于是就和掌柜的商量道:“這種訂單我當(dāng)然愿意接,只不過我只有一個人,一年不到要完成一幅繡圖的話,那就繡不了太過于復(fù)雜的。”
這里的復(fù)雜是指的構(gòu)圖復(fù)雜刺繡繁瑣,這種類似于花花里面的工筆畫,那真是費時費力。另外有一種寫意畫,構(gòu)圖就簡單得多了,需要的時間也不太長——當(dāng)然了,也不能從這一點上就說寫意的技法不如工筆。
掌柜的等的就是這句話,平常也就算了,最近幾天他真是怕趙鶯鶯被別的繡莊挖走。畢竟現(xiàn)在哪家繡莊的訂單都多的做不完了,招兵買馬正是時機(jī)。
“上一幅《妙法蓮華經(jīng)》我就看出來了,鶯姐兒你是長于繡佛像的吧?”看到趙鶯鶯點頭后,掌柜的才接著道:“我上回就看出來了,這個倒是好,至少繡出來就不愁發(fā)賣了。如今太后娘娘也是信佛的,所以好多訂單都是繡佛像。”
安娜在那些訂單里面挑挑揀揀,最后選了一幅觀音大士坐蓮花臺圖。這種繡圖她上輩子不知道繡了多少,差別只在于每幅圖的繁簡而已,可以說閉著眼睛都能繡。現(xiàn)在是要早早趕工完成,所以做生不如做熟。
商定好價錢,簽訂好文契,趙鶯鶯又為這幅觀音大士坐蓮花臺圖添置了一些絲線。至于說用來刺繡的尺頭,她家里并不缺少,那也就算了。
回到家里的時候家里頗為熱鬧,趙鶯鶯認(rèn)得此時坐在堂屋里的那個婦女,她就是上次自家買下杏兒時的牙婆。看見是趙鶯鶯回來了,她倒是反應(yīng)比王氏還快,笑著道:“貴府的二小姐回來了,要我說,還是讓二小姐挑一挑,丫頭什么的,還是要合眼緣才好。”
趙鶯鶯聽到這話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就是很久之前王婆子和王氏商量過的,要給自己早早添上的小丫頭。她對于這種事情并沒有興趣,于是只維持著禮貌的笑容,道:“娘,這件事您來決定就好了。”
王氏以為趙鶯鶯只是不會挑人而已,于是讓牙婆教她看一些粗淺的。至于說真正精深的,那是不能教給外人的。所謂相人術(shù),那是人家賴以吃飯的本事之一,怎么能隨便教人。
不過她們可不知道,趙鶯鶯看人的本事可不錯,至少足夠她成為一個不錯的牙婆了——她在宮里當(dāng)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姑姑,所謂姑姑常常要負(fù)責(zé)教導(dǎo)小宮女,管理她們的言行。這個位置呆久了,對于看人也就有了自己的一套。有的時候短短的相處就可以知道一個小姑娘將來會不會有出息!
趙鶯鶯聽那人伢子說了兩句就不大想聽了,扭頭看向她帶來的五個女孩子。這些女孩子的年紀(jì)都在十歲左右,也就說基本能自己照顧自己,并且做一些輕松的活計。但是年紀(jì)又比趙鶯鶯小了個兩三歲,在王氏看來,最適合給趙鶯鶯將來當(dāng)陪嫁丫鬟。
這些女孩子顯然都已經(jīng)明白自己的命運了,就像當(dāng)年走進(jìn)皇宮的自己的一樣。
大概是因為現(xiàn)在決定權(quán)力移交到了趙鶯鶯的手上,所以每個人看到趙鶯鶯的時候都是想要討好她的,這一點倒是十分明顯。
趙鶯鶯想起了剛剛進(jìn)皇宮里,被主管太監(jiān)和媽媽挑選的樣子。當(dāng)時很多小伙伴也是這樣,表情謙卑而討好。趙鶯鶯嘴唇掀動,最終還是什么都么有說出來,只是道:“娘,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趙鶯鶯的這個行為確實很失禮,不過牙婆并沒有放在心上。做牙婆這個行當(dāng)?shù)模灰阌绣X就夠她們笑臉相迎。若是你沒有錢,那你就是態(tài)度再小心,兢兢業(yè)業(yè)地維持關(guān)系,人家也不會有有一個好臉色。
趙鶯鶯回了房間,沒事做,干脆取出了一疊白紙,兩支炭筆,開始作畫起來了。只不過趙鶯鶯拿這個并不是為了普通畫畫,而是為了畫花樣子——觀音大士坐蓮花臺算是刺繡里面常常用到的圖樣,但是高手刺繡的話,每個人還是有一些不同的。
粗略畫了一個彩圖,勾勒了一番,正用心的時候,有人敲門。趙鶯鶯打開門來,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牙婆已經(jīng)人走了,而趙家這邊買的人也是手腳迅速,迅速地把買丫頭這件事給辦完了。
王氏身邊帶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王氏指著這個小姑娘道:“這就是家里給你買的丫頭了,順著前頭杏兒的名字,她就叫做桃兒——如今她就跟在李媽媽身邊當(dāng)差,等到你獨當(dāng)一面了,她也差不多出息了,到時候就跟著你出門。”
趙鶯鶯不知道王氏是如何選人的,不過她看桃兒也挺有好感的。這個小姑娘穿著一件陳舊而整潔的小棉襖,看上去十分干凈利落。同樣是花十二兩銀子,最終王氏從好幾個人里面選了這個看起來并不十分搶眼的小丫頭,不是沒有理由的。
“二小姐,我會做一些點心,以后做給家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