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一邊用食指和大拇指夾住珠子,朝我亮了出來。
“看見這珠子里的火光了嗎?自從六道被封閉之后,酆都想了這么個法子來讓死去的人輪回。所有人在死后都能得到這么個珠子,但是這種其中夾著五行之火氣的珠子,可是不多見啊。”
五行之火氣?
這個陌生的詞語讓我皺了下眉,那是什么東西?
蕭寒的目光朝另外一邊看了看,我立刻警覺的轉過頭去,但是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只是我想到剛才那只不見了的黑狗,心里始終覺得不踏實。
“五行之火氣……就像你聽到的,既然是有五行之火氣,自然也有金、木、水、土。只要集齊這五種屬性的珠子,那么我就能夠讓自己丟掉的那一部分魂魄回來。”
聽到這里,我眼皮一跳。
又是和魂魄缺失有關。
……
“蕭寒拿著的那個珠子,你一定要拿過來,在我來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要交給周曼。”
……
我又想起了易文修和我說的話,他特地囑咐我要把珠子搶過來,會不會和蕭寒所說的有聯系?
先前我只是以為只要幫周曼拿回珠子,讓她安安心心去輪回就好。沒想到,現在竟然牽扯出這么多事出來。這讓我不得不懷疑,這一切到底真的是偶然,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你說你丟掉了魂魄?可是據我所知,人丟了魂魄,是會變成癡呆瘋傻的,為什么你還能保持現在這個樣子?”
我上下打量著蕭寒,狐疑的問道。
蕭寒聞言嘲弄的哼了聲:“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雖然我自己的魂魄是不完整的,可是我完全能夠借助別人的魂魄啊。”
我一愣,這……這應該算是邪術了吧!他身為一個道士,竟然在做這種事!
“我原本以為這五行珠子會有多難找,沒想到才剛剛開了個頭,就讓我遇見了其中一個。”
他一邊說一邊把目光投向咫尺外的周氏姐妹,唇邊始終吟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那這和周楠又有什么關系?”我眉頭緊蹙,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要的不過是周曼的輪回珠子而已,為什么要把周楠也牽扯進來?還有,根據你剛才說的,恐怕周楠沒有找到你說要讓周曼永不超生,你一開始也是這么打算的吧!”
蕭寒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動容,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雙眼里似乎有一抹贊許的神色:“我發現你還是蠻聰明的。不錯,我的確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周曼。剛才和她說要放過她,不過是我誆她的,為的就是拖延時間。”
果然是這樣。
我就說他怎么會任由周楠和周曼兩姐妹說那么久,原來真的是在拖延時間。
“你在等什么?”
我沉聲問道。
蕭寒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才不緊不慢的開口:“神魂相融花費的時間本來就久,要是時間太早,這附近的陽氣又沒有完全散開,到時候只會事倍功半。周楠的魂魄很純凈,因為暫時還不能夠湊齊五種屬性的珠子,我就只能用她來湊湊數了。”
“你想用周楠的魂魄來填補自己缺失掉的那一部分?”我聞言頓時大駭,沒想到他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不然你以為呢?否則我是不可能在答應了易文池之后,又答應周楠的。”蕭寒唇邊勾勒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但是光有周楠的魂魄是不夠的。只有她們兩個人的魂魄相融,我才能夠更好的讓我自己的魂魄和她們的融合……”
“所以……你就因為這個,才對周楠起了歹念?”
“歹念?不是的,你不明白,我只是想要活下去罷了。”蕭寒搖搖頭,對我的說法顯然不贊同,“你不懂,當你有一天醒來之后發現自己魂魄丟失,性命堪憂,只有這個辦法能夠救你一命的話,你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
聽完我頓時一驚,確認一般的重復了一遍他的話:“你說……你有一天醒來之后,就發現自己魂魄丟失了?”
蕭寒的臉上閃過一抹恨意,顯然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和我多做解釋。
但我并沒有打算就此打住,這個信息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如果真是如他所說的那樣,那么這個蕭寒,十有八九就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只是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事,才會讓他變成現在這樣。
就在我張嘴想要繼續問下去的時候,突然感覺背后刮過一陣陰風。我猛地轉身,就見蕭寒身邊帶著的那條黑狗朝我撲了過來!
事情發生得十分突然,就算我之前有所防備,也沒能來得及躲掉。
狗爪子在我的手臂上劃開一條很長的口子,可當我低頭去查看時,那口子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愈合著。
手腕上那串黑色的珠子在發光,我伸手摸上去,只覺得這珠子上的溫度變得有些暖和起來,這就是易文修說的……能護我平安?
我轉頭狠狠的看著蕭寒:“真是卑鄙!竟然趁著我和你說話的時候讓你的狗來攻擊我!”
說完我舉起手,朝著再一次撲過來的黑狗使勁打下去。黑珠子在這一刻發出耀眼的光芒,那黑狗在接觸到之后立刻被擊倒在地,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蕭寒很快注意到了這串珠子,當即沉聲道:“你手上的是什么東西!”
我喘著氣,就這么一下子手心里就全是汗。
“告訴我,你手里的東西是什么!為什么會有這種能力!”蕭寒的臉色已經變了,他的眼里有驚愕、震驚、沉思,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恐懼。
我冷冷的看著他,是了,這狗是由死人怨氣孕育而生,蕭寒雖然和這狗不同,但終究身體里還有死人的魂魄,珠子能在一瞬間殺掉黑狗,想來對他的傷害也不會太小,他會害怕是應該的。
“我說了,我不會沒有一點準備就過來,把珠子拿過來,放了周楠。”我裝作冷靜的樣子,其實心臟已經快跳到嗓子眼了。
“珠子?”蕭寒說,“你也要這個東西?”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火越燒越旺了,周曼已經沒有了動靜,大概再過一會兒,她倆的魂魄就要相融了。
我心里很清楚,光是這樣和蕭寒說是沒有用的,現在他可能還有點忌憚我,但這不可能是長久之計,而且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怎么都是占下風。蕭寒是個道士,還會邪術,我充其量就只是有點護身的東西,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樣。
蕭寒的目光在我身上游移,眼里閃爍著算計的精光,少頃,他說道:“你讓我看看你手里的那串珠子,我就放了周楠,怎么樣?”
“還有你手里,周曼的那顆輪回珠。”
蕭寒頓了一下,“可以。”
我以為他會再和我講講條件,但是沒想到他這么爽快就答應了。只見他兩手合攏,做出一個結印的姿勢,嘴里念了句什么,那熊熊大火在頃刻間便熄滅了。
火勢一滅,周楠和周曼也跟著分開,周楠身子一軟,癱倒在一邊。
“阿楠!”
我快步走到她身邊,將周楠扶起來,卻忽略了一旁的周曼。
火勢下去的時候周曼就退到了一邊,她垂著頭,身上燒焦的皮膚在一點點恢復。而就在我抱起周楠的那一刻,她的喉嚨里突然發出了一陣怪異的笑聲。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現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陰氣也最重,我心道不好,周曼這個樣子多半是要起變化了。
就在我剛剛想完的時候,周曼忽然朝我撲過來。她兩只眼睛瞪得渾圓,瞳孔小的幾乎已經看不見,整個眼球好像就只剩下了一片白!
那如瀑的黑發在一瞬間豎起,發絲如同有了自己的意念一般,在空中扭動了幾下之后便直直朝我飛來。
“啊呀!”
我抱著周楠滾到一邊,并沒有給周曼接近我的機會,但是她的頭發卻在我的身上抽打了好幾下。手臂頓時紅起來,但很快就消了下去。蕭寒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我不由沖他大喊:“蕭寒!你要是想知道這珠子是什么的話,最好讓周曼安靜下來!”
好在之前蕭寒在她腳下畫了圈,雖然她現在戾氣大漲,也還是走不出那個圈。
周曼在圈里吼叫著,黑氣不斷從易文池之前捅她的那個傷口冒出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到后面儼然是要把周曼淹沒的趨勢。
那就是……周曼的怨氣嗎?
我在一旁喘著粗氣,不敢想象要是被這怨氣碰上我會變成什么樣子。
蕭寒也離周曼遠了一些,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符紙,念了句咒語,便將符紙甩向了周曼。可符紙還沒有碰上周曼,就被圍繞在她身邊都黑氣吞噬了。蕭寒面上一驚,喃喃道:“竟然會這么快就要成煞了嗎……”
我頓時瞪大了眼睛,成煞?我以前只聽葉弛說過女鬼吃掉自己的孩子可以成煞,可這周曼……什么也沒有做,為什么會成煞?
“易文池!啊啊啊!易文池!”
周曼仰天長嘯,那時粗時細的聲音竟然充滿了絕望。
“嘖嘖嘖,不太妙啊,”蕭寒見狀連連后退,“真是失策,沒想到我也會出這種紕漏。”
我神色一凜:“你做了什么?”
但是蕭寒沒有回答我,他轉頭看了我一眼,下一秒,竟然直直朝我奔了過來!
“今晚上看來是不能除掉周曼了!在那之前讓我搶走你這珠子也是好的!”
什么?
我完全沒有料到蕭寒居然敢這么直接沖過來,這前后的變化也太大了!
我本能的把帶著黑色串珠的那只手背在身后,但蕭寒顯然早就料到我會這么做,在我手放過去的那一瞬間,他又突然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一手結印,一手往空中跑出一張小人形狀的白紙。
只聽他低聲道:“借由神力,靈之巧者,為我所用,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就見他剛剛拋出去的那張紙“噗”的一聲,在空中變成了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兒。
“嘻嘻嘻嘻嘻嘻……”
那小孩兒蹦下來,在地上跳了幾下之后,蕭寒手一揮,他就突然奔著我而來。速度快的我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感覺手腕一松,下一秒,黑色的串珠就到了那小孩受傷。
“嘻嘻嘻嘻!”
小孩兒對著我做了個鬼臉,我當即就變了臉色,想要去把串珠搶回來。可蕭寒在這個時候出手,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捆繩子,將我捆了個結實。
“放開我!”
我惱怒的沖他大喊。
媽的!真是千算萬算,沒想到他還有這么一手!
蕭寒并不理會我的話,哼哼一聲,走到了那小孩兒身邊,伸出手想要把珠子拿過來,可就在小孩兒把珠子遞給他的時候,他的手又縮了回去。他瞥了我一眼,那樣子看起來還是有點害怕。
我緊張的回看他,心里面有點泄氣。周曼的輪回朱沒拿到不說,現在易文修給我的珠子也落在他手里了……
就在這時,躺在一旁的周曼醒了過來。
“林……林阮?你怎么在這兒?”
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有點迷糊,我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現在也沒功夫跟她解釋,只急切道:“先別問了!快幫我解開繩子!”
“不要解!”話音未落,蕭寒立刻高聲道,“周楠!不要解!到我這里來!你那個同學看起來有點不對勁,你趕緊離她遠一點!”
我靠!
我在心里暗罵一句,尼瑪啊,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這家伙真當周楠是傻子嗎?剛才可是他把周楠往火堆里推的。
想到這里,我再次催促道:“周楠他騙你的!快幫我解開!來不及了!”
可是周楠卻遲遲沒有動手。
她的表情十分茫然,看看我,又看看小寒,好一會兒才揉著太陽穴說道:“我……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我都不記得了?”
我的心當時就涼了。
我了個大草啊!
大姐你不是吧?在這個時候失憶?
幾步開外處,蕭寒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他看著周楠,裝作焦急的樣子說道:“周楠你在做什么?還不快過來,你忘了剛剛你同學想害你嗎!”
周楠頓時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挪著屁股一點點后退,最后慢慢站起來,快步朝蕭寒走去。
我一下子明白過來,媽的,怪不得剛剛蕭寒這么爽快就答應放了周楠,沒想到在這個地方留了后招!
那我這么千辛萬苦的把周楠救出來,是為了什么啊!
我頓時恨得牙癢癢,真是白費了這么大半天的力氣!
但這一次,蕭寒似乎放棄了讓周楠和周曼魂魄相融,他站在那頭,俯身打量著那串珠子:“這珠子……真是好東西啊。天地萬物的光澤都被它吸收,沒想到今天晚上我還能撿到這么個寶貝!不過……”
他說著,斜睨著眼睛看了我一眼,“怎么看,這珠子都不像是你一個普通人能擁有的。你到底是誰呢?”
我心里沒由來的一抖,好在蕭寒并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念了句咒語。他的手掌隨著這聲咒語里亮了亮,好像是被鍍上了一層光。蕭寒嘴角的弧度變大了些,他極輕的哼了一聲,然后用小拇指把串珠勾了起來。
“好東西……果然是好東西!這么一看,這東西倒像是那個人在找的幽冥鏈啊。”蕭寒連連稱贊。
聽聞他這話,我倒是計上心來。那個人?
我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蕭寒,貪婪的神色在他眼底流轉,他拿著串珠上下翻動著,打量了許久,又沉思一番之后,最終還是把珠子帶在了手上。
就在那一瞬間,狂風大作,蕭寒被吹得東倒西歪,臉上的表情從貪婪到錯愕,顯然還沒有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
而同樣我也感覺十分驚奇,不止是因為我帶上珠子一點事兒沒有,更加奇怪的是,我這邊別說是風,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蕭寒!這是怎么回事啊!為什么突然這么大的風!是周曼搗的鬼嗎!”
周楠抓著蕭寒的衣服大喊,到這個時候她還不忘周曼,一時間我實在不知道怎么吐槽才好。
但是蕭寒根本沒有辦法說話,手腕上的珠子閃著詭異的光芒,不知道是我的錯覺,我好像看見那珠子里面多了好多個人頭!
那些人頭張著嘴,面目猙獰的看著蕭寒,那一瞬間,我有種感覺,覺得那些人頭似乎是想把蕭寒生吞活剝了。
“可惡!這珠子在排斥我!啊啊啊!”
幾個字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蕭寒這話說的異常艱難。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不被風吹走,可周楠在剛剛說完話的時候就被風卷走了。
我在這邊看的目瞪口呆。
“不是你的東西,當然要排斥你。”
熟悉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我心中一喜,立刻回過頭,果然看見易文修慢慢從樹蔭里走了出來。
“易文修!”
我激動的喊了他一聲。
聽見我的呼聲,易文修唇角勾了勾,目光溫和的落在我身上。而后伸出手打了個響指,剛剛還束縛著我的繩子,立刻就落了地。
“抱歉,我果然還是來晚了。”
他一邊說一邊將我扶起來,我搖搖頭,說了句沒有。話說出口,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發抖。
我居然是……這么期待看見他……
這個想法從腦子里一閃而過,我立馬搖了搖頭。
冷靜點林阮!這都還沒確定他到底是不是江楚城呢!你這么激動做什么!
“你是誰?”易文修的到來讓蕭寒的聲音都繃了起來,他頂著狂風怒喝著,可在這種情況下他連結印都做不到。
易文修拉著我的手看了看,問了句有沒有事,見我搖頭,這才斜著眼睛掃視了一圈,最后才把視線落在蕭寒身上:“一個月前我們才剛剛見過,蕭道長不會這么健忘吧。”
他的語氣平平,卻有種說不出的威嚴。
“你是……易文修?”蕭寒愣了一下,最終還是認出他來,“這珠子是你的?”
易文修聞言,唇角揚了揚:“是不是我的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拿了別人的東西,就該付出代價。”
說完他手一揚,蕭寒在周曼腳下畫的圈子瞬間就消失了。此時的周曼已經完全沒有了理智,圈子一消失,她便張牙舞爪的朝蕭寒撲了過去。
那個樣子讓我有點害怕,不由得往后退了兩步,易文修在這時按住了我的肩膀,溫聲道:“別怕,我在這,她不敢過來。”
這話太熟悉了。
以前江楚城也總是和我說這樣的話。
跟我說別怕,他在。
我抬起頭愣愣的看著易文修,張張嘴巴,想要問他是不是江楚城,可又想到這里并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只能把話咽了下去。
“嗯?我臉上有什么嗎?”
“啊,沒,沒有,不好意思。”我匆匆低下頭,吸了吸鼻子,把泛起來的那陣酸意壓了下去。
蕭寒被周曼追的到處跑,成了女煞的周曼沒有之前那么好對付,這么一會兒工夫,蕭寒就被抓的渾身是傷。
“等等!等等!易文修!啊,不,易小少爺!我把東西還你!我不要了!不要了!”
蕭寒一邊躲,一邊扯著嗓子大喊。
易文修沒有理會他的話,反而低頭看向我,“他剛才欺負你了吧。”
我愣了下,這家伙……不會是要我報仇吧。
“也……沒有吧,就是搶了你給我的珠子,把我捆了起來,之前還放他的狗咬了我。哦對,還讓他的狗抓了我好幾下。”
我扳著手指數著,每說一句,易文修的臉就黑一分,到后面他唇角的笑意也變得有些冷。
“易小少爺!救救我啊!”
蕭寒還在那頭大喊大叫,想到他之前面對我時候的那副嘴臉,我頓時覺得一陣好笑。
但易文修根本沒打算搭理他,等到天邊逐漸泛起了魚肚白,他才道:“周曼。”
他的聲音不大,但周曼幾乎是立刻就停了下來,面上的表情還有些猙獰,卻不敢再動。我心下詫異,周曼現在已經成了女煞,別說是鬼,連蕭寒這樣的道士都鎮不住她,但是易文修只是喊了一聲,她就如此乖順。除了那個人,我想不出誰還有這樣的本事。
有了這么一出,我對易文修的身份更加肯定了。
那頭蕭寒也俱是一愣,沒想到易文修有這么大的本事,我看他滿臉驚愕,卻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連連道:“多謝多謝。”
他一邊說,一邊褪下手里的串珠遞過來。
易文修結果串珠,可就在蕭寒的手要伸回去的時候,他突然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語氣幾近冰冷的說道:“還有一樣東西。”
蕭寒一愣,立刻否認:“沒了啊!我就拿了她這么一樣東西。”
易文修并沒有聽他的,而是側頭看著我:“阮阮。”
我立刻會意,上前一步道:“還有周曼的輪回珠!”
這下蕭寒臉色也有點難看了,但在易文修面前他又不敢說什么,嘴巴動了好幾次,視線在我和易文修之間游移。最終狠狠的嘖了一聲,還是從懷里掏出了那顆有火光流轉的珠子。
易文修將珠子遞給我:“把珠子放進香囊里,這東西你先收著。”
過后一甩手,將蕭寒扔了出去:“滾。”
天色漸漸亮起來,我按照易文修的吩咐小心翼翼的把輪回珠放進了香囊里。他給我的那串珠子我本來也是要還給他的,但是他卻說放在我這兒。見他這么堅持,我也沒有再推遲。
周曼身上的戾氣漸漸散去,那些纏繞在她身體周圍的黑氣也隨著太陽的升起沒有了蹤影。
在我們和蕭寒說話的時候,她已經去把周楠找了回來。因為之前的大風,加上一晚上的疲勞,周楠似乎是睡了過去。
周曼半跪在別墅前的草坪上,動作溫柔的撫摸著周楠的頭發,兩個人感情在這一刻看起來十分要好……如果我沒有目睹她倆爭吵的那一幕的話。
想了想,我還是走到了她身邊,易文修也跟在我的身后。
“我要走了。”
剛走過去,周曼就和我說了這么句話。
我沒有接話,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對我露出了一個笑容。晨曦的微光照在她的臉龐,讓她本來就精致的面容顯得更加奪人眼目,“謝謝你。”
“我什么也沒有做,你不用謝我。”
周曼聞言卻搖了搖頭:“你幫我把她救了下來。我知道周楠恨我,我說什么她都不會相信,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以后還請你勸勸他,那個易文池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她說完這話我頓時不由自主的轉頭看了易文修一眼。
易文修拍拍我的頭,“沒事。”
“周曼,你當時在懸崖上把周楠叫來,是不是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周楠,讓她離易文池遠一些?”
我看著周楠,輕聲問道。
周曼愣了一下,半晌,點了點頭:“是……那時候我只是想著,就算我死了,我也要讓她清醒過來。易文池和蕭寒是一路人,之前你應該也看見了,蕭寒正在修煉的是什么邪術,易文池正是他的幫兇。”
她頓了頓,繼續道:“易氏家大業大,就算我死在他家里,他也有辦法讓我成為一個不存在的人。”
“可是……你失蹤了,你的同學還有朋友,甚至是家人都沒有發現嗎?”聽到這里,我終于忍不住發問。
之前我就覺得奇怪,周曼雖然不是周楠爸爸親生的,但是怎么說,家庭背景也不差,怎么會就沒有人發現她失蹤這件事,反而還說是假的呢?
“因為,他們誰都不記得有我這么個人了。”周曼的聲音輕輕的,卻是說不出的酸楚,“我不知道他們是用了什么辦法,在被蕭寒困在照片里之前,我也試圖用托夢這種方式去告訴她們。但是……除了周楠,竟然沒有一個人再記得我的存在。”
“就連周叔叔,和我媽也是……”
聞言我頓時大驚:“怎么會這樣?我之前還以為是周楠殺了你,她爸爸為了隱藏這件事才……”
“是蕭寒他們。”周曼斬釘截鐵道,“一定是他們用了什么方法才讓我從大家的記憶里消失了,或者是改變了大家的記憶,我……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始終想不通,為什么周楠還記得我。我……”
周曼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體就逐漸變得透明起來。她雙手顫抖,眼里有淚水滑落。
“我真的,好不甘心……”
“林阮,能不能拜托你幫我一個忙?”周曼的話已經小的讓人聽不見了,看她這可憐的樣子,我趕緊道:“你說,我能幫你就幫你。”
“我剛才已經消掉了周楠的記憶,她應該不會再記得我了。我走之后,麻煩你們都不要再提起……”
“好。”
終于,太陽完全升了起來,周曼朝我一笑,而后變成點點光芒消失在這天地間。
我茫然的看著那些光點越走越遠,喃喃道:“她的輪回珠,不是還在我這里嗎?為什么……”
“她是散魂了。”
“散魂?”
“嗯,”易文修說,“昨天夜里蕭寒應該用紅蓮業火煉了她兩人的魂魄吧。”
我微微頷首:“他說要用這樣的方式才修補他自己的魂魄。”
“紅蓮業火是極陽之火,對生人沒有影響,但是卻能讓鬼散魂。周曼戾氣雖然重,但卻不是什么厲鬼,這火一燒,就什么都沒有了。”
我震得說不出話來,想起之前周楠還詛咒她說讓她被紅蓮之火焚燒殆盡,沒想到到最后真的如她所愿。
其實我還有幾個疑惑沒有向周曼證實,而且她的這些話,我總覺得,還有很多地方有紕漏。但是現在,說不定這些問題永遠都得不到答案了。
“易文修,你說蕭寒真的有那個本事消除大家的記憶嗎?剛才你什么都沒做呢,他就給嚇得屁滾尿流的……”
“我剛才,唔……”
易文修正要開口,身子突然搖晃了一下,我趕忙扶住了他,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十分難看,額頭上竟還冒出了冷汗。
“江……易文修你沒事吧?”我一緊張,差一點就喊成了江楚城,好在他并沒有注意到。
“沒事……”他揮揮手,“十五剛過,我有點不是很舒服。”
十五?
我注意到他的話,但是卻不敢再多問。正想著要怎么讓他休息一下,就看見他的車停在了路邊,那個被他叫做老張的司機對我招了招手。
“我送你上車。”
“好。”
我扶著易文修上了車,然后又過去把周楠背了起來。
上車之后我把周楠放在了最邊上,我坐在中間。之前易文修似乎還想說什么,看見我這么坐下之后,眼里明顯閃過一抹滿意的神色。我不由覺得有點好笑,在心里想著到底什么時候問他才好。
“你不要太難過了,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周曼咎由自取。”
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易文修可能誤以為我在為周曼的死難過,所以在安慰我呢,心里邊不禁有點高興,接話道:“我明白。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她在周楠和易文池的感情里面,都是小三。哎,不過說到易文池,你和他關系最近,他是不是真的像周曼說的那樣不對勁?”
“嗯……易文池生性懦弱,膽小怕事,但偏偏又很花心。不過他偽裝得很好,我暫時也找不出證據來證明他是不是和蕭寒在做一些拿不上臺面的事。”易文修沉邊說邊閉上眼睛,“不過這件事,我會盡快查清楚的,你不用太擔心。”
我點點頭,摸著手腕上的珠子,終于把話問了出來:“易文修,為什么之前我帶著這串珠子的時候沒有事,但是蕭寒帶著的時候,珠子上面就顯出了一些特別可怕的人臉,像是要吃了他一樣。”
“你以為這珠子是普通的佛珠嗎?這東西有靈性的。”易文修說,“當時我給你的時候,就在上面下了咒,這珠子除了我之外,只有你能帶。”
“可是這珠子……我看著好眼熟,像是以前我……一個朋友的。”
“一個朋友?一個什么朋友?”易文修陡然睜開眼,目光平靜的看著我,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他的眼里好像有一股暗潮在涌動。
“一個……對我很重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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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文修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張張嘴正要開口,前頭卻突然傳來老張的聲音:“主人,到了。”
我這才注意到,車子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到了學校后門。
易文修點點頭,朝我笑笑:“到了,你該下車了。”
“可是!”
我還沒有說完,易文修就伸手拍了拍我的頭:“回學校去吧。”
“易文修,我……”
“林阮。”易文修再一次打斷了我的話,溫聲道,“我還會來找你的,到時候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訴你什么,好不好?”
我咬著下唇,和他對視良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他扯了扯嘴角:“真乖。”
……
我以為易文修很快就會來找我,可這一連等了好幾天,我都沒有見到他的人。
“電話打不通,人也不見了,不會又騙我吧……”
“是啊是啊,我就是騙你啊。”
我剛一嘀咕完,背后就傳來一個賤兮兮的聲音。回頭就看見周楠一臉欠揍的表情:“哎,我說林阮,這都快一個禮拜了,你怎么茶不思飯不想的,琢磨什么呢?”
我白了她一眼。
那天她醒過來之后,果然不記得頭一天晚上發生的事。后面有好幾次我聽見她跟易文池打電話,也是一副惡狠狠的口氣,還順便把周曼罵了一頓,不過從那之后,她就再也沒有聯系易文池。
我也跟著松了口氣,看來她是真的不記得周曼已經死了。
“我琢磨啊……”我嘆了口氣,上去抓住周楠的肩膀,“你到底什么時候能把宿舍打掃干凈!昨天你自己排的自己打掃吧!你看看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全都是灰塵,你打掃的什么玩意啊!”
周楠怪叫一聲,掙扎著轉身就跑,她腿長腳長的,我才往前追了兩步,她人就沒影了,氣的我直跺腳。
“哎哎哎,吵什么呢!”
葉遲遲受不了的從衛生間里出來,臉上還有沒洗干凈的洗面奶。
“周楠啊,身為一舍之長,不以身作則,居然帶頭亂搞衛生,你看看她打掃的,下次我再也不相信她能把寢室打掃干凈了。”
葉遲遲哈哈一笑,“我早就不相信了,就你和許小北兩個人還滿懷期待,昨天我的桌子都是自己收拾的。周楠剛才出去了吧?我還說讓她幫我帶點東西上來呢。”
我無奈的搖搖頭,認命的拿著掃帚打掃起衛生來。
周曼的事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告一段落,而蕭寒也像是失蹤了一樣,再也沒有在學校里出現過。那之后沒多久,就到了端午。
學校突然大發慈悲,本來只有三天的假,竟然給了我們五天的時間。接到放假通知的當天,許小北就問我們要不要去什么地方玩玩。
“好啊,”周楠坐在床上,這個家伙平時最愛玩,一聽到許小北這話,立刻附和道,“咱們幾個好像從來沒有一起出去旅游過吧?”
我一想還真是,同窗四年,我們幾個還真沒一起去過什么地方,當時也來了興趣:“可以誒,Y城附近不是有個古鎮嗎?咱們可以去那看看。遲遲你覺得呢?”
“啊?”葉遲遲正拿著筆記本玩游戲,聽見我的問題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好半天才說道:“我隨便啦,不過我覺得我好懶啊,更想在寢室里待著。”
她一說完,就遭到了周楠的吐槽:“你本來就很懶好不好?有時間玩游戲,你倒是去找個男朋友啊。”
周楠話音落下,寢室里突然詭異的安靜了好幾秒,但是這個奇怪的現象并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過后葉遲遲嘿嘿一笑:“我才不呢,男朋友好麻煩,還不如玩玩我的游戲呢。”
周楠翻了個白眼,揮揮手懶得理她,側著頭看了看許小北,問:“小北你有什么好地方……你奶奶的!不是你說要去旅游的嗎?怎么你也玩上電腦了!”
她這話一說出來,我終于憋不住笑出了聲。我一笑,葉遲遲也跟著笑起來。只有許小北在那邊無辜的把電腦轉向了周楠:“我沒有玩啊,我在這在查附近有什么地方好玩呢。”
周楠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順著床爬到了許小北那邊,和許小北并排坐在床邊上。我也不想過去,干脆躺在床上,一邊聽歌,一邊聽周楠和許小北討論。
“……北京人太多了,上海又有點遠,鼓浪嶼好像還不錯誒。周楠你覺得呢?”
“這個時候去鼓浪嶼,人肯定也很多吧。我倒是覺得小阮剛才說的古鎮不錯。”
“哎呀,那古鎮這么近,隨時都可以去啊。要去也去遠點的行不行?”
“那再看看吧,反正明天才開始正式放假,咱們也不著急。”
……
耳機里的歌聲溫婉悠揚,伴隨著她倆的討論聲,我竟然就這么沉沉睡了過去,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里面什么都沒有,四周全是霧,耳朵里有個聲音在輕輕的和我說著,讓我不要動。可我的腳還是不聽使喚的踏了出去,這一步踩下去,周圍的一切瞬間就變了樣。
入眼的是一座輝煌巍峨的宮殿,一左一右兩根白玉柱子上各自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蟒蛇。
其中一條張著嘴,閉著眼,那銳利的牙尖上似乎還泛著光,乍看之下就像是一滴沒來得及滴下的毒液。
而另外一條看起來則要安靜許多,只是那睜開的蛇眼卻讓人莫名的不寒而栗。
我在門口徘徊了許久,都沒有找見能進去的路,可卻隱隱聽見了從里面傳出來的說話聲。
“答應你的事我都做到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嗎?”
“放你走?哈哈哈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把你困住的方法,為什么要放你走呢?”
“你!這和我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哦?那你倒是說說,我們之前說好的,究竟是什么樣……誰在那!”
一聲厲喝,驚得我從夢中醒來。
“啊……”
我抹了把臉,半坐在床上,剛才那個聲音還在腦子里回蕩。
剛才那個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正這么想著,就聽見旁邊傳來了許小北的聲音:“哎,葉遲遲,有你的啊。那行,咱們就去這兒吧。”
聞言我轉過頭,問道:“定下來啦?”
許小北點點頭:“嗯哪,遲遲剛才說C城那邊也有個古鎮子,我和阿楠查了一下,發現好像還不錯。C城離咱們這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正好合適,小阮你要不要看看?”
“你們決定就好了,我沒意見啦。”
“那我訂票了哈。”
“OK。”
大概是突然驚醒的緣故,我感覺自己好像還有一點不清醒。打了個哈欠,又順著梯子爬下去打算去洗把臉。
葉遲遲的床在我前面,要去衛生間的話必然要經過她那邊。本來我以為她應該還在玩游戲,可是走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她握著手機,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我正要喊她,她卻在那之前就發現了我,幾乎是立刻就把手機放在了枕頭下面,問道:“小阮怎么啦?”
我的視線從她的枕頭上掃過,對她笑了笑:“沒事。”
晚上睡覺前我突然收到了易文修的短信。
……端午要出去玩?
我仰面躺在床上,盯著他這條短信看了很久,心里想著這個家伙說好了下次見面會跟我說我想知道的事,結果一失蹤就是好幾天,現在發個短信來,是什么意思?
想是這么這么想,雖然有點賭氣,但我還是回了他消息。
……是啊,去C城的古鎮。怎么啦?
……票買好了?
……買好啦。
剛發過去,他就回過來了,就一個字:
……嗯。
我盯著那個“嗯”字又看了半天,實在沒想通這是什么意思。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們所有人都收拾完畢,準備出發的時候,許小北突然收到了被退票的消息。
“沒有原因就給我退票?”許小北扯著嗓子一陣亂嚎,“幾個意思啊!”
我們幾個聞言趕緊湊了上去,那短信界面上的的確確寫著“因不可知原因系統自動退票,給您造成不便還請諒解。”
諒解你妹啊!
我們這都要出發了居然發來這個!
“現在怎么辦啊?”許小北哭喪著臉問道。
我想了想說:“下午呢?看看下午還有沒有?”
“沒了……就上午這四張票,我當時還想運氣真好呢,結果……”
“等等我去打個電話。”
周楠說著就拿著電話往外走,我看了看她,猜想她應該是去給她爸打電話了。想著這一回應該有戲,可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她回來之后,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沒轍。”
我們仨頓時泄了氣。
而就在這時,我的電話響了起來。
我低頭一看,是易文修打來的。
我第一反應是要出去接,可是她們仨都一臉好奇的看著我,我這個時候要是出去,反而會引起懷疑,干脆就在屋里接了電話。
“喂?”
“帶著你的舍友到學校北門來。”
“啊?啥?你要干嘛啊?”
周楠這個大八卦女聽我這么說,一下就嗅出了不對勁,立馬湊到我身邊搶著要聽電話。
易文修的笑聲從聽筒里傳出來:“你們不是票沒了嗎?正好我今天也要去那邊,順路帶你們一趟吧。”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就被周楠搶了過去:“臥槽!帥哥你誰啊!是不是林阮的男朋友!”
“周楠!喂!電話還給我!”
我伸著手就要去搶,周楠趕緊對著葉遲遲和許小北揮揮手,她倆一把就抓住了我,葉遲遲還賊兮兮湊到我的耳邊問道:“哎呦,我說什么來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林阮果然談戀愛了吧。”
“不是!哎呀!周楠!快把電話還給我!”
“好的好的,沒問題,”周楠笑的一臉燦爛,這話當然不是對我說的,果然,下一秒就聽見她跟易文修打包票道,“我立馬帶著她下來見你!拜拜啊帥哥!一會兒見!”
“……”
這長達兩分鐘的通話結束之后,周楠也跟著上來一把摟住我,陰測測的笑了兩聲:“林小阮,竟然敢背著組織偷偷談戀愛!反了你了!”
……
被三個人折磨了一番之后,我咬牙切齒的被她們一路拖到了學校北門。一出校門,就看見了易文修,還有他身后那輛白色的保時捷卡宴。
他今天穿的很休閑,背靠著車門,袖子隨意的挽起,露出半截手臂。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灑下,落在他的肩頭,他那張原本就無可挑剔的臉在陽光里更加讓人移不開視線。雖然心里面知道這張臉并不是江楚城的,但想著里面的那個人是他,我心臟還是跳快了幾拍。
“阮阮。”
看見我,他揚了揚唇角,然后朝我們走了過來。
“頭發怎么這么亂。”
話說的很溫柔,但我還是從他的眼里看見了一抹戲謔之色。剛才的花癡蕩然無存,我對他擠出一個惡狠狠的笑:“還不是要感謝你。”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對自己的惡行并沒有否認。
“我的媽呀……易易易易易易文修!”
身邊的周楠倒抽了一個冷氣,我開始還想著她見到易文修會不會想到易文池那個渣男,但看這個情況,她明顯花癡更多一些。
易文修禮貌的笑了一下:“你們好,初次見面,我是易文修。”他頓了一下,視線又落在我身上,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林阮的男朋友。”
“……”
尼瑪啊!就算我們倆真的是男女朋友!你也不要頂著易文修的皮說這話好嗎!
上車之后我不出所料被眾人摁在了副駕駛座上,幾次反抗無效之后,我也就老老實實的坐著了。
周楠的興奮勁兒一直沒過,三個人壓低了聲音在后面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我光是聽著都要哭出來了。
而那個罪魁禍首卻一臉得意的坐在旁邊,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我實在氣不過,等他的手放在變速桿上的時候,我飛快的伸出手掐了他一下,可是在摸到之前,就被他牢牢的抓住了手。
“別鬧。”
他低聲道,還煞有介事的抬眼看了看后視鏡,那樣子好像在說“你同學都看著呢”。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偏偏手被他抓著了又收不回來,只好由他抓著。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就聽見那三個人極其猥瑣的笑聲。
我扶著額,知道他能聽見我心里想的,便在心里問道:“你很閑嗎?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跟上來做什么?”
誰知道這個家伙先是“嗯?”了一聲,然后側著身子湊近我,問道:“你說什么?”
“……”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有這么無賴呢?
我呵呵一笑,努力跟自己說要淡定,他找了你十年呢,跟你開開玩笑,不要這么這么小氣。于是說道:“我說你跟著我們一起來做什么?不是還有自己的事要做嗎?”
我這話說的極其認真,可是他他好像玩上癮了,拐過下一個高速彎道的時候,又聽他緩緩道:“生氣了?最近幾天是挺忙的,接下來幾天我都陪你,嗯?”
我張了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周楠就忍不住從后面探了個頭,說道:“哎,林阮的男朋友,你千萬別理她,她就是這個傲嬌的德行,昨天還拿著手機一副茶飯不思的樣子等著你給她打電話呢。”
“周楠!”
天啊!這家伙再說下去,我真的要跳車了!
“哎呀我什么都沒說!”
周楠頭一縮,趕緊坐了回去。
易文修抓著我的手緊了緊,他看了眼前面的路,發現并沒有車,又俯身靠了過來,低醇的聲音聽的我都快懷孕了:“她說的,是真的嗎?這幾天一直在等我的電話?”
我臉上一燒,趕緊把他推了回去,支吾道:“是你自己說之后會跟我說的,結果又消失了一個多禮拜,我后面給你打了電話,但是都打不通……”
“抱歉。”
他打斷了我的話,手上的力道又緊了一分,但力道控制得很好,我并沒有覺得疼。
“這中間的事我之后再和你解釋,不要生氣,好嗎?”
我扭了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的嘟囔道:“我沒生氣啊。”
他這才放開我的手,揉了揉我額前的碎發,“乖。”
話音剛落,就聽到后面幾個女人偷笑的聲音。
……
C城的古鎮我以前聽說過,卻從來沒有來過。比起Y城總是晴朗的天氣,C城一到六月,就開始了這種梅雨季節。易文修的車子剛開進C城的地界,還沒下高速,剛剛還陽光明媚,艷陽高照的天氣,就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來。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遇見什么同行的車子,倒是快到收費站的時候,前面突然停了一輛車,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撐著傘站在雨里,旁邊的男人蹲在后面,好像是在換輪胎。
周楠她們也注意到了這個女人,她好奇道:“這應該還有幾公里就到收費站了吧,怎么在這兒停了輛車?”
“好像還沒有牌子……”葉遲遲不確定的說道。聽她這么說,我也往車牌那個位置瞟了一眼,的確沒有看見牌子。不由想著,這車主也太那啥了點吧,牌子都沒有就敢上高速。
就在我們的車快到那車面前時,那撐傘的女人對我們招了招手,好像是在叫我們停車。
我看了易文修一眼,他神色淡然,但是并沒有要停車的意思。
我立刻察覺到不對勁,在心里問道:怎么了?那輛車有什么問題嗎?
“你看那個女人的腳。”腦子里傳來易文修的聲音。
他說完這話的時候,撐傘的女人正好和我們擦肩而過,我只好從后視鏡里去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著實給我嚇了一跳,后視鏡里竟然什么都沒有!
我當即回了下頭,卻看見那女人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我們離開的方向。
我心里頓時有些發毛,轉頭看了易文修一眼,正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睛。
“現在知道有什么問題了嗎?”
他的嘴巴沒有動,還是像剛才那樣和我心靈交流。
我點點頭,又偷偷瞄了一眼坐在車后座的周楠三人,好在她們并沒有發現那一男一女并不是人。但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們的話題從衣服化妝品,扯到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事上。
我背靠著車座,聽見許小北在后面壓低了聲音說道:“誒,說起來你們知不知道以前發生在YC城高速上的一起事故啊?”
“哎許小北,我發現你真的是在什么地方就說什么地方的話,我怎么就不知道這高速路上還有樁怪事?”周楠搡了她一把。許小北哎呀一聲拍掉周楠的手,說道:“真的,誰騙人誰小狗。”
我聯想到剛才遇見的那個女人,于是也轉頭道:“阿楠你讓她說,看看她怎么編。”
“林小阮!你不要以為你男朋友在這兒我就不敢對你下手了啊,給哥哥放尊重點!”許小北眉毛一豎,裝作生氣的樣子。這小妮子最近不知道從哪里學的,老愛把自己喊哥哥。
“你趕緊說吧,車都要開進收費站了!”
周楠懶得聽她在這邊墨跡,催促道。
“哼,還不是你們打攪哥哥。”許小北哼了一聲,又清了清嗓子,這下繼續說道:“差不多十年前吧,就在這條高速路上發生了一起車禍。當時是晚上,一個男人帶著他女朋友從Y城回C城,據說是探親。可是快到收費站的時候,車輪胎突然爆了。”
“好在車上有備用胎,那男的就拿了工具下車準備換輪胎。可就在這時候,天突然下起了暴雨,瓢潑大雨啊,跟瀑布似的,那男的連眼睛都睜不開,更別說是換輪胎了。”
易文修開車的速度慢了下來,前頭已經能看見收費站的標示了。他手敲著方向盤,唇角無聲的揚了揚,似乎也在聽著許小北的這個故事。
“實在沒辦法,男人就讓女朋友打著傘從車上下來,好讓他能避下雨。可是女人卻不同意,跟他說別換了,這大晚上的把車停在高速路上,天還下著這么大的雨,后面來了車也不一定能看見他們啊。可那男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執拗的非要下來。他女朋友沒辦法,只好也跟著下了車。”
“她撐著傘站在男人旁邊,男人在準備換輪胎,她就想著搭個別人的順風車……”
周楠聽到這里就搖搖頭,忍不住打斷了許小北的話:“那完了,肯定出事了。”
許小北接著說道:“男人本來就是個修車的,對這個東西一向很拿手。但是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輪胎取下來之后一直都安不上去。女人在旁邊催促他,他就不耐煩的回了兩句,沒想到兩人竟然因此吵起來了。而就在這個時候,后來突然來了一輛卡車。”
“女人開始還晃著手想讓車停下來,可是這卡車不但沒有停,反而直直的朝他們沖了過來!”
“砰的一聲!車禍就發生了,那一男一女當場就死了。”
許小北一邊說一邊還做著動作,我剛才聽的有著入迷,被她那一聲“砰”還嚇了一跳。
但是故事還沒有講完,車子里安靜了幾秒之后,許小北的聲音又低低的響起:“聽說那個肇事司機當時就跑了,躲到了別的地方,不過很快警方就找上了門。當警方找到他的時候,他居然已經死了好幾天了。”
“而且啊……”她的聲音忽然揚了起來,“從那之后,不少司機晚上總能這條高速路上看見一個撐傘的女人,她旁邊蹲著的就是那個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她對那些開過的車招手,希望他們能夠載她一程。但是一旦你停下車,讓他們上來……”
“怎、怎么樣?”葉遲遲拽緊了周楠的衣服,一臉懼色的發問。
“那你就會永遠的,永遠在這條路上開下去,再也回不了家。”
“啊啊啊啊!”
許小北說到最后猛地撲向葉遲遲,葉遲遲當場尖叫起來。
我也跟著拍了拍胸口,確實有點嚇人,而且怎么看都跟剛才我們遇見的那只鬼有點像。
許小北的故事講完了,車子也正是開進了C城,易文修打著方向盤,讓車子順著旁邊窄一點的路下了高速,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到古鎮了。
許小北講完故事之后周楠就一直沉默著,一點兒都不像是她的作風,我忍不住打趣道:“阿楠,你不會也被嚇到了吧?小北這沒準又是瞎編出來的,這妮子最近可看了不少恐怖小說。”
我話還沒說完許小北就啐了我一口,但周楠卻皺著眉一副在想事兒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忽然想起來,我以前聽我爸講過,這路上好像確實出了不少這種車子突然失蹤的案子,而且到現在都沒有破獲。”
“媽呀!”她這么一說,葉遲遲就更加害怕了,一張小臉嚇得慘白。可還沒等周楠繼續往下說呢,易文修也跟著開了口:“確實有這件事。”
雨漸漸下的大了,不一會兒前車窗就落滿了雨點,下一秒又被雨刷抹了下去。
我一臉“不是吧”的表情看向易文修,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亂嚇人。
但易文修跟沒有看見似的,不緊不慢的說道:“不過那個肇事司機當時并沒有逃走,警察找到他的時候發現他死在了那對情侶的車里面。”
我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這一刀補得比許小北講了這么久的鬼故事還要嚇人。
易文修一說完,車子里就突然安靜下來。好一會兒許小北才戰戰兢兢的開口:“這……這故事就是我編的……還真有啊?哎呦!”
話音剛落她就被葉遲遲狠狠的掐了一下。
易文修偏了下頭,眼角帶笑的瞥了我一眼,低醇的聲音隨后在車內響起:“其實我也是編的。”
“易文修!”
我咬牙切齒吼了一聲,這個人到底有完沒完了!
被易文修嚇了這么一跳之后,她們幾個再也不敢講這稀奇古怪的故事了,話題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衣服化妝品上去。
又開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左右,我們終于來到了C城的古鎮。因為鎮子里沒有停車的地方,易文修只能把車停在古鎮外面一個公用的停車場里。
這古鎮說起來也有將近一百多年的歷史了,聽說前不久才剛剛修葺過,但依舊保存著那股古色古香的韻味。
一條河水從南到北貫穿了整個鎮子,河面上有撐船人手握船槳,慢悠悠地在河上劃著,顯然這淅瀝的小雨并沒有阻礙他前進。
河邊有不少小吃店,趁著易文修去停車的時間,我們幾個找到了一個賣涼糕的老店,店里面也保留著古時候的味道,連店員都是一副古代店小二的打扮。
聽說這涼糕C城的地方特色。雖然Y城也有這樣的小店,但是吃起來跟這里的比還真是差遠了。
涼糕入口即化,紅豆水的甜度也是剛好。我本來就很喜歡吃這個,現在吃到更是有點停不下來。
易文修一不在,周楠就又找到了調侃我的機會,我低頭的時候她在賊兮兮的看著我,抬頭的時候她還在用那眼神看著我。
不止是她,就連許小北也用同樣的表情,一邊吃涼糕一邊打量我。我頓時覺得自己就是那放在案板的魚肉,而她們就是恨不得在我身上劃兩刀的刀俎。我只好舉手投降:“行行行,怕了你們了,你們有什么想問的趕緊問。”
但是這兩人只是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后嘿嘿一笑,埋頭繼續吃涼糕。
“……”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葉遲遲突然把她面前的碗掀翻在地,只聽“啪”的一聲,那碗就碎成了好幾塊,碗里的涼糕也應聲滾了出來。
“遲遲?”我疑惑的看向她,卻發現她死死盯著地上的涼糕,聽見我喊她,才猛地回過頭,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怎……怎么了?”
“我還要問你怎么了呢,你怎么突然把碗給摔了?”
葉遲遲的臉上有一絲茫然,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回道:“不、不是我……”
我和周楠還有許小北對視一眼,她們倆也皆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店小二很快把地上的碎碗掃走了,但葉遲遲仍舊魂不守舍的看著地板,連后來易文修回來她也沒有發現。
“怎么了?”
易文修和我們分開前后也就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沒想到他居然已經把旅館都找好了。他坐到我旁邊,一邊把房間的鑰匙遞給周楠她們,一邊貌似不經意的湊到我耳邊低聲問道。
我搖搖頭,在心里說了句不知道。
等他把鑰匙都分給那三人之后,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我的呢?”
“哦……”易文修一臉坦然道,“那旅館只剩下四個房間了,你就委屈下跟我住一個房間吧。”
“……”
他這話一出,周楠臉上立刻浮現出曖昧的神色,還沖著我挑了挑眉毛,一副“我懂”的樣子。她甚至還把我拉到一邊,一本正經的說道:“注意安全啊。”
“……”
我瞇起眼睛呵呵一笑,手伸到下面暗暗掐了他一把,卻陡然看見他認真的表情,腦子里適時響起他的聲音:“晚上有事和你說,一個房間方便點。”
他這么說,我倒真不好說什么了,而且我本來就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他。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也很想掐死他啊!
“哎哎,現在時間還早,咱們要不要去去逛逛啊?”
許小北提議道。
“行啊,這鎮子還是有挺多好玩的地方的。聽說晚上還有花燈放,就是不知道這雨能不能停。”
這么一說,大家都起身往外走。但剛一走出門口,葉遲遲又說她肚子疼,想去旅館躺著。
“那好吧……”想到她剛才有些不正常的舉動,我們幾個女生都點了點頭,“你知道去旅館的路嗎?”
葉遲遲說:“問問路人就走過去了,‘歸來客棧’是嗎?”
說完她背著包轉身就走。
“哎遲遲,讓易文修把你送過去吧。”
我想喊住她,但是她卻沒有回頭。
葉遲遲捂著肚子在人群里穿梭,走到橋上的時候,一個帶著帽子的人突然從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停了下來,那人立刻上前湊到她耳邊,似乎給她說了什么。那一瞬間,我看見她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正想要追上去看看的時候,卻被易文修拉住了。
“走吧。”
說著他便拉著我往前走,被他這么一打岔,我再看過去的時候,葉遲遲和那個人已經沒了蹤影。
“可……可是遲遲她……”
話還沒說完,就被易文語氣淡淡的打斷了:“她不會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
他朝那邊瞥了一眼,稍稍用了力將我帶到他身邊,不緊不慢道:“晚上告訴你。”
末了他還加了句:“你表現得好的話。”
“……”
我們到古鎮的時候就已經快到五點了,稍微逛了一圈之后天也慢慢黑了下去。一行人在外面吃了點飯,又給葉遲遲打了包,這才回到了旅館。上樓的時候周楠和許小北一直在背后嘿嘿的笑,不用想也知道她倆在說什么。
“遲遲,我們回來啦,給你打了包。”
周楠敲著葉遲遲的門,許小北在一旁趕著我跟易文修回房間,我本來說看一眼葉遲遲的,被她這么一整,只好跟著易文修進了房間。
關門之前,我聽見周楠啊了一聲:“你臉色怎么突然這么難看?”
“我去洗個澡。”
我做賊似的耳朵貼在房門上想聽聽周楠她們后面說了什么,聽見易文修這話頓時跳了起來:“你你你你你你洗澡干什么!”
就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拿著浴巾準備往浴室里走,我這才注意到這旅館雖然小,但是設備倒是齊全。浴室、空調,甚至還有無線網。
不過……房間里居然只有一個大床!
易文修!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
他明明聽見我心里面在咆哮,卻還是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開一天車身上全是汗,你應該不想晚上和一個渾身汗味兒的人睡覺吧。”
“啪嗒……”
我腦子里最后一根弦終于崩斷了:“易文修!誰要和你睡啊!”
我拎著手里的包就要砸過去,他卻早就躲進了浴室了,還隔著門板笑道:“這就一張床,難道你忍心讓我睡地板嗎?”
“你去死吧!”
我狠狠砸了一下浴室的門,聽著里面嘩嘩的水聲,臉都燒成猴子屁股了。
真的,我覺得自己遲早要被他氣死。
我氣呼呼走到床邊坐下,看了眼窗外,想了想又坐到了窗邊。
天已經黑了,這古鎮里沒有路燈,用來照明的河兩邊店里的燈光,還有掛在店門口的那些燈籠。紅色的燈籠在河面上蕩漾,小雨灑在水面,又泛起層層漣漪。
我趴在窗邊看著這樣的景色,不由得有點著迷,這一看就是好久,連易文修從浴室里出來我都沒有注意到。
“嗯?在看什么?”他貼著我的耳朵,身上的水漬還沒沒有擦干,整個人都帶著一股清新的濕氣。
我啊的一聲,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因為剛才半跪在凳子上的,身子一仰,差一點就從凳子上摔下來。還好他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我。
他剛從浴室出來,只穿著一件浴袍,摟著我的時候,我整個人差不多都被他抱在了懷里。側臉貼著他的胸膛,和以前不同的溫熱包裹的著,刷的一下,我臉又紅了。
他悶著嗓子笑了兩聲,這回倒沒有調戲我,很快就把我放開了。卻沒有回去換衣服,索性坐到了我身邊,和我一起看著外面的夜景。
隔岸的燈光映在他的眼里,我忍不住偷偷瞧了他一眼,頓時心跳如雷。
這好像……還是我第一次和他這樣單獨相處。
以前他想要親近我的時候我不是打他,就是想方設法的想跑。后來又遇到那么多的事,哪里有這樣的時間?
大概是雨天最容易讓人傷感,我又想起了來到這里之后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和我說的話。
“不錯,我的確去過幽暗城。”
“不過那個地方,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荒廢了。”
“幽暗城原本就是冥子為了自己的愛人建起來的。十年前他的愛人跳進血池,之后下落不明。他花了十年的時間來找自己的愛人,幽暗城本來就和他息息相連,會荒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思及此,我看著他的側臉,終于忍不住輕輕喊了他一聲:“江楚城。”
他眸光一閃,轉過頭定定的看著我。
他的眼神灼熱,仿佛要把我燒起來一樣,他慢慢開口,聲音低沉而醇厚:“你喊我什么?”