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大嫂作為妯娌里頭領頭的, 坐在最靠近萬氏的地方,笑著道:“弟妹累了一整日了,這時候只怕是又困倦又饑餓。你喜歡吃些什么?我讓廚房給端些吃的過來!翠兒, 你來伺候新奶奶!”
萬氏并沒有陪嫁丫鬟,自然不能像趙鶯鶯那時候一樣一應有桃兒照料。崔家大嫂很體貼, 先是讓門口的幫廚端菜, 又讓自己的丫頭來伺候。
萬氏不好意思地看了眾位嫂子一眼, 這才道:“大嫂隨便讓端些吃的就好了——倒是上了一日的大妝,這么厚的脂粉想要洗了。我自己來就好了,倒不勞煩這位姐姐, 只是望廚房的人送些熱水來?!?
崔家大嫂一面張羅著讓廚房送熱水, 一面道:“一整日沒怎么好好吃東西了,這時候必定不大有胃口, 我讓廚房送碗開胃酸筍湯面來!至于洗妝的事兒, 你又見外看,這有什么好客氣的?!?
說話間崔家大嫂的丫頭翠兒已經很有眼色地上前幫萬氏了,這時候沒有送來熱水, 便先把頭發拆了, 換了一個輕便些的發髻, 首飾也只用了兩朵絨花一支釵。這個做完,熱水送到了,一盆溫水洗掉了滿面的妝粉胭脂, 再清洗一遍,擦干臉上些薄妝就好。
酸筍湯面這時候也送到了, 趙鶯鶯親自捧面與萬氏道:“弟妹正好,快過來吃些湯面!”
萬氏似乎無意間看了趙鶯鶯一眼,低頭過來:“多謝七嫂了!”
萬氏顯然已經把崔家的情況弄清楚了——在崔家,外人稱呼是很多樣的。一般外人都會以為崔本行五,稱呼趙鶯鶯五嫂的人很多。再熟悉一些的,知道崔家排行習慣把女孩子也排進去,這樣算上崔小月,崔本就是行六,叫趙鶯鶯六嫂的人也有。
然而最親的人只會叫七嫂,這是因為崔本還有一個早死的六哥崔信。他死的時候已經十多歲了,家里早就習慣給他序齒。所以沒站住夭折了,家里人的排行依舊算了他一個!根據這個,崔本是老七,趙鶯鶯是七嫂。
趙鶯鶯笑著點頭:“自家人不用這么客氣。”
略說了幾句話,這五個妯娌也不會一起陪著萬氏。崔家大嫂見她并不怎么怕生,心里放下心來。對趙鶯鶯和古氏道:“你們兩個年紀和八弟妹近一些,你們就在這里陪著一些。我和你們二嫂三嫂先出去待客!”
趙鶯鶯和古氏應了一聲,崔家大嫂就帶著尤氏吳氏出去了。趙鶯鶯和古氏相互看了一眼,趙鶯鶯這才叫來桃兒:“去廚房帶幾樣小菜來,我和你六奶奶還沒吃晚飯呢!”
桃兒出去了,過了一會兒捧來一個大托盤,打托盤上放著一盤子實心高裝裂口肉饅頭、一海碗粉絲山菌湯、一盤子拆骨肉、一盤子高郵咸鴨蛋,另外還有兩副碗筷。整個大托盤擺的滿滿當當,趙鶯鶯看著倒有些驚心了。
擺上桌吃飯,趙鶯鶯不好意思地對萬氏道:“在這兒吃飯弟妹不介意罷?不然我和嫂子去外間吃?!?
“哪里的話!”萬氏笑著道:“本就是勞煩嫂子陪我了,若是嫂子吃個飯都不安穩,我成什么人了!”
于是趙鶯鶯和古氏兩人坐在桌邊吃飯,偶爾和萬氏聊幾句家常。多是萬氏問,兩個人答。兩人也知道這是新媳婦對新到夫家的不安,都是盡量解答的詳細,希望消解一些萬氏的緊張。
萬氏其實不喜歡趙鶯鶯,大概是因為兩個人是前后一年前腳后腳進門的媳婦,趙鶯鶯又實在太出挑了一些,大家喜歡把兩人放在一起對比。對比之后自然是她百般不如——這種情況下她能喜歡趙鶯鶯才怪了!
萬氏也不大看得起古氏。不是什么別的原因,就是因為她丈夫崔智是兄弟中混的最不如意的一個。這世道妻憑夫貴是很正常的事情,崔智帶累的整個家都受窮,旁的人看不起他,連帶著看不起古氏,這也不只萬氏一個人這樣。
不過現在這種不喜歡、看不起都暫且放下,她是一個新媳婦,最重要的是和所有人打好關系。更何況她現在急需要了解夫家各種情況,趙鶯鶯和古氏在這里陪著她,她自然態度很好。
趙鶯鶯和古氏基本上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有一種信息例外,那就是說到哥哥嫂子的時候。對著新弟妹說哥嫂的壞話當然是不成的,所以趙鶯鶯和古氏基本上都是說好話。實在帶不過去的,干脆就不說了。
只不過萬氏也不是傻子,不會以為家里上上下下完全的天下太平。按照之前打聽的種種信息,她有自己的判斷。
大嫂子寬厚、二嫂子吝嗇、三嫂子嘴巴壞,這是最基本的。另外還有諸如心眼小、拈輕怕重之類的壞毛病,那就更多了。
趙鶯鶯和古氏陪著萬氏說了還一會兒話,終于有媒婆和男儐相送崔源回來了,一起來的還有崔家大嫂。見她不停地絮絮叨叨:“所以說你們這些伙伴朋友就沒什么用!去歲本哥兒成親的時候被灌的爛醉,今年源哥兒也是一樣......”
崔源是被人扶著進來的,好在他和他哥哥崔本一樣,酒品不錯,喝醉了酒并不耍酒瘋,就是懵懵懂懂而已。
眾人讓打來熱水給崔源洗臉,又送來了醒酒湯。至于之后的照顧,趙鶯鶯這些人就不好看了。正好這時候崔本來尋趙鶯鶯:“外頭收拾的差不多了,咱們回去罷!”
酒席是吃的開心,可是事后的收拾就麻煩了。好在幫工的人不少,這一會兒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肯定還有一些,可是有崔家大嫂這個‘家長’在,實在輪不到趙鶯鶯來收尾。
所以崔本來催趙鶯鶯的時候,大嫂就推了推趙鶯鶯:“本哥兒叫你呢,這里事情已經差不多了,你先回去罷!”
陸陸續續的,人都走了。直到崔家大嫂給幫廚的、租器皿的人都結過賬后,送走了幫工的街坊鄰里,然后自己也悄悄離開。整個宅子就只剩下新房里還有光彩——龍鳳蠟燭是要燃上一整晚的。
崔源這個時候躺在床上并不亂動,萬氏費勁地給他脫外裳。又看了一會兒自己放夫君,覺得有些高興——崔源生的精神,十分得萬氏的意呢!
帶著這樣的好心情,萬氏坐在梳妝臺前拆頭發,透過鏡子看后頭床上的崔源安安靜靜的。人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看他渾身都是好處,崔源喝醉之后安靜的好,這就讓萬氏心里高興了,想著自己沒有一個耍酒瘋的夫君真是運道好!
等到脫了喜服只剩下一件中衣的時候,萬氏也上了床。
帳子中很昏暗,萬氏本想安安生生睡覺。只不過看著崔源又有一些不甘心,畢竟這可是兩人的洞房花燭夜?。∮谑侨f氏嘗試著摸了摸崔源的臉:“阿源?阿源?你睡著了了嗎?”
萬氏年紀比崔源大了一歲,稱呼上到了費了心。
崔源醉的厲害,可是并不完全醉死了。覺得臉上有東西不舒服就拂開了:“別鬧,我想睡覺。”
“阿源,阿源,別睡啊,和我說說話!”萬氏強忍著害羞湊過去和崔源說話,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這么靠近一個男人。
崔源本來是半夢半醒的,只是因為夢里太好,所以不愿睜眼。于是閉著眼睛道:“你這丫頭怎么這樣??!老是煩我!”
這話在黑夜里清清楚楚,本來在幸福中的萬氏血液凝固了,忽然覺得渾身冰涼——崔源這么親昵說話,絕不可能是對從來沒說過一句話,甚至可能不知道長什么樣子的她來說的。
崔源本就有中意的女孩子這個念頭在她頭腦里一閃而過,之后又是疑惑——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崔家也就是普通人家而已,崔源要真是喜歡一個她能接觸到的姑娘,沒道理會不娶回來啊。
那就是相好的娘子?這也不太可能,崔家是正經人家,子弟們不太可能有不正經的喜好。就是有,早就傳揚開了,怎么可能一點行跡都不露?
“阿源,你怎么叫我丫頭??!能不能好生叫我名字?!币Я艘ё齑?,萬氏湊過去試探問道。
崔本并沒有意識到和他說話的人并不是夢里的人,他只是興高采烈的厲害——夢里是以前兩個人還能有接觸的時候。他忽然抱住了萬氏:“知道了,知道了,不叫你丫頭,我說你怎么這么小心眼??!”
“芹芹!”
芹芹是誰?萬氏總算確定真的不是自己,可是只知道一個名字念法實在什么都確定不了。一時之間萬氏心亂如麻,她想把崔源推醒,讓他看看自己是誰??墒怯窒雴柍瞿莻€小狐貍精到底是誰。
這樣心亂如麻的時候竟沒有了往日的精明,做什么都沒有了主意。
“你別和人定親,我這就和七嫂說,請她回家給幫忙提親?!?
萬氏在慌亂中卻抓住了一個稱呼,七嫂。不由心中怒起——原來這件事還和趙鶯鶯有關系。
人憤怒到了極點反而會有一瞬間恢復冷靜,現在的萬氏就是這樣。趙鶯鶯、芹芹,這讓她迅速地想起了一些事情。就在今天,蓋頭還沒有掀開的時候,那些婦女們議論她,把她和趙鶯鶯相提并論,中間還提起過一個女孩子。
趙芹芹,趙鶯鶯的妹妹,因為她剛剛定親,大家說起趙鶯鶯的時候不免提起她這個妹妹一回。這會是巧合嗎?至少萬氏不相信能有這樣巧。
“可是我已經定親了,我姐姐沒和你說嗎?”萬氏壓抑著巨大憤怒,低聲道。
崔源什么都不知道,模模糊糊道:“七嫂,七嫂沒告訴我...啊,對了,你已經定親了。是我太遲了,知道喜歡你太遲了......”
萬氏氣的渾身發抖,幾乎一夜未睡。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崔源還生疏地關心道:“你這是怎么了,昨日沒睡?對不住對不住,是我昨日喝醉了要人照顧罷——不然你今日再睡一會兒,我們遲些去請安?!?
萬氏想要質問崔源,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崔源喜歡另一個姑娘,那她質問也沒有用,沒機會結為夫妻只會讓他更想著那個姑娘。若她真的一下拆穿、叫嚷出來,說不定只會把丈夫推的更遠。
她的年紀比崔源大一歲,其實在嫁崔源的時候,她是心里有些不自信的。到了這個時候,一慣爽快潑賴,似乎什么都不怕的她,反而畏手畏腳。她只聽到自己輕聲道:“不打緊的,今日是第一天去給爹請安,這可不能遲。”
于是急匆匆洗漱過,新婚夫妻兩個到了大房這邊。他們到的時候家里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崔小月正在崔父面前奉承。至于趙鶯鶯幾個妯娌,圍坐在一起,正在說話,見大嫂領了小夫妻兩個過來,都站了起來。
“可算是來了,爹可念叨著呢!”尤氏笑著把手上的瓜子丟回果盆里。
整整齊齊站成一排的妯娌都是笑意盈盈的,萬氏這時候已經把昨日憤怒的心情收斂在心里了,只是在看向趙鶯鶯的時候有一些沒忍住——她立刻把頭低下,生怕自己情緒失常讓人看出來。
趙鶯鶯原本只是她不喜歡的名字而已,因為大家拿她和趙鶯鶯對比,并且自己總是成為比不過的那個人。而現在呢,趙鶯鶯已經成為她所痛恨的人了,痛恨程度幾乎和她的繼母一樣。在她眼里,崔源和趙芹芹的事情肯定是她撮合的,不然崔源哪有機會認識趙芹芹!
身處憤怒中的人是不講道理的,她不會去想,真有趙鶯鶯撮合,崔源怎么可能和趙芹芹不成!到了最后,她只能認定是趙鶯鶯的錯——說到底萬氏只是要找一個痛恨的人而已,而痛恨自己喜歡的丈夫,這對于她來說難以做到。而痛恨本來就不喜歡的趙鶯鶯,這顯然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強壓住百轉千回的心思,萬氏跟著崔源給崔父磕頭敬茶收改口紅包,另外給婆家各人的禮物也拿了出來。當初趙鶯鶯給大伯子小叔子們的是一雙鞋,嫂子們的則是荷包,孩子們的則是裝了好些大錢的紅包。
如今萬氏和她大同小異——這本來就是規矩上的事情,就是想推陳出新也不容易!其中不同在于送女眷用的是素緞鎖邊帕子,這是出嫁之前萬氏剪了半匹鵝黃色的緞子做的。相比起荷包,用料不一定省,可是做工就省的多了,幾乎半日就能做一大堆。
孩子們給的也是荷包,尤氏替孩子們收了之后就有些不爽——相比去年趙鶯鶯的大方,到了萬氏這里,紅紙做的紅包里頭都只放了兩三個大錢。雖然尤氏不差那幾個錢,可是她吝嗇啊,總覺得有些虧了!
萬氏給各位送禮物,嫂子們自然不能沒有表示。就像當初對趙鶯鶯也有回禮一樣,大嫂給了萬氏一對銀丁香,尤氏給了一對毛巾——這倒是和上次給趙鶯鶯的一樣了,只不過上次她還有一些心虛,今年真是一點心虛也沒有了。
吳氏拿了一對銅臉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畢竟銅臉盆和毛巾能湊在一起呢!至于古氏,她恐怕是最難的,去年她還找到了一頂九成新的帳子送趙鶯鶯,今年更加為難了不是。
最后她拿出手的是自己繡的一對荷包,趙鶯鶯一眼看出這是她的手藝,又想到古氏一向做針線活補貼家用。如今崔智不在家,她更是只能依靠自己。小小的兩個荷包,從趙鶯鶯的眼光來看,也賣不上什么價錢,但對于古氏來說,恐怕又要挑燈做活兒才能把這個缺口補起來了。
趙鶯鶯有心要幫她,可又擔心過猶不及,最終只能放在心里。
她也拿出了自己的禮物,是一床緞面棉里的被套,展樣大方又很實用,這也是趙鶯鶯這輩子送禮物一向的風格——上輩子她身在皇宮,最常見的禮物種類就是那種價值連城又不當吃不當穿的。這輩子回到了自己本該過的市井生活,不免有些‘矯枉過正’,極度避免那些不實用的東西。
萬氏一個個地謝過,在接過趙鶯鶯的見面禮的時候忽然說了一句:“聽說七嫂的女紅好的不行,能在繡坊里賣大價錢,本來還以為今日能得一件呢。”
被套的緞面上是龍鳳呈祥團錦,不過這不是趙鶯鶯繡的,而是緞子上面自己的花樣。說實話,萬氏這話顯得有些突兀。先不說這種自身就有織錦圖案的布料一般是不刺繡的,就是可以刺繡,那也不該說這種近乎于不滿的話??!
和婆家妯娌送見面禮就開始挑剔,這簡直就是一個不想好好相處的信號。
趙鶯鶯對于萬氏這個舉動十分摸不著頭腦,只能跟著笑一笑,然后不說話。她不愿意為這種小事生氣是一樣,另外人家是新進門的媳婦,正是尊貴的時候,哪能這個時候給難看。一般來說,這時候婆婆都不會苛責兒媳,何況趙鶯鶯這個小嫂子。
其他幾個妯娌眼觀鼻鼻觀心顯然也看出了問題,一個個都不是傻的,立刻就知道萬氏和趙鶯鶯不對付。先不追究這兩個之前似乎不怎么認得的人如何結下梁子了,就說事情擺在面前,一個個的反應很耐人尋味。
崔家大嫂假裝沒看出什么來,這時候最講究和氣生財,但凡能糊弄過去的,她都不會挑破。所謂‘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她當著長嫂這些年,和稀泥可謂是用的爐火純青了。
尤氏和吳氏則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眼珠子一轉就在萬氏和趙鶯鶯身上掃了掃。尤氏還沒說話呢,吳氏這個最管不住嘴的就開口了:“這有什么難的,都是一家人。你新來媳婦尊貴,和你七嫂說一說,她能不給你做個活計?”
趙鶯鶯平常也會做家里需要的女紅活計,可是總體而言她并不常送親朋好友們針線。對于她來說,針線做的不好沒什么送人的價值,做的好的又費時間費心力,若不是要送到繡坊去的,她其實很少費那個神。
而且從收禮人的角度來說,他們其實并不知道趙鶯鶯的活計的價值,恐怕他們本身就更喜歡趙鶯鶯那些實在的禮物。
古氏這時候就來幫著調和:“我就知道我那手藝平平,弟妹不太滿意,不然何必問七弟妹要針線!”
說這話的時候她是滿臉笑容,裝作調笑的樣子,就好像剛才也是一個玩笑一樣。
對于她這樣息事寧人,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當然會很失望??墒谴藜掖笊┚筒粫?,她趕緊一錘定音:“你那手藝就算是不錯了,看看我們這些老貨才是不成呢!你看看,新弟妹想要見識見識好手藝,想都沒有想到咱們呢!”
這句話說完,她也不等眾人反應,就沖丫鬟翠兒道:“翠兒,去催催你娘,讓她把早飯端上來!怎么這個時候還在耽擱——待會兒新奶奶還要和源哥兒出門拜訪親戚呢!”
翠兒脆生生地應了一聲,這就去了廚房催促。這邊崔家大嫂則是叮囑萬氏:“待會兒你跟著源哥兒出門去親戚朋友家見人,也不需要多緊張,都是親戚呢!何況還有源哥兒一起,有什么的,只管問他就是?!?
一家人吃過簡單的早飯,崔源就和萬氏出門了,這一應流程和去年趙鶯鶯嫁進來的時候沒什么兩樣。
只不過這一回趙鶯鶯從出去的那一個變成了這邊等的那一個,而等著的時候她和妯娌們喝茶說話,還要應付妯娌們對剛才事情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